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此話一出,三位師兄齊齊一驚。
他們到不是覺得李悠爭權奪位,之前說了,這點勢力他們只是當做工具,并沒放在心里。他們更擔心的是,這背后的意義。
你別看他們幾個和李悠師兄弟相稱,相互也承認。但是在江湖,在外界,李悠卻是孟師唯一的弟子。在江湖上,也就通達鏢局由于發展的太好了,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隱隱察覺衛青山和孟師的關系。剩下五位師兄的身份都極為隱秘,尤其是常無痕這種,都混到墨門長老的位置了,那更是絕對不能暴露的。
李悠到衛青山的隊伍里支援,還好說,只能印證一些人的猜測,這個鏢局是青云書院扶持的。但是大老板的位置交給李悠,那就是另一種含義了。鏢局只是青云書院的分支罷了。
這兩者區別有多大?前者只是利益關系,相當于書院在鏢局占點股份,收點分紅,相應的為其提供一些支持。類似于一個小股東,不影響決策,用渠道關系換取部分利益罷了。后者則是鏢局是書院的全資子公司,那是從屬關系。高層領導的調整,只是總公司一句話的事。
這就相當于徹底暴露了衛青山,甚至長孫冬岐和孟師的關系,還有可能連累到常無痕。
“師弟,你,你千萬莫急。戰事我們可以另想辦法,大老板的位置給你,雖然解決了這支隊伍的性質問題。那可也把師兄們賣的干凈了。”
出聲的是常無痕,他現在的身份最麻煩,一旦暴露了和孟師,和青云書院的關系。必然迎來墨門和魔門的聯手絞殺,別說青云書院保不了他,儒門都不夠格。畢竟后面還站著一個道門,這等隱匿身份投入他門的間諜行為,尤其還混到了這等高度,學去了核心傳承的人,是大忌諱。誰都擔不起。
李悠笑著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師兄啊,你們是不是忘了孟師讓你們出去的主要目的了?九天已經出現了,當然了,目前暴露的還不多,這點還需要三師兄多費心。但是大師兄啊,您糊涂啊。隱劍您都解散了,人都送我和三師兄了,怎么您自己反倒著了相了?還是說您真的舍不得墨門長老的位高權重?”
常無痕眼神中閃過一絲掙扎。墨門長老,甚至有機會爭一爭鉅子之位,這其中的權勢利益,可不是衛青山的通達鏢局能比的。鏢局發展再好,盈利再高,說白了還是一群江湖底層混飯吃的一個行當罷了。江湖地位之低,甚至不如那些山賊水匪。
對于衛青山來說,真正的心血反而是華御直為代表的,他在域外培養的那些新傳承的弟子。所以華御直既然都給了,區區一個破鏢局,衛青山還真不心疼。尤其是李悠給了他丹方以后,他現在一門心思的就是完善傳承,成宗立派。
但是墨門長老,就算墨門不是圣門,影響力比圣門稍差。但江湖地位也遠超那些上三門,可以說墨門獨成一檔,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常無痕是真有點舍不得,這也是人之常情。
不光他舍不得,長孫冬岐和衛青山也覺得,暴露了可惜。大師兄這些年仗著墨門長老的便利,為其他人提供了不小助力。就看外面那一艘艘的飛舟,就知道大師兄出了多少力。其他更有很多便利,不是能用金錢衡量的。例如把華御直他們接入中土,這就是大宗門實權人物的好處。放棄了,確實可惜。
李悠看他們的反應,已經知道了結果。
“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大師兄,您的修為停滯多久了?內心的猶豫,心魔的作祟,您危矣!”
