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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 魚和熊掌

  風輪吹著冰塊,有絲絲涼意,卻驅不散蕭瑾瑜心頭的煩躁,他陰沉的雙眸深深的定在柳馥馨臉色,微有不快,“你的意思是本王斗不過蕭珺玦嗎?”他眉峰微微展一展,“太子本王都將他斗倒,蕭珺玦又有何懼?不過是個武夫,得父皇寵愛有什么用,這朝廷上的事,朝堂上人的心思,他懂嗎?”

  柳馥馨慢慢搖著扇子,扇子面上畫著美人祈月圖,細細看那美人有與她有幾分相似,都含著清淺的笑容,“楚王剛接觸朝堂不久,現在或許是不懂那些權謀爭斗,可是不懂可以學啊,或許要不了多久,他就學會了。學會了攬權,學會了拉攏,學會了如何暗算王爺,如何收買人心。若是等到那一天,那不就晚了嗎?”

  蕭瑾瑜慢慢垂下眼睛,手指無意識的敲在桌子上,思忖著柳馥馨說的話。

  柳馥馨字字珠璣,并非沒有道理。

  朝堂上的事情瞬息萬變,如今他隱隱已經處于下風,現在已經有很多人見楚王起勢有投靠之意,也多虧蕭珺玦不善權謀,不善交際,有意結交者也找不到門路,這才在朝堂上沒有發展起來。

  可是,假以時日,等蕭珺玦學會了朝堂上那些把戲,那么他就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到時再想對付他,就不容易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蕭瑾瑜眉宇間參雜著一絲不耐。

  “楚王不是說只要歸還楚王妃,什么條件都答應嗎?那就看他在美人和江山中間如何選擇,選擇和王爺爭,他就會失去美人,選擇美人,他就要遠離朝堂,不再參與奪嫡。現在楚王妃就是王爺手中的一張牌,王爺一定要好好利用才是。只要楚王退出朝堂爭斗,這太子之位王爺就是不二人選,哪有比這更劃算的交易了?”柳馥馨甚至比蕭瑾瑜胃口大,她不僅要榮昭離開蕭瑾瑜,還要確保蕭瑾瑜的位子牢如泰山。

  蕭瑾瑜拍案而起,慍怒道:“不可能,本王是不會再將昭昭還給他的!”

  柳馥馨略低一低頭,莞爾笑道:“妾身有個問題想向王爺請教,到底在您的心里是江山重要還是美人重要?”

  蕭瑾瑜不假思索道:“江山本王勢在必得,美人也同樣。”

  柳馥馨定然視他,道:“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王爺應該比妾身更懂這個道理。王爺想一想,若是您不歸還楚王妃會怎樣?楚王勢必在朝堂上對您多加打壓,而且絕不留情。一旦太子之位被他奪取,將來他當了皇帝,您還有好嗎?到時別說權勢,就是楚王妃您也得還給他。”

  緩一緩,“相反,若是王爺能成大業,有了天下,還愁美人回不到您身邊嗎?”

  蕭瑾瑜沉默了片刻,柳馥馨以為自己說動了他,卻沒想蕭瑾瑜霍然站起來,他一步步逼近她,臉上含著詭秘的笑意。

  蕭瑾瑜背著手,他緩緩俯下身,貼近柳馥馨的臉,“你以為你這樣說本王就會聽你的?本王說了,江山美人本王都勢在必得,本王絕不會讓昭昭再回到蕭珺玦身邊。”

  柳馥馨端著的笑容徐徐冷下來,她注目著近如咫尺的那雙棕黑色雙眸中散發的堅定神色,心也漸漸冷下來。須臾,她柔柔的聲音如輕風吹進蕭瑾瑜的耳朵,“難道在王爺心里,帝位不如一個女人重要嗎?”

  帝位不如一個女人重要嗎?

  這句話就像是扎進他的心里一般,蕭瑾瑜不時耳邊就會響起。

  他看著在一旁看皮影戲笑的樂不可支的榮昭,眉頭越蹙越緊。

  “表哥?表哥?”一場皮影戲結束,榮昭轉頭看向蕭瑾瑜,卻見他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喚了兩聲他才有反應。

  “啊?結束了?”蕭瑾瑜回過神,握了握榮昭的手,溫和道:“看的高興嗎?”

  秋水端著水果盤往他們倆中間的桌子上一放,“小姐吃水果。”

  榮昭抽出手順便拿了一顆葡萄剝開,她面色明顯有些不快,“我是看的高興,不過表哥好像并不愿意在這陪我。你要是有事,或是心里惦記著別人,你就走吧。”

  她嘴一撅,氣哼哼地又生起氣來。

  “我怎么會惦記別人哪?”蕭瑾瑜以前對榮昭也不耐煩,但現在卻有這個耐心哄她。他做到她身邊去,低頭問她,“怎么了?真生氣了?”

