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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義成公主

  突厥民風開放,比之大唐更要甚上幾分,女子無論年少年長,婚嫁與否,拋頭露面亦是常事。不過義成公主出自中原,又是前隋宗室,始終還保留著一些中原習性,頡利可汗北返,義成公主倒也未曾如阿史那云般外出相迎,只是在汗帳之中等候。

  當頡利回道自己的汗帳之中時,他的妻子,義成公主已經在汗帳中等候多時。

  “臣妾恭迎可汗大勝而歸,建不世之業。”頡利剛一入內,義成公主便屈身賀道。

  頡利上前,將義成公主扶起,笑道:“哈哈,不負可敦期望,此番南下還算順利。”

  在突厥,女子的地位較男子為低,而且要低上許多,但偏偏義成公主卻是個例外。

  義成公主為前隋宗室女,先嫁頡利之父啟民可汗,曾為頡利之母,后嫁頡利之兄始畢可汗和處羅可汗,就連頡利的汗位亦是在義成公主的相助下取得。

  數年前,處羅可汗亡故后,若非義成公主相助,突厥可汗之位便該是處羅可汗之子奧射設的了。

  正是因為這些緣故,義成公主在突厥地位極高,就連頡利亦需禮敬三分。

  “方才我聽得阿云在帳外向可汗抱怨什么,卻不知是為何何事?”義成公主站起身子,與頡利一同坐在了一旁的胡床上,問道。

  頡利回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方才阿云在別人那邊吃了些虧,鬧脾氣罷了。”

  義成公主聽了頡利的話,臉上露出一絲奇色,問道:“哦?以阿云的本事還能吃了虧?也不知這人是誰了。”

  頡利道:“也不是旁人,正是本汗自大唐帶回的質子李恪。”

  頡利一邊說著,便將方才的事情一一告知了義成公主。

  義成公主聽了頡利的話,先是面露思索之色,過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似乎想到了什么。

  義成公主問道:“可汗以為李恪此人如何?”

  頡利沒想到義成工作會突然這么問,想了想才回道:“據本汗所知,此次北上,他是自請為質,他這個年紀,有這份膽略也算難得,就算是我突厥男兒,也多有不如者。”

  義成公主見頡利對李恪的評價似乎不低,這才接著道:“可汗以為唐之國力如何,可能勝之?”

  頡利聽了義成公主的話,眉頭微微一皺,問道:“可敦的話是什么意思?”

  義成公主乃前隋宗室,一向視大唐君臣為篡位賊子,深為恨之,此番義成公主這么問,頡利只當義成公主又要勸他早些出兵南下,已稍稍有些不悅。

  義成公主見狀,忙解釋道:“眼下我突厥雖強,可汗亦是凌霸天下,但唐畢竟竊居中原、關中膏庾之地,地大物博,想要以戰取勝恐怕不是易事,可汗何不換條路走走?”

  頡利此番南下,已是趁虛而入,但仍舊著了李世民的道,被疑兵之計給誑了回來,若突厥與大唐當真是在正面死磕,頡利雖然狂妄,但也沒用必勝的把握。

  頡利問道:“可敦有良策?”

  義成公主回道:“想要過陰山,強攻大唐,自然不易,可若是大唐內部生亂,我突厥的機會自然就來了。”

  頡利繞有興致地問道:“可敦的意思是?”

  義成公主道:“可汗可收李恪為己用,待數年送他回唐,暗中助他奪儲。李恪若能奪得帝位,唐不就是可汗的了嗎?就算李恪奪位事敗,也能借機攪得大唐內亂,給可汗南下攻唐的機會。”

  頡利聽了義成公主的話,眼中閃過意動之色,但隨即又道:“李恪雖年幼,但性情卻硬氣地很,不同尋常人,想要降他,恐怕不易。”

  義成公主道:“可汗以為李恪與阿云如何?”

  頡利聽了李恪的話,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原來義成公主竟是打的這個注意。

  頡利道:“可敦是想講阿云嫁給李恪,借此收攏李恪為己用?”

  義成公主點頭問道:“可汗以為如何?”

  對于李恪,若是拋去立場而言,頡利對他的印象倒也不差,甚至李恪的脾氣還有些對上了頡利的胃口。

  頡利嫡子疊羅施的性情就太過柔和,常叫頡利不滿,倒是李恪,頗有幾分膽識和硬氣。

  而且李恪是大唐皇子,受封蜀王,身懷兩朝帝血,天潢貴胄,與阿史那云倒也算是相配。

  頡利道:“李恪是皇子,身份不低,阿云嫁于他倒也不算辱沒。只是本汗在回來的路上多次敲打李恪,可他的性子卻硬地很,俱未低頭,想要他就范,徹底掌控他,恐怕不易啊。”

  義成公主聽了頡利的擔憂,凝眉思慮了片刻,這才道:“這倒也無妨,此事可從長計議,今晚慶宴,且待臣妾借機好生敲打他一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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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金山汗庭的西側,距離頡利汗帳約莫三里外的大帳中,氣氛卻又絲毫不顯輕松。

  在這個大帳正中坐著的,正是大帳的主人,突厥頡利可汗的心腹,俟斤康蘇密,而在康蘇密的身旁,則是他的獨子,十二歲的康阿姆。

  “剛才豁真喚你過去交代了什么事情?”康蘇密皺著眉頭問道。

  康蘇密口中的豁真便是突厥可汗之女的封號,而頡利可汗只有一女,便是阿史那云,康蘇密口中的豁真自然就是阿史那云了。

  康阿姆沒想到康蘇密會突然這么問,但還是如實回道:“阿云豁真剛才在大唐質子那里吃了虧,要我今晚大宴上幫他落了大唐質子的面子。”

  康蘇密點了點頭,問道:“你答應了?”

  康阿姆不假思索地回道:“那是當然。”

  康阿姆自幼與阿史那云一同長大,但凡阿史那云的要求,他一向無有不應,這一次自然也不會例外。

  知子莫若父,對于康阿姆,康蘇密比誰都要清楚。

  康蘇密聽了康阿姆的話,未置可否,只是接著問道:“你準備怎么做?”

  康阿姆回道:“大唐質子年幼,又初到突厥,只要我趁著大宴之時,借機當眾發難,他必定無法應對。”

  對于康阿姆的想法,康蘇密卻搖了搖頭道:“不可,大唐質子雖然年幼,你卻不能等閑視之。”

  李恪其人,康阿姆未曾見過,但康蘇密卻是打過交道的,李恪有時連頡利的賬尚且不買,哪是康阿姆能夠簡單對付的。

  康蘇密道:“今晚大宴你老實點,不要出頭。”

  康阿姆聞言,立刻急了,忙道:“阿塔,我已經答應了阿云豁真。”

  康蘇密道:“此事由我來安排,你不必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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