哐當!座椅倒地,常無痕猛然起身,面露驚容。仿佛自己埋藏最深的一塊傷疤,被無情的揭開。火辣辣的痛混合著被看透了的心虛。
自己的問題自己清楚,常無痕是個天才毋容置疑。孟師能選中他,他能在墨門這樣的大宗門混的風生水起,無一不證明了他的天賦。但是臥底墨門,對他來說既是一種心靈的歷練,又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曾經他還有一個信念支撐,為了孟師的囑托,為了當年敬愛的師兄找出幕后真兇。信念這個東西,建設不易,但崩塌起來卻很快。自從九天暴露以后,常無痕就已經沒有理由繼續臥底了。剩下的那點權利,好處完全不足以支撐他建立新的信念。
人是有感情的,長期在墨門,又怎么會沒有親近之人。背叛的罪惡感和不知前途的茫然,逐漸的就成為了心魔,時刻侵蝕著他的內心。
也虧的常無痕根基深厚,身兼儒墨兩家之長,把心魔壓制的很好,到還不至于心魔反噬。但是還是種下了麻煩的種子,影響到了修行。這種情況一般外人根本看不出來,這種心理的變化極為內斂,更何況常無痕這等善于偽裝的人。
他最震撼的就是,最親的幾個師弟都沒發現,第一次見面的李悠憑什么就能發現?
要說,李悠確實對心魔熟悉,無論是之前醫治那些女子,還是后來學了《極樂天魔賦》。但他也沒能力就這么一眼看出常無痕的問題。
一切的根本,還是李悠的靈根,李悠的手機。
金丹期以后,不光李悠自身的實力有了質的飛躍,他的手機也迎來了一次徹底的大更新。
李悠金丹后需要熟悉的東西太多,時間有限,只能分先后。但是無論什么先天玄寶還是人道至寶,李悠最關心的還是他起家的根基,最大的外掛,手機靈根。
他的這個外掛,經過前一段時間的沉寂,終于在金丹期爆發了。真真成了李悠現在最大的殺手锏。他之前敢帶這劍六直上毒龍寺,可不是莽撞。也就是阿難的阿賴耶識太敏銳了,意識到了危險,主動認慫了。否則李悠可真是打算下殺手的。
區區幾面之緣,怎么可能沖抵得了佛門對劍六做的事情。別說一個阿難了,當時李悠火氣最大的時候,滅了佛門的心都有。也就是阿難一上來就把自己摘清楚,然后處處認慫,用一招之約消了李悠火氣,才送走了這個煞星。
當然也和李悠冷靜下來,不愿把事做絕有關。他修的是人道,佛門現在儼然已經是人道的一部分了。他勢必不可能真的滅了佛門,能做的也不過是誅殺首惡。阿難的禪道還真的留著,否則人道受損,對李悠影響更大。
所以也就沒機會用到手機的威能。
發現常無痕的問題,純屬手機威能附帶的一點小功能。
道門天眼,破除虛妄,直指本源,李悠手機的這個第二異變點本身就是道門最頂尖的靈根之一。一直以來,通過和手機功能的關聯,幫李悠偷靈根,偷功法,甚至偷形象。方便歸方便,初期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但是慢慢的也就效用大減。除了偶爾變換形象還算方便外,其他功能基本慢慢的就被李悠遺棄了。
偷來的靈根,除了一些特殊環境下還有點用外,完全不實用。功法也是,初期需要博覽群書時,李悠沒那條件,對這個能力很是依仗。現在一方面有了青云書院的資源支持,李悠也不缺各類知識了,一方面,修煉已經定型,除了幫他人完善功法,對李悠自身來說已經沒用了。
但要是只有這么點作用,怎么對得起天眼這個道門頂級靈根的身價。只是越是這種頂級的靈根,對使用要求也越高。天眼本就是金丹期才能激活特殊能力的靈根,李悠之前能用,完全是手機神異,硬是預支了部分殘缺功能罷了。
現在的天眼才恢復了本來面目,而且也不用再召喚出手機,天眼入駐李悠右眼,一眼望去,直抵本源。為此,李悠適應了好長時間。那種感覺很難形容,形象點說就是眼睛看到的內容大量增加,一眼望去,大量信息反饋大腦,極大地提高了靈魂的壓力。只不過這點增加的壓力相比于靈魂自身的增強,很容易就被消化掉了。主要是個習慣問題。
