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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7 新一代戚家兵

  第二天一早,建虜大營就喧嘩起來。不少蒙古人軍卒起來后一看,立刻驚訝地發現,怎么死人了?

  回過神來,知道是明軍偷營之后,他們不由得紛紛慶幸,慶幸自己的營帳不在最外側,沒有在明軍偷襲的那個方向。

  按理來說,建虜特別是蒙古人軍卒昨天那么疲憊之后,今天其實還是有后遺癥的,最好是再休息個半天或者一天什么的,真正緩過來之后,再發起戰事為佳。

  但是,多鐸卻下令埋鍋造飯,也是舍得出血,讓他手下軍隊飽餐一頓,然后便下令整隊出營,準備攻打耀州驛。

  “嗚嗚嗚…”

  悠長的號角聲不時響起,建虜軍隊一隊隊的列陣而出,在騎軍的護衛之下,逼近耀州驛這邊。

  與此同時,在耀州驛的南邊,那兩座建虜的騎軍大營也做出了回應,全都擁出建虜騎軍,也在向耀州驛靠近。

  乍一看,就見耀州驛的四面八方,幾乎漫山遍野的,全都是建虜軍隊,光看這個場景,很是有點嚇人。

  然而,耀州驛的明軍,雖然已經嚴陣以待,可從他們的臉色上看,卻全無半分緊張之感。很顯然,如今的明軍已經有足夠的心理素質,來應對這種情況了。

  遠處的多鐸,觀察到明軍的這種情況,讓他又一次意識到,如今的明軍,已經不是以前的明軍了。如果是以前明軍的話,大清軍隊展現出這種威勢之后,就能在明軍軍卒的臉上,看到驚慌失措的表情。他們的動作也會僵硬,甚至列陣都很難完成。

  看清楚了之后,心中已經有了大概了解,不過不管怎么樣,仗到了這個份上,那是必須要打的。

  按照他昨天想好的作戰方案,就見多鐸傳過吳克善,冷聲喝道:“你部抽調精銳騎軍,佯攻耀州驛西側防線,氣勢要猛,吸引明軍開槍,或者開炮,消耗他們的彈藥。另外,準備繩索,能拖走那些拒馬就最好了!”

  吳克善聽了,便抱拳領命,對于這個軍令,他是沒有拒絕的。以前和大清軍隊協同作戰的時候,也曾這么干過。只要抽調了精銳騎軍,表現出那種直撲上去的威勢,明軍軍卒往往在騎軍還沒到射程的時候,就開槍射擊了。這種情況下,騎軍其實是安全的,只有倒霉蛋才會被流彈傷到。

  不一會,就有一支上千人的騎軍開始在西側戰線上聚集。其他側的建虜也在準備,好像就要攻向耀州驛一般,他們的作用就是制造緊張氣氛,用以牽制其他防線的明軍。

  “嗚嗚嗚…”

  號角聲再次響起,人喊馬嘶聲,隨之呼應。

  建虜騎軍開始驅馬離開原地,散亂著陣線,速度越來越快地往耀州驛這邊沖過來。

  “嘚嘚嘚…”

  隆隆的馬蹄聲,越來越急促。馬背上的蒙古人就伏著,仿佛和戰馬成了一體,驅趕著戰馬越跑越快。那么多的急促馬蹄聲,似乎踩得大地都在震動。

  不得不說,蒙古人的騎術確實精湛,他們營造出的這種沖鋒氣勢,不是一般騎軍能達到的。因為其他騎軍可能為之后的拐向要預留馬速,免得太快拐不過彎,就真得一頭撞上去了,但是,這些蒙古人卻沒有這個顧慮。他們在沖鋒的時候,就把馬速慢慢地提到最高,表現出來的氣勢,自然就遠比其他騎軍要嚇人了。

  然而,就算他們發揮出了該有的水平。可西線這邊的明軍將士,哪怕他們憑借的只是偏廂車組成的防線,沒有耀州驛城墻堅固,也沒有見到有人慌亂的樣子。

  各級軍官都在叮囑著自己的手下:“未得軍令,擅自開槍者斬!”

  又或者,在偏廂車后面的長槍兵,收到的命令卻是:“弓箭預備,不得軍令,擅自射箭者斬!”

