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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三章 內閣附署

  “天意難測,不,是我不敢想。”

  趙公公腦海中回放著剛才的畫面,仿佛皇帝的話還在耳畔回放,以自己的觀察,皇帝也不是真無父子之情,對蜀王齊王,皇帝還是有一些舔犢之情。

  要不,兩王的秉性和所作所為,早就處置了,豈是這樣輕輕放過?

  但已被下旨冊封太孫的代王,怎么想,都覺得皇上對代王,不像有著深厚感情。

  皇上這次突然要冊封太孫,又有何用意?甚至這杖十圈禁一年,用意是讓齊王能摘出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走近,在門上輕敲幾下,這是一種暗號。

  “誰?”

  “趙公公,是我。”

  外面傳來的低低的聲音,讓趙公公站起身過去,門被打開,一個人從外面快速進來。

  趙公公將門關上,黑暗中能辨別出來人就是找過自己的皇后的太監。

  “你怎么又來了?”趙公公蹙眉,不快的問。

  這種時候,正是各方勢力都盯著皇宮時,就算自己這大太監,也需要謹言慎行,免得出事。

  小太監低聲說著:“小人豈敢打攪,是娘娘讓我問您,皇上下旨冊封太孫,到底是何用意?”

  趙公公沉默下來,許久才說:“咱家事先并沒有聽到風聲,這事,咱家也是很驚訝,之前并不知情,也不知皇上到底是何時動的心思。”

  “是么,那小人就這樣回稟娘娘了。”

永樂宮  大部分燈都熄了,只剩兩個燈,殿內顯得幽暗陰沉,只見只有一個宮女一個太監肅坐,小太監將趙公公說的話,轉述了一遍。

  皇后此刻穿戴整齊,坐在那里,微微蹙眉:“這貨是什么用意呢?”

  難熬的沉默良久,皇后才舒展開眉。

  “不管怎樣,成不成太孫是完全兩回事!只要成了太孫,就是國之儲君,老貨便是再想廢除,也難了!”

  今日,可不同往日!

  當年太子被逼死時,皇帝正值壯年,可現在皇帝卻已老邁,這時所立的太孫,就是社稷繼承所在。

  只要順利立了儲君,就不能再輕言廢除,因皇帝的年齡在這里,在這事上沒有太多次任性的機會了。

  就算是大臣,也不會任由皇帝任性。

  真當立太子太孫是兒戲呢!

  旁人聽著皇后低聲嘀咕著,最初一聲“這貨”以及后面“老貨”,都聽得清清楚楚,一個個都不敢吱聲。

  這罵的是誰,大家都心里清楚,哪里敢接這話茬兒!

  今夜,內城下鑰,皇城是不下鑰了,內閣燈火透明,四周都是書架、鑲銅葉的大柜,堆得高高的都是文卷,重新回來的趙旭等人,坐在里面,都有些沉默。

  齊王被拖下來,被杖責距離大殿不是很遠,他們都能聽到外面隱隱傳來的啪啪聲。

  齊王竟是一聲不吭,但他們這時卻沒有精力去感慨齊王還真是個硬骨頭,他們都在沉思著。

  現在有這大變,若自己這些內閣重臣都附署了,這旨意可就正式頒布并且生效了!

  面面相覷良久,趙旭終于打破了沉默,嘆著氣,最終沒說話,親自盛了些清水在硯臺上倒了點,拿著墨錠一下下緩慢研磨起來。

  墨水漸濃,趙旭拈起柔毫,舔墨,蘸得筆飽,直接在旨意上附署。

  崔兆全見他附署,也簽了,接下來附署的則是何玨端等人。

  在見過了皇帝,并且聽到責打齊王的“啪啪”聲,他們就心里清楚,這次的旨意,不是內閣反對就能被攔下。

  既無論怎樣都是要附署,又何必惹怒皇上和代王呢?

  木已成舟,倒不如痛快附署了,免得傳出去,得罪皇太孫。

  “著內閣發向禮部,又由禮部頒布天下,并且籌備大典。”趙旭丟下筆,熬了大半夜,顯得憔悴怠倦,只用目光睨了眾人一眼,深長嘆息一聲:“大家也回去休息罷。”

  從皇宮往回走的時候,天都亮了,牛車上的何玨端背靠著軟墊,陷入了沉思。

  他怎么也想不通,為什么皇上對代王的態度會變化這樣大。

  凡是能入內閣的大臣,都沒有蠢貨,并且都跟著皇上不短,自認為對皇帝的態度是有著一些底的。

  外人不知情,以為皇帝對代王很寵愛,他們這些內閣重臣卻知道,皇帝對代王,絕不像外界認為的那樣看重!

  何玨端甚至覺得,在皇帝眼里,代王就是用來打磨蜀王齊王的磨刀石!

  可現在是怎么個情況?

  刀被磨廢了,只剩下磨刀石反上位了?

  抵達到了府上,坐在書房里沉默了一會,叫來管家,吩咐:“你這就去庫房,挑選禮物送去代王府。”

  “代王被冊封為皇太孫,正式旨意已由內閣審核并發往了禮部,這是大喜事,送去禮物,替我向代王賀喜,報信。”

  “是,老爺!”聽到這吩咐,管家很是驚訝,代王竟然被冊封為皇太孫了?

  這可真是個驚人的消息!

  連自己家的老爺都這么說,說明正式旨意已經下了,估計禮部甚至已經接到了,這個消息作人情送過去,也算是一種示好!

羽林衛  天蒙蒙亮,畢信已經醒轉,一睜眼見窗紙通明,還以為起遲了,連忙穿衣,親兵就說:“大人,雪下得鋪天蓋地,映得窗紙發亮,其實時辰還早,你可以再睡會。”

  畢信雙手舒展了一下,說著:“不了,快過年了,我還有一大堆要處理的公務呢,耽擱不得。”

  作羽林衛指揮僉事,畢信最近是真的有些忙,雖然指揮使是代王,但代王近來不負責事,畢信就成了事實上的指揮使。

  才說著,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有人靠近,被親兵攔了,不久稟告:“是徐總旗。”

  “讓他進來。”

  門打開,就見真是一場好雪,一片白茫茫,已見親兵站列門前,手按腰刀目不斜視,很是滿意。

  “大人!”來的人是親信徐總旗,臉上帶著復雜的神情。

  畢信抬頭看去,蹙眉:“什么事?”

  “康樂伯府派人來了。”

  康樂伯府?

  畢信眉皺得更深了,他有點不想理會,早在自己當了指揮僉事差點出事,府里居然對自己徹底放棄時,對康樂伯府就很難有多少情誼了。

  徐總旗提醒:“大人,來人說,有要事要對您說!”

  要事?

  “讓他進來。”畢信想了想,還是決定見一見,看看這次來,到底是為了什么事。

  等到來人進來,畢信一看,呵,還是熟人,是父親康樂伯的老人,副總管楊忠家。

  不等畢信發問,楊忠家就深深一躬,說:“二公子,代王被冊封皇太孫,于七日后就行大典,正式旨意已經過了內閣的附署!”

  這一句話,就讓畢信直接變色。

  “怎么可能?”畢信驚呼,再也顧不得與康樂伯府生氣了。

  “千真萬確!旨意已被發往禮部了,雖然才是半個時辰前的事,但已快速傳播出去了,老爺怕你不知道,特派我告之!”楊忠家忙說著。

  此人說得信誓旦旦,畢信不得不相信,這件事可不是能開玩笑的事,一時間,既驚又喜,又有些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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