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拉高,隔著半個清池,同樣有著一場廝殺。
一戰于天,一戰在地。
清池邊,月華如水,竹影交橫。
和尚一腳飛踢,王戎虎雙臂交叉護于胸前…
攻勢正大光明的轟在王戎虎最強的點上!
蠻力浩蕩而出,貫進王戎虎雙臂相交之處,擋在上面的右小臂直接變形,王戎虎身子搖晃著后退兩步,氣力全失。
和尚中腔發聲,吼聲如雷。
雙拳同樣如雷擊出!
霸王舉鼎!
這一次避開了王戎虎的雙臂,一上一下砸在他的上胸與下腹,兩處直接癟了下去,王戎虎逆血長噴。
后退,后退,后退。
跑!跑!跑!
這是王戎虎腦海里瘋狂閃現的念頭。
和尚站在原地冷冷一笑,腳尖一捻,竹棍啪的挑了起來。
地上的竹影擺動,竹棍長槍般疾射而出!
“唿!”
凄厲的呼嘯再次響起,比前兩次更快更猛,但這一次王戎虎右臂已斷,形若廢人。
和尚身體虎豹般伏低,前沖,竹棍被他全力擲出,但他現在已經綴上了竹棍,展現出健壯體型完全不符的速度。
就算王戎虎能夠避開疾射,也將面對勢如山崩的撞擊。
“賊禿死來!!!!”
必死的絕境讓王戎虎須發皆張,頭發根根立起,他猛地一矮身,張開左臂與和尚對撞!
眉上的鮮血已經完全流進他的眼里,那顆眼球泡在血液里轉動,帶著赤紅的獰厲。
和尚探手抓住了空中的竹竿!
竹棍抽在王戎虎的側臉上,直接讓他的腦袋歪向一邊,耳邊聽不到聲音,隱隱流出血來。
而一只手在眼前擴大。
“砰!”
西瓜爆裂的悶響。
和尚捏住了王戎虎已經有些變形的臉,冷酷的將他摜在地上,不知道是青石板碎開的聲音還是后腦碎開的聲音,血泊在青石上慢慢滲開。
和尚甩干手上的血,站起身,轉頭看向一邊。
竹影深深淺淺,映的他一張臉全然破碎,唯有目光如同撞擊,直視著草叢中的王思禮。
王思禮看著那一雙瞳孔后心直冒寒氣,幾個起落間王戎虎已經倒斃,掙扎都沒掙扎,甚至讓他反應不過來。
而且看這架勢,也壓根沒打算放過他。
他跟這和尚有什么仇?明明是他被打了一頓好吧!
為什么這人緊抓著他不放?
今晚的伏擊恐怕不是因為他跟王戎虎的對話被聽到了,而是這和尚早有預謀。
難道就是因為他說了,要在大堂中當眾奸淫一丈紅?
這個荒唐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浮現起來。
“和尚,你我無冤無仇。”他一邊說一邊后退。
“算我鬼迷心竅,人殺了就殺了,本家家將而已,和尚你若…”
和尚突然打斷道。
“佛祖說六道輪回,上世福報,今生便可投個好胎。你說…我信么?”
王思禮楞了一下,腳步慢慢往清池里挪。
“在下愚魯,參不透和尚禪機。”
和尚一笑,將竹棍的斷頭撕扯干凈。
“我的意思是,你上世的福報今夜已經用完了!”
話音吼出的瞬間,王思禮扭身就跑,他見識過那兩根襲來的竹管,從小道上跑絕對會被串成一串。
而一旦潛到水里,竹管射進水下不過幾寸便會重新浮起來,那是他唯一的機會。
清池近在眼前,只需一躍!
