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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 一起質問皇帝

  之前的勛貴謀逆,是崇禎皇帝帶著六部尚書一起去抓人的,包括審問,都是有六部尚書看著的。因為錢財而動了對皇子的殺心,從而想恐嚇皇帝,這個證據是實打實地。

  雖然成國公等人,事實上并不是想改朝換代,但也不是只有改朝換代才算謀逆。因此,崇禎皇帝這根謀逆大棒揮出來,也沒人敢說什么。只能說是這些開國功臣的后代,自己要找死!

  如今,在王登庫看來,只是因為囤積糧食這么普通地事情,皇帝都要定性為謀逆,這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哪有這樣的謀逆?如果以后皇帝真得把謀逆當作了家常便飯,動不動就扣人謀逆的帽子,那么不管是誰,除了皇帝本人之外,其他人都會擔心,有朝一日自己惡了皇帝,這謀逆的帽子就會扣到自己頭上。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誰也承受不起,誰也賭不起自己不會有這樣的罪名。

  因此,一般來說,沒有人會樂意皇帝扣出這種謀逆的帽子,一旦皇帝隨意用謀逆的帽子,必將人人自危,一起群而反對之。也是因此,王登庫才有此一問。

  劉美才聽了后,還是一臉焦急地點點頭道:“確實有同僚向皇上提出了質疑,但不管如何,事情最終有定論,那也不是眼下。本官看來,你且避避風頭,最好是回山西去。”

  王登庫聽了,連忙點頭,他也不敢冒險。那些糧鋪,有一件就是他名下的,還有的,也是其他晉商,不過都聽了他的指示,才那么做的。

  劉美才看他快穿得差不多了,就又給他講著自己聽來的事情道:“本官聽一些同僚在說,好像宮里面也有答復,說廠衛已經注意到那幾家糧鋪在之前就已經在大肆收購糧食,囤積無數糧食卻又不賣,就是想造成京師饑荒,京畿之地饑荒,是給流賊制造機會還是給建虜創造機會?如此險惡用心,不是謀逆是什么?”

  他說到這里時,王登庫頓時身子一僵,猶如被人點了穴道一般,動也不動了。

  劉美才沒注意到,還在那嘮嘮叨叨地說道:“雖然沒有這樣的事情,皇帝是危言聳聽,估計是被嚇到了吧,搞不好那些糧食就是被京師的權貴給囤積也不一定。畢竟這個年歲,這糧價老是起伏不定,都想著手中多點糧食才不慌的…”

  王登庫這時回過神來,不由得暗暗叫苦。你是不知道,京畿之地周邊,甚至包括臨近省份地糧食,就是被我等給收購了的。要是萬一真被皇帝查到了,那豈不是坐實了謀逆的罪名!

  不過幸好,好像皇帝還沒有掌握真憑實據,如今也只是在京師內查而已。看來,必須要盡快把各地囤積的糧食轉移出去才行。否則謀逆大罪的帽子一旦扣實了,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不管怎么樣,王登庫包括那些晉商都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要流浪去塞外或者遼東。對他們來說,當然是老家最好了。

  聽到劉美才還在那嘮叨,王登庫穿完了衣裳,馬上就往外走,同時問劉美才道:“京師眼下戒嚴了沒有?”

  “眼下還沒有,估計也快了吧!”劉美才聽了,略微一想,便回答他道,“一旦廠衛那邊上報審訊結果,搞不好就會戒嚴抓人的。”

  說到這里,他看王登庫樣子,便又急忙問道:“先生是要出城么?這樣最好,只要出了京師,先生就安全了,其他事情,回頭再說。相信滿朝大臣也不可能任由皇帝治糧商謀逆大罪的,只要有時間,事情肯定會有轉機。”

