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芍藥下山途中,走到半山腰之時,卻見到荒蕪熟悉的身影擋在了她前進的路前。
“荒蕪哥哥?”
芍藥瞬間是歡喜的,卻轉而很快被理智所取代,聲音很快地低沉了下去。
“芍藥,你大概是把我的警告當成了耳旁風,是嗎?”
荒蕪以陌生的語氣和芍藥說著話,轉過了身,滿臉都是肅然。
“荒蕪哥哥你在說什么啊?”
芍藥雖心中有幾分數,卻是不愿意將這難得一見的場面變得如此難堪,故而裝出一副疑惑的樣子,勉強笑著說道。
“瀛洲皇宮,姜芷歌,下毒。還要我提示你更多嗎?”
荒蕪冷冷地抬眼,望了一眼已經變成這般模樣的芍藥,眼中亦有心痛之意。
“原來。你一路都跟著我。并且什么都知道了。”
芍藥自嘲無奈地一笑,別過了臉去。
大致,還是為了姜芷歌那個女人了。
“芍藥,我不想與你為敵。也不想看著你一步一步地墮落下去。收手吧。”
荒蕪凝望著芍藥,輕聲以懇請的語氣說道。
“荒蕪公子,你是否,太高估了你自己的地位?你想讓我做什么,我芍藥就得做什么嗎?嗯?”
芍藥自嘲般一笑,目光冷厲地掃向了荒蕪,冷笑著逼著自己說道。
但,說完這句話之時,她已經意識到自己,下意識地咬住了下唇,別過了臉去。
“好。自此,我不管你。也不要怪我干擾了你的計劃。”
荒蕪掃了她一眼,轉身,決絕而去。
在夜幕之中,很快,他的身影便飄遠,成了一個白點。
“荒蕪,你當真要如此對我嗎?”
芍藥怔怔地站在了原地,良久,才輕聲出神地說道。
只有,她一個人能聽得到的高度。
“陛下,果真如你所料,不僅僅是那個小婢女有問題,就連黎宗也牽扯其中,要不要…?”
大殿內,煞宗頗為為難地向七遠稟報著他近日里調查發現的事情。
“不用。等七殺回來,我們再做商議。”
七遠哪里有受了風寒的樣子,坐在床上,甚是閑情逸致地剝起了瓜子。
“對了。白日里,小娘子應該是傷心了,她現在還好嗎?”
“姜姑娘豈是那么記仇的人。陛下放寬心,姜姑娘好著呢。估摸著,這會兒都睡下了。”
煞宗避重就輕,特地沒有提葉笙笳安慰她之事,笑著說道。
“這倒也是。有葉笙笳在她身邊,心情想不好,也有點難。”
七遠卻若無其事一般自己提了起來,手中的瓜子亦一刻都沒有停下。
“陛下圣明。一眼看穿。”
煞宗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恭敬行禮說道。
“煞老頭兒,以后不要只挑好的講,信息全面很重要。萬一漏了點什么,說不定會釀成大錯。”
七遠順手將瓜子遞給了煞宗,索性一掀被子,緩緩走了下來,笑著說道。
“煞宗,只愿陛下天天開開心心的,其他都沒有什么所求。所以,避重就輕,也是對陛下的關愛。”
煞宗深深嘆了一口氣,無奈地笑著說道。
“煞老頭兒,早點回去歇著吧。晚了,你夫人又要懷疑你去喝花酒了。”
七遠一笑,催促著煞宗回去。
“無妨。內人的事情好解決。這幾日宮中不安寧,老頭兒還是守在陛下身邊,比較放心。畢竟,當年若不是陛下,老頭兒早就死了。”
煞宗低頭緩緩說道。
言語之中的擔憂之意和感懷之意,毋庸置疑。
“你,還念著大蒙嗎?”
七遠眸眼微微一低,輕聲問道。
“早在他們將我趕出大蒙那一天,慶銘這個人便死了。我今生便是煞宗,生是鬼畜閣的人,死是鬼畜閣的鬼。”
煞宗眼中十分平和又十分堅定。
大概是要經歷了多少的痛苦與無助,感懷與放下,才有這樣的平和。
“煞老頭兒,你快點回去吧。再回去晚了,你那強悍的夫人又要到我這兒要人了。去吧。七殺很快便回來了的。你還擔心我被吃了不成?”
七遠見煞宗如此表明了立場,心中已有了幾分數,笑著說道。
經過這么多年的相處,對煞宗和七殺,他還是有著幾分了解的。
“不行。臣等七殺來了。就走。”
誰料煞宗固執得很,只是深深作揖,卻不走一步。
“我說你這老頭兒…”
七遠無奈地剛要攆煞宗走,卻見殿門被輕推而開,七殺的身影一躍便進了殿內。
只見他形色匆忙,見到七遠便跪下深深一禮,輕聲道到:“果然不出陛下所料。”
“起來,慢慢說。”
七遠的目光一片溫和,輕輕扶起了七遠,說道。
“我跟著芍藥來到了蒼云洞之上,發現李瀛和芍藥皆已經為赫連天所用。不僅如此,似乎赫連天早就知曉了黎宗和那小婢女的身份,此番前來下毒,不過是引蛇出洞罷了。相信之后,還會借刀殺人。”
“但我不能確定的是,黎宗是否也在打著同樣的算盤。”
七殺皺眉分析道。
“齊洲現在亂做了一團,哪一國不想爭個頭把交椅。以赫連天的野心,雖然有了一般的天賜之力,勢必也不會放過另一半得到天賜之力的機會。而黎宗接近我,怕也是為了這力量。所以,兩人如果打著同樣的算盤,我倒覺得一點也不奇怪。”
七遠微微一笑,將局勢分析得十分透徹。
“那我們該怎么辦?總不能成日讓您裝病,坐以待斃吧?”
七殺性子急,眉目之間已經皺得擰成了繩索。
“不急。你跟我說說,你還看到了什么?”
七遠抿了一口茶,緩緩說道。
“對了!那蒼云洞之內,好像藏了一個女人,好像還是赫連天十分上心的女人。”
七殺將自己站在樹梢之上看到的一切都細細講給七遠聽了。
七遠聽罷,一笑說道:“想不到,這心狠手辣的毒公子,深情起來,倒是令人敬佩。”
“那便不如反將一軍,讓他們狗咬狗。如何?”
七遠將杯盞輕輕擱置在了桌椅之上,微微一笑,目光深幽說道。
“陛下的意思是…?”
七殺已經差不多猜到了七遠的意圖,但是不能肯定,恭敬地問道。
“先把那個女人,給放了。”
七遠一笑置之。
“然后,借刀殺人?”
煞宗算是跟上了步伐。
“聰明。這就叫——狗咬狗。”
“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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