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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花兵月陣暗交攻

  裴柔離開房間,胥子關打量一下周圍,極雅靜的房間,竹床上是素枕墨被,籠著三面白紗,窗外竹枝輕擺。

  小丫頭先送上來一盒點心,綠的白的紅的糕點,圍著一塊粗糧餅,胥子關就著茶吃到最中心的粗糧餅,裴柔端著木盤走了進來。

  木盤擺在桌上,她掀開罩在上面的食盒。

  只有一碗雕胡飯。

  雕胡米是種極為細長的米,約莫指肚長,裴柔拈著勺子送到嘴邊吹著。

  “‘跪上雕胡飯,月光明素盤’。公子,你可曾聽聞青蓮居士夜宿于五松山下田家,經女子獻食后作詩,詠的便是這雕胡飯,來,我喂公子。”

  雕胡飯自然不是裴柔親自做的,她頂多往膳房走了一遭,胥子關大馬金刀的坐在位置上,裴柔貼了上來。

  肩膀連胸口一片肉光,白晃晃的好似一把劍,斬的人心肝俱顫,胥子關一壓心緒,握住裴柔的手。

  裴柔眉眼抬起,眼見胥子關握著勺子大口吃盡,眼角躍上一抹邪氣。

  “怎能一人獨享,我也喂娘子。”

  裴柔便要還迎,卻不想胥子關一把攬住她的腰,鐵箍一般勒緊,小丫頭知趣的給他們關上門退了出去。

  “娘子身上可真好聞。”胥子關貼在裴柔的耳邊說。

  裴柔氣喘吁吁的撤身,終于抽空說話,拍開胥子關的手。

  “郎君好生心急。”她從胥子關身上站起來,用手絹拂風,“是香師調的龍瑞腦啦。”

  “就是最近那個從宮中傳出來的?怪不得,好特別的香氣。”胥子關笑笑,“好歹我也是賣香的。”

  “你賣香?”裴柔前傾在胥子關身上亂嗅,“不像啊。”

  胥子關的手自然而然的搭上裴柔的腰臀。

  “倒賣。”

  裴柔白了胥子關一眼,扭開他的手掌,咯咯咯笑如銀鈴,躲進竹床的白紗里。

  胥子關坐在原地沒動,大口吃著雕胡飯。

  “娘子可知道最近長安里什么香銷路最好?”

  裴柔手指繞著頭發,腳從鞋子里退出,雙腿并攏,斜支在地板上。

  “還是那老幾樣唄,不過府里最近新進了一大批沒藥,老爺買的,大概又要建什么香樓,你若是手中有,大可賣給老爺。”

  終于到正事了,胥子關笑津津的站起來,慢慢的向床邊走過去。

  裴柔將披巾拉在胸前,一臉柔弱,裙子反而夾在兩腿之間。

  “郎君可要恪禮守…啊!”

  胥子關撲到裴柔身上,雙手壓住裴柔的手腕,兩人呼吸相聞,胥子關盯著她的眼睛。

  “娘子可一定要幫我,這批香從哪位爺手里買的,經了哪位爺的手,又由誰看管,某家這一身皮囊,可就掛在娘子身上了。”

  裴柔胸口起伏,頭發黏在嘴邊,吐出陣陣香風。

  “我一個婦道人家哪知道這些,只知道那批沒藥存在十字街西之北。”

  胥子關微微一笑。

  “好娘子!”他勾起裴柔的下巴。

  靠墻的一側上掛著一卷白紙,胥子關打眼一看,一副春圖配一首詩。

  花兵月陣暗交攻,久慣營城一路通。白雪消時還有白,紅花落盡更無紅。

  寸心獨曉泉流下,萬樂誰知火熱中。信是將軍多便益,起來卻是五更鐘。①

  裴柔已經開始拽他的襕帶,胥子關俯身下去壓住她,手繞過她的后頸。

  重重一握!

  裴柔應聲昏厥,纏在腰間的手垂了下去,胥子關托著她的脖頸放在枕頭上。

  抬眼又看見那一卷畫紙。

  “這東西明擺在這,還真是牌坊都不要了。”

  至于那上面畫著的一男一女,對胥子關屬實沒什么沖擊力,閾值這東西是會提高的,最開始看純愛就爆炸,到后來不是牛頭人興奮不起來,胥子關沒得病之前好歹闊過,這些東西撓不到他的癢處。

  他站起來整整衣袍,走到門邊將門反鎖。

  十字街西之北,離這里可不近,他必須在裴柔醒之前趕回來。

  推開窗準備離開的時候,胥子關突然回望一眼,又回到床邊,把裴柔頭飾中最顯眼的瑪瑙華勝取了下來。

  這才“呼啦”一聲翻窗而出。

  十字街西之北,偏僻大院。

  大門閂緊。

  胥子關停住腳步,低頭,看著腳下的泥路。

  此地地處偏僻,自然不會有石板鋪路,在他站的位置,泥路上有著深深的車轍。

  看形狀看距離,是寬距的兩轅輜車,胥子關蹲下身,從車轍里挖出一塊發黃發烏、好似石塊的樹脂。

  他拿到鼻邊嗅了嗅,又掰開,用斷面在舌尖上抹過。

  “呸!”

  胥子關拍拍手掌站起來,望著前面的大院。

  味辛,微苦,有特異香氣,是沒藥沒錯,應該就算是這了。

  但他接著又走到車轍旁,手指在車轍里抹過。

  里面的凹痕已經平了,看樣子已經有一段時日,但壓的很實。

  沒藥作為樹脂的一種,比重實在不算大,這一輛輛規格最大的雙轅輜車,每一輛到底要裝多少沒藥,才能壓出這樣的車轍?

  恐怕得堆到天上吧。

  胥子關上前去敲門。

  敲足四聲后,門閂才被人從里面拉開,胥子關看見開門者的裝束,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

  陳府家丁,一身兵甲!

  “找誰?”

  家丁冷漠的頂在門前,一身殺氣,冷冷的審視著胥子關。

  胥子關面上無異,取出那串瑪瑙華勝,在家丁的面前晃了晃,碧綠瑪瑙幽暗深邃,銀質的流蘇熠熠閃光,只要見過裴柔估計就會有印象。

  “能看出來吧?”

  家丁皺皺眉,問道。

  “夫人派來的?”

  “哎~,對嘍。”

  “什么事?”家丁依舊沒有讓開的意思。

  胥子關好整以暇的收好華勝,拍拍袖子,擺足受寵的派頭,語氣目空一切。

  “資善尼寺來了一位香師暫住,夫人請他調試新香,缺一味沒藥,夫人說老爺新進了一批沒藥,大概是長安品質最好,便給了我華勝讓我來取。”

  資善尼寺?夫人今日確實是去了資善尼寺,家丁視線在胥子關身上轉了轉,又問。

  “怎么沒見過你?”

  胥子關嘲諷的笑了一聲。

  “你我所司不同,我可是負責夫人起居出行,你呢,你就是看家護院的,上哪見我?”

  家丁并沒有生氣,猶豫了一會,讓開了門。

  “沒藥放在最里面的貨房,別亂跑,拿了就走!”

  接著他又向一邊招呼。

  “阿大,你給他帶路。”

  筆者:①春宵十詠,還有另外九首,這首尺度比較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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