  王登庫聽了,連連點頭,出了房門之后,竟然直接喊他的護衛要出城。

  “老爺,你還沒用膳呢!”守在門口的護衛,聽到這話,連忙提醒道。

  王登庫這時候哪有心情吃東西,要趕著京師戒嚴之前逃出城去才是最要緊的事情。

  看著他帶著護衛匆忙離去,劉美才也沒有在府里待著,立刻出門去了。這糧商謀逆的案子,是一定要反對的,千萬不能被皇帝給定案了。

  不管王登庫還是劉美才,他們都不知道,有幾雙眼睛一直在暗處看著。等他們都走了之后,這些人又到了城門處去核實了下王登庫出城的情況,然后才快速趕回錦衣衛衙門。

  而此時,從昨天傍晚開始的查封糧商,查抄糧商滿門的事情已經鬧得很大,不少臣子,都紛紛趕往紫禁城打聽消息,或者是把匆忙寫就的奏章遞給通政司。不管什么目的,全都各自上書了。

  說句實話,糧商囤積奇居,抬高糧價的事情,對于他們,其實并沒有太大地影響。因為他們各自府里都有余糧,影響最大地那些,眼下并沒有能力發聲。

  這些官員所在意的,就如同劉美才和王登庫所說的,皇帝竟然又扣了一頂謀逆的帽子下來。這才短短過去多少天,就又第二起謀逆案子了,這還了得。要是皇帝這么任性的話,是不是那個范記錢莊勾結宮內的案子,也會定案為謀逆了?那這樣的話,是不是其他和宮里有溝通的事情,也都要定性為謀逆了?

  不得不說,他們是非常擔心地,因此想著法子要見皇帝,要和皇上說理,要皇帝給個說法。

  這種謀逆的大案,哪怕是有薛蠻子之稱的薛國觀,也是非常慎重的。一旦定案,那就是滿門抄斬,株連九族,是歷朝歷代最為嚴重的罪名。

  群情洶洶之下,崇禎皇帝的旨意下來了,文華殿內議事。

  文武百官聽了,并紛紛趕往文華殿去。不過在路上,有個事情,卻讓他們非常地吃驚。

  原本殿外,各處要道站著的都是身高臂長的大漢將軍,威風凜凜彰顯皇家威儀。可這一次,他們卻突然發現,不少大漢將軍竟然換人了,都是缺胳膊的,或者臉上刀疤明顯,簡而言之,都是一群傷殘。這是怎么回事?

  不過,有一點,他們也注意到了。之前的那些大漢將軍,更像是寺廟里的怒目金剛,看著確實是威風凜凜,實則只是一個泥菩薩而已。可如今這些傷殘了的大漢將軍,雖然身材上不怎么樣,可他們身上,有一種精氣神,讓人一看就知道與眾不同。這些人盯著地眼神,就猶如刀子一般,能直透人心。一個眼神盯過去,就能讓人立刻想起這里是什么地方,讓人不得不提起精神,注意自己的儀容。

  更有一些武將,就能從這些傷殘了的大漢將軍身上,看到無形的殺氣。這絕對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看人的目光完全不一樣。

  聯系之前的傳言,很多人立刻明白了,這些傷殘了的大漢將軍,應該是之前勤王戰事中受傷致殘了的。沒想到皇上還真得兌現諾言,讓這些人來擔任大漢將軍了!

  當然了,也不是所有大漢將軍都換人了。一般來說,目前站崗的這些大漢將軍,是一比一的比例。但是,更靠近文華殿,傷殘了的大漢將軍就更多。很顯然,皇帝應該更重視這些傷殘了的大漢將軍。

  不過不管怎么樣,這個只是小插曲,對于這些文武官員來說,大漢將軍的事情,最多瞧個稀奇,此時他們心中最關注的,還是糧商謀逆一案。

  到了文華殿,已經有不少官員在這里了。皇帝還沒有到,互相之間都在竊竊私語。

  “那些糧商低買高賣,原本就是牟利行為,這怎么和謀逆扯上關系了呢?”

  “是啊,皇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以前又不是沒有過這種事情!一般來說,糧商都是在豐年低價買入糧食,年景歉收了就高價拿出來賣,很正常啊!”

  “就算那些糧食囤積了糧食不賣,可以說黑心腸,但也不至于是謀逆吧?”

  “不會是被東廠廠公給蠱惑了吧,搞這么大的案子出來,回頭不又得讓廠衛橫行無忌了?”

  “不行,這事一定要好好勸勸皇上,勿聽奸人所言啊!”