  建虜的這種伎倆,其實明軍這邊很熟悉。他們就是想引誘明軍開火。反復幾次之后,就很可能會由虛轉實,真得突然發起攻擊,所以必須要防著。

  “嘚嘚嘚…”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急。

  “嘰里咕嚕…”蒙古人的喊殺聲,越來越響亮。

  近了,更近了。

  他娘的,明軍為什么還不開炮,還不開槍?馬背上沖鋒的蒙古韃子,眼看著快要進入槍炮的有效射程內,可還沒看到有效果,就忍不住心中罵娘了。

  跑在最前面的蒙古韃子,掏出繩索,開始揮動起來。他們是領到任務,準備拋套住拒馬,看能不能拉走拒馬的。不過,要是能套到拒馬的話,那也絕對是在明軍的射程之內了。

  終于,這支蒙古騎軍沖入了槍炮的射程,不過他們沒有再往前沖,而是立刻帶了韁繩,控制著戰馬,成一弧度在第一時間又逃離槍炮的有效射程。只有十多名領到任務的蒙古韃子繼續向前,試圖去套部署在陣地前沿的拒馬。

  就在這時,信號旗揮動,一名明軍軍官見了,便向手下發出了軍令。

  “呯呯呯…”

  硝煙突然冒出,槍聲才響了起來。

  遠處的多鐸看到,不由得很是失望。因為明軍就只有一隊火槍兵在開槍,很顯然,就只是針對去套拒馬的那些蒙古人而已。其他明軍軍卒,竟然沒有受到槍聲的干擾,并沒有跟著一起開槍。

  槍聲響起之后,戰馬哀鳴聲,只是一輪槍擊,就倒了一半的戰馬。

  明軍也是夠狠,不瞄準人,就只是瞄準了目標更大的戰馬射擊。

  三段式的射擊方式,連續射擊之下,只是一會的功夫,槍聲便停了下來。在他們的前面,都是倒了一地的戰馬在哀鳴,還有同樣中槍的蒙古人,不是在垂死掙扎,就是試圖往他們自己的隊伍方向爬去。

  看到這個情況,從偏廂車后面出來了一隊明軍,手持長槍,就在兩軍陣前,把那些受傷的蒙古韃子捅了個透心涼。而后,又在眾目睽睽之下,拉著那些同樣被殺死的戰馬,往明軍陣地那邊拖過去。

  看到這一幕,明軍將士們都發出了歡呼聲。很顯然,他們有馬肉可以吃了。

  蒙古人就算再餓,也不會去吃馬肉,因為他們知道,戰馬就是他們的一部分。可要是馬死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此時,看到明軍如此肆無忌憚,毫無顧忌地拖走他們的戰馬,他們的眼睛里,那是一個個都冒火,不過卻無可奈何。

  多鐸觀察了一會之后,并沒有放棄,而是又開始調兵遣將,在準備下一次攻擊。

  城頭上,李定國看到建虜的動靜,便立刻向李過稟告道:“大帥,建虜是要從上風口主攻。”

  黑火藥的火器,有一個非常不好的缺點。不管是火炮還是火槍,在發射的過程中,都會產生不少的硝煙。如果火炮火槍開火的數量一多,那硝煙彌漫,視線必然受阻。

  建虜要從上風口發起攻勢,很顯然是知道火器的這個缺陷。

  判斷敵人的主攻方向,是守軍能否更好地守住陣線的前提。李過聽了,點點頭,隨后傳下將令。

  建虜陣中,這一次不再只是騎軍出擊。而是步騎聯動。騎軍策應,步軍推著一輛輛的楯車,成散亂陣勢,向明軍發起了攻擊。建虜的弓箭手,就躲在最前面的楯車后面。再隨后,則是準備肉搏廝殺的軍卒。其目的,不言而明。

  明軍這邊,炮兵上了偏廂車,開始移動車上的火炮,以作應對。

  “咚咚咚…”戰鼓聲,響徹在耀州驛的上空。

  隨著主攻方向的建虜開始動起來,其他方向的建虜,步騎聯軍也開始向明軍逼了過來,全面的攻擊,正式開打。

  兵線在慢慢地推進,這一次,是明軍先發起了攻擊。

  “轟…轟…轟…”明軍這邊,射程最遠的紅夷大炮,間隔幾丈,輪流瞄準了建虜的楯車開炮。

  每一門的火炮發射騰起的硝煙,暫時籠罩了火炮附近,但隨后“孤掌難鳴”,就被這野地里的風給吹散了。

  一發發的鐵彈,成一個很小的拋物線弧度,急速地砸向遠處。

  五發鐵彈中,基本上有一發會砸中緩緩推過來的楯車,發出“嘭”地巨響,建虜做得再堅固的楯車,都應聲四分五裂。車楯后的建虜,倒霉地,被砸到就成為了泥土的養分,基本上不可能再活。不過更多的,是在第一時間往兩邊撲去。總體來說,傷亡并不多。