  榮昭扭著身子往旁邊一側,嬌哼一聲,賭氣道:“你一定是惦記你家中的王妃,人雖在我這,心早就跑回去了。”

“胡說,我心里只有你,怎么會  想別的女人。”蕭瑾瑜輕輕將榮昭的身子擰過來,道。

  秋水在背后吐吐舌頭,白了他一眼,心中暗道:“惡心,就會花言巧語,哄騙小姐。”又皺著眉努著鼻子看著榮昭,她的心中在吶喊,“小姐你清醒一點,千萬不要被他騙了。”

  榮昭只顧著眼前的情意綿綿,怎么會看到秋水在后面擠眉弄眼,她嗔著蕭瑾瑜,臉上有藏不住的甜蜜笑意,“你說的是真的?”

  蕭瑾瑜點點頭,“當然,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榮昭笑的更甜,不由貼近他,歪著頭,“你真的沒有騙過我?”

  蕭瑾瑜神色匆匆變了變,很快,轉瞬即逝,他撫撫榮昭的頭發,“當然沒有,我怎么會騙昭昭哪?”他低著頭,額頭抵在榮昭的額頭上,呼吸交纏。

  “咳——咳咳——”孤鶩看他們倆人越來越近,刻意清了清嗓子。

  她心中氣憤極了,小姐啊,你真是被這個晉王灌了迷魂湯,忽悠的頭腦都不清楚了,這么做你對不起王爺嗎?

  榮昭臉色泛著紅暈,往后靠一靠,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那你剛才想什么哪?”她問道。

  蕭瑾瑜遲疑了下,像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榮昭癟癟嘴,搖了搖他的胳膊,“你倒是說啊。”

  蕭瑾瑜面容上掛著淡淡的愁色,他瞥了下秋水和孤鶩。榮昭會意,讓她們倆出去,可秋水和孤鶩不情愿,不跟在小姐身邊,她們不放心,生怕小姐被晉王占了便宜。

  “站在這干什么,出去!本小姐說一遍話不好使啊?你們兩個是欠打是不是?”榮昭可不像之前那么好說話,一言不合就要打人。

  秋水雖然心里不情愿,但還不想挨打,拽了拽孤鶩,朝著榮昭福福身,“是,奴婢遵命。”她飽含怨氣的目光從蕭瑾瑜臉上匆匆一掃,“小姐若是有事叫奴婢倆就行,奴婢們站在外面伺候。”

  哼,這個晉王,一肚子花花腸子,也不知道要和小姐說什么,還致使小姐讓她們出去。真小人,偽君子!讓她不聽,她出去之后就將耳朵貼在門縫上,看看他到底說誰的壞話。而且她也得盯緊著,一旦他對小姐有不軌之心,她便沖進來保護小姐。

  “還是落霞貼我的心,這兩個處處不和我的心意,有時還放肆到和我頂嘴,真是欠打。”榮昭剜著秋水和孤鶩,朝著蕭瑾瑜抱怨著,“等我哪天氣不順,非要好好教訓她們一頓。”

  蕭瑾瑜更不希望秋水和孤鶩留在榮昭身邊,怕她們對榮昭說了不該說的話,所以這幾日他都會安排人陪伴在榮昭身邊,杜絕只有那兩個丫鬟和榮昭單獨在一起的時候。

  “既然不和心意打發出去就是,何必要放在身邊堵心哪?”

  榮昭搖搖頭,“我原先的四個丫鬟死了兩,就剩下這兩個,怎么說也是陪著我一起長大的,把她們打發出去我還真有點不忍心,就留在身邊端茶遞水吧。”

  蕭瑾瑜笑著點頭,“好,都依你,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榮昭心里和灌了蜜似的,抿嘴對著他笑。倏然,她想起剛才問的,“對了,你剛才要說什么?”

  蕭瑾瑜收斂一下笑意,喟然一嘆,“楚王因為你在我這,對我很不滿。他知道昌盛伯府與我來往密切,所以耍陰計給昌盛伯的三公子設局,使三公子背負殺人的罪名。這兩日又致使他安插御史臺的人對昌盛伯府,對蔣家軍彈劾,他是因為我,所以要整垮昌盛伯府。”

  幾日前蔣叔航到國色天香樓尋歡,因為爭女人和別人發生沖突,喝多了出手沒分寸,將對方給打死了。因為這件事他簡直焦頭爛額,上下動用關系,希望能平息此案,讓蔣叔航從這件事中全身而退。

  可不知道為何這事卻被御史臺的人知道,原本都和死者家屬協商好,卻鬧大了,蔣叔航因此下了獄,昌盛伯府天天到他那去哭求救他兒子一命,他都快煩死了,也只有到莊子上,和榮昭在一起才能輕松一下心神。

  “啊?”榮昭大恍,對蕭珺玦氣憤不已,“蕭珺玦實在太卑鄙了,他怎么那么奸詐!那皇帝舅舅要怎么處置昌盛伯府?”

  蕭瑾瑜就是要在榮昭心底對蕭珺玦埋上一顆怨恨的種子,他嘆了口氣,能將自己說的多劣勢就多劣勢,“父皇聽信了他們的話,對昌盛伯府很不滿,還當著眾臣斥責了昌盛伯,而且讓御史臺刑部和大理寺三司會審,徹查此事,一經查實,必然重懲。恐怕到時,連我也會牽累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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