  也有官員說著說著,就轉頭看向前面站著的首輔,對薛國觀說道:“首輔,謀逆的話,可是非同小可。要是這區區糧商囤積奇居一事就能定為謀逆,他日還有我們做臣子的活路么?”

  “對啊,首輔,其他事情不說,這個事情,您是當朝首輔,可一定要向皇上要個說法才行!”

  薛國觀皺著眉頭,一聲不吭,可他的表情卻也表明,他是擔憂的。

  他們正在低聲議論著時,崇禎皇帝便到了。

  于是,這些臣子互相看看,都用眼神在提示。在見禮之后,都齊刷刷地看向首輔薛國觀。

  崇禎皇帝坐在御座上,看著下面,皺眉問道:“諸卿不是紛紛要求見朕么?怎么,這見了朕,卻又一個個地不說話了?”

  薛國觀自然明白,這是群臣要他這個百官之首先說話。

  他無奈之下,就只好咳嗽一聲,跨步出列奏道:“陛下,臣等對糧商囤積糧食而被定為謀逆之事,甚是不解。不知道是否還有其他事情,乃是臣等不知道的?”

  有了他開口,那就好辦了。站他身后的楊嗣昌也跟著出列奏道:“陛下,如今整個京師人心惶惶,要是不給百姓一個解釋,怕是會有所誤會啊!”

  “對啊,陛下!”御史劉美才也趕緊出列附和道,“不知道是不是廠衛誣陷這些糧商,這可是要慎重才行。萬一廠衛想把事情往謀逆上扯,給這些糧商家里丟個十三付盔甲什么的,或者藏一件龍袍什么的,那真能把人冤枉死的。微臣建議,如此重大之事,可由三法司會審,廠衛旁聽,如此一來,方才公道,才能彰顯朝廷正義!”

  其他臣子也紛紛跟著出列奏了起來,反正觀點都是差不多。他們不認為就只是糧商而已,能有那個能力造反。同時,他們擔心廠衛會屈打成招,或者丟點違逆之物丟在糧商家里,以此定了糧商謀逆之罪。

  像這種伎倆,其實在這些官員看來,可能性非常大。以前的時候,廠衛又不是沒這么干過。雖然不一定要是謀逆大案,可一些行賄受賄的案件,結黨營私的案件什么的,都有被廠衛這么誣陷過的。

  反而是糧商謀逆,對于他們來說,這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看著底下這些臣子一個個出來質疑,在太監隊列中的曹化淳,那臉色很不好看。他就知道,自從站到文官的對立面之后,這些文官無賴起來,什么屎盆子都會往自己頭上扣。

  不過當他側頭看了下崇禎皇帝,見崇禎皇帝的臉色并沒有變化時,心中才松了口氣。這次的事情,完全是奉旨辦事,連謀逆的罪名,都是皇帝金口欽定的。你們這些文官想賴咱家這里,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曹化淳心中這么想著,其實也有點疑惑,皇上為什么從一開始就把這些糧商定性為謀逆呢?

  坐在御座上的崇禎皇帝,就任由底下這些官員在說,等他們說得差不多了,才冷冷地說道:“朕可以在這里明確告訴你們,這些糧商及背后的人,就是謀逆!朕的廠衛,絕對沒有,也沒那個必要去污蔑他們。至于證據,很快就會給你們看的。”

  “陛下,就是這個證據,萬一是廠衛偽造的呢?”劉美才一聽急了,不管前面站著的大佬,連忙問道,“如果是偽造的話,該怎么辦?”

  如果案子移到了三法司,那就不是皇帝說了就能算的。因此,他極力強調廠衛偽造證據的可能性。其他御史聽了,也紛紛附和,反正他們都是言官,說什么話,都是可以的。

  可是,他們沒想到,崇禎皇帝聽了后,卻是冷笑一聲,胸有成竹地說道:“朕剛才已經說過了,就再說一次好了,這次的證據,是不可能由廠衛來偽造的。等朕查獲之后,卿等自知。”

  說完之后,他又冷著臉問道:“除此之外,還有何事?要是沒有的話,外面的饑民嗷嗷待哺,受建虜肆虐的地方,急需戰后重建。朕都忙不過來,你們可是有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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