  這些進攻中的建虜,看著四分五裂的同伙遺體,就仿佛沒看到一般,并沒有驚慌失措,而是繼續躲到邊上的楯車后面,繼續進攻。

  兵線離得越來越近,建虜的騎軍開始動了,慢慢地提高馬速,開始往明軍陣地這邊發起高速沖鋒。不過這一次,他們不再只是純粹的沖擊,而是用騎弓射箭,沒有準頭,只是射到明軍陣地,擾亂明軍軍卒為他們的目的。

  在這些騎軍之中,甚至有一部分,還會飛馳到近前之后翻身下馬,躲在馬的后面,向明軍這邊射來火箭,專往大炮的附近射擊,試圖引燃火炮附近的火藥。

  這時候,明軍這邊,燧發槍手也開始了還擊。不過不是所有燧發槍手都開槍,而是和火炮錯開,以免火藥產生的硝煙太濃密。另外,明軍中的弓箭手也開始還擊。

  在戰鼓火炮聲中,開始出現戰馬的悲鳴,還有傷卒痛苦呻吟聲。不過這一切,都沒有對戰局任何影響。該進攻的,還是在進攻,該防守的,還是在防守。

  當建虜的楯車進入明軍火炮的有效射程之后,隨著中炮的楯車越來越多。終于,建虜那邊一聲令下,那些楯車后面的建虜發一聲喊,楯車被他們用最快的速度推了起來,往明軍陣地沖了過來。

  如果一般情況下,明軍的火炮要是開始慌不著忙地開炮,那就正好中了建虜的下懷。眾多火炮一起開炮的硝煙,足夠明軍這邊視線受阻,掩護建虜沖近。

  不過建虜很顯然要失望了,雖然建虜表現出了撲上去的氣勢,可是,明軍的火炮,還是按照一定的規律在開炮。該開炮的,一聲令下就一定能及時開炮;不該開炮的,絕對沒有一門火炮會開火。

  要知道,這些火炮都是屬于車營,而車營是崇禎皇帝不計成本,用戚繼光的嚴峻兵法給練出來的。訓練時候,如果做錯了,那是該砍腦袋也不會有含糊的。這些車營炮兵的素質,遠非一般邊兵可比。

  不管炮擊如何,建虜的沖鋒,終歸是越來越近了。建虜的楯車,有效地遮擋了槍彈,保護了后面的建虜。

  離得更近之后,有悍勇的建虜沖出了楯車,開始向明軍陣地,哇哇叫著,揮舞著武器,發起了沖鋒。

  遠處的多鐸看到這一幕,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氣。這個時候,就是狹路相逢勇者勝。對于大清勇士的悍勇,他是有信心,此時眼睛所看到的,也都是挑選出來的悍勇之士,在向明軍陣線發起沖鋒。

  只要有一部分大清軍卒沖進明軍的防線,那么這一戰,就毫無懸念了。近身廝殺,向來是大清的強項!

  這個時候,有一隊騎士飛馳而來,往多鐸的旗幟下而去。

  “主子,盛京來人了!”多鐸的親衛看到之后,便立刻向多鐸稟告道。

  多鐸聽了,轉頭看了一眼,認得為首那人,是漢狗寧完我,便又轉過頭,懶得理他。

  對于多鐸一向來對漢人的仇恨,所有人幾乎都是知道的。寧完我離得近了之后,看到多鐸不睬他,屁也不敢放一個,只好先在多鐸身后,等著這場戰事結束。

  看到大清軍卒都要沖到明軍陣地前了,寧完我嘴巴一張,正想恭維多鐸一句時,卻見到明軍陣地上,仿佛冒出了一片烏云。軍中之人,自然知道,那并不是什么烏云,而是箭雨。

  以這個箭雨的密集程度,得有多少弓箭手,明軍怎么可能有這么多弓箭手?

  還在詫異之時,就看到明軍陣地前,突然出現的箭雨,把所有嗷嗷叫的建虜給釘到了地上。整個世界,似乎就一下清靜了不少。

  這一刻,不管是寧完我,還是多鐸,全都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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