那些信息中夾雜了大量對于李悠來說沒用的垃圾信息。如何分辨過濾,抓住核心信息,才是李悠花時間習慣的主要方向。
所以當他一進來,第一時間就察覺了三位師兄各有問題。大師兄心魔纏身,三師兄傳承不足,四師兄則是內外不符。
衛青山的問題是他自身的靈根并不適合他自己研發的這個傳承,這就很尷尬了,靈魂之力與靈根無法很好配合,空有境界,卻發揮不出應有的實力。所以李悠才會把丹方給他,按照大娘的經驗,服用丹藥后,靈根也會受影響產生變化。也許能給他一個機會。
三師兄的問題,怕是另外幾個未謀面的師兄都有的共性問題。他們的傳承是孟師對一些小傳承的改造提升,雖有提升,但肯定達不到儒門傳承的水平。他們自身能力又有限,不是誰都能像衛青山那樣把一個小傳承推導到圣門水準的。這個問題很麻煩,但李悠提出接管鏢局,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出于此。
大師兄混入了墨門,倒是不缺傳承,但是這個心魔,卻是個大麻煩。無論儒門還是墨門,本質修的都是人道,他合兩家之長,突飛猛進雖然正常。但是兩家觀點本就有所沖突,沒有足夠的智慧,堅定的本心,以己為本,兼收并蓄,去偽存真,自己就先學瘋了。
大師兄已經做得很好了,但是突然的心魔,本身問題不大。卻在他本就脆弱的學術體系上,開了一個洞。一個能潰千里之堤的小洞。這才是最迫切要解決的問題。
所以李悠提出接掌鏢局的提議,看似臨時起意。但以他現在靈魂水準,已經是頃刻間在腦海中反復琢磨,得出的最優選擇了。
“師兄們,聽我一句。這血災只是開始,我有預感,更大的災劫還在后邊。無論是浮屠血海宗還是九天,不過是個引子。別忘了我們人族真正的敵人是誰。外面的妖族虎視眈眈,亡我人族之心可從未消亡。我覺得這個機會挺好,幾位師兄在外奔波數百年,該回來了。有句話我說不恰當,但我還是想說,孟師,青云書院欠你們的。你們卻不欠書院。該是時候讓書院為你們遮風避雨了。”
李悠現在心底有一種急躁的迫切感。原本的浩然氣晶體,黑大爺說是人造先天玄寶,他倆也都沒當回事,只是覺得李悠氣運沖天。但當雷龍舟出現,天地認證的先天玄寶,李悠就開始有了危機感。按照黑大爺說的歷史和他在書院查到的過往,這先天玄寶的出現可不是什么好兆頭,往往意味著天地大劫的到來,新一輪的洗牌。
然后劍六那邊也有了先天玄寶的胚胎,他自己還凝聚出了人道至寶。一切的一切都像他彰顯著這次天地大劫,人族必然是不可或缺的c位主角之一。與此同時,血災就開始了,真的是巧合么?
所以在發現師兄們的問題后,李悠就思考,青云書院目前的形勢該改一改了。之前那套分散的玩法只適合和平時期。大劫將至,天下將亂,還這么分散出去實屬不智。該是集中實力,握緊拳頭,以應對變化的時候了。正好還能解決師兄們的問題,何樂而不為。
常無痕幾人對李悠說的大劫,半信半疑。但說到回書院,幾人卻是直戳心底最柔軟的一塊心事。孟師教導他們,有師恩,幫師父做事自然無可厚非。但是能回書院,能光明正大的成為孟師的弟子,數百年來,一直是他們心中最深的那一點堅持。
也確實,九天既然已經出現,仇人的身份已經明確。似乎他們的職責已經盡到了,也該是恢復身份,和九天明刀明槍的正面干的時候了。李悠這么一提,他們心中那點糾動,再也安耐不住了。
常無痕抬手撫摸著一塊身份令牌,那是墨門長老的憑證。
“此事,還需湊請恩師決斷。不過小師弟說的不錯,我確實也不能再留在墨門了。這樣,這里的事就交給小師弟負責了,你們倆輔助好。容我些時日,且等我去死上一回,斷了和墨門的因果。哈哈,我常某人還不是那種惹了禍,就找家長的人。沒錯,我不欠書院,我只欠孟師,不過我也欠墨門,還是要了結一下,以平我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