身后沒有破風聲,王思禮高高跳起,終于一個猛子扎進池底。
落水的一瞬間,王思禮提到嗓子眼的心臟重新落回去。
池水與月色一起擁抱了他,像是無數手臂把他拉在懷里,帶來的卻是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只需要一口氣鳧的夠遠,死亡的威脅就會被甩在身后,王思禮的腦子里甚至已經開始構想日后的報復。
“嘟。”
用力一振臂的同時,他聽到了一絲入水的輕響。
心臟因為古怪的預感開始收縮,恐懼逼迫著他回頭去看,王思禮拼命抑制著這本能一樣的反應,手掌撥開周圍的水流。
清池的平截面上,充滿空氣的竹管違背了力學規律,如魚梭般入水,帶起一串升起的氣泡,悍然的刺向水底的大魚!
只能說明一件事,那上面附著的沖擊力遠大于水的浮力。
一股污血從王思禮胸前擴開,如同灰塵抖落。
雙手握著貫穿胸口的竹管,王思禮的神情不可置信,氣泡從他張開的嘴里拼命逃逸,帶著血和生機升向水面。
竹管去勢不絕,帶著他釘在水底,直入河泥數尺。
那些曾帶給他安全感的手死死將他拉在水底,王思禮死魚一般掛在棍上,最后一絲空氣消失,池水接管了這具尸體。
水面恢復了平靜,和尚站在水邊,看著血汩汩在池面散開,月光照在這些紅色的水上。
紅背鯉魚漸漸聚集起來,順著池面的血水尋找肉食,圍在尸體周圍大快朵頤,像是朵碩大的肉花。
王戎虎的尸體也被綁上石頭,以絕大的力氣拋向清池中央,咕咚一聲沉沒。
做完這一切之后,和尚恍惚之間仿佛聽到了打斗聲,他環視四周。
周圍一切靜悄悄的,水閣的白紗在月光中拂動,只有蟲豸在夜風中低鳴。
一刀兩刀三刀!
‘腌姜絲’爆發,一息之間三刀齊出,快如炸雷。
胥子關自己也分不清刀光在何處,顯明連嗡嗡作響,空氣中只余三刀連成一片的殘影。
半空中的阿生驚得汗毛倒豎,如暴雨一樣的峨眉刺再次從手中施展出來,一瞬間響起無數聲爆鳴,但仍被顯明連擊的高高飛起。
胥子關來不及可惜,幾個起躍間落到瓦頂的屋脊。
阿生再無借力之所,啪的落到瓦坡上半跪,峨眉刺扎進瓦片,面色漲紅,又慢慢消退下去,變得雪一樣白。
胥子關的視線落到他的腳底,有幾片青瓦順著坡滑了下去。
他受傷了。
“這么小的年紀,你的功夫哪學的?”
阿生默不作聲的站起來,兩支峨眉刺在掌心轉個圈,呈一條弧線切向了瓦脊上的胥子關。
胥子關站在原地沒動,黑巾下的嘴角突然扯出個笑容。
他想到個東西。
兩只手腕慢慢交錯,顯明連豎在身前,刀鋒上反出他的一只眼。
左手最終懸停在…儲物手鐲上。
“再來啊小子。”他低聲說。
阿生一聲不吭的沖到身前,峨眉刺扎向胥子關的太陽穴!
“嗆!”
顯明連豎劈而出,斬在另一只峨眉刺上,依舊是我傷敵死的換招。
阿生突然松開手掌,峨眉刺繞著指環轉了個圈,顯明連斬了下去,然后阿生間不容發的側身。
重新握緊峨眉刺,順勢一捅!
胥子關眼神玩味,無視峨眉刺即將刺進喉嚨,一腳直踹小孩下腹。
又是那極其古怪的借力,甚至比太極還要玄乎,胥子關沒感到踢中實體,但阿生已經旋轉著倒飛出去。
衣衫旋轉,發也旋轉,一圈圈圍繞著男孩。
長發舞的恰如飄帶綢緞,如同面巾覆住阿生的臉。
在轉到面向胥子關的一瞬,她手在頭發中一抹。
寒芒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