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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毒酒

  被榮昭攫取專注目光的不止蕭珺玦一個,蕭瑾瑜眼神延伸到榮昭臉上,驀然記起去年正月十五的那個夜晚。

  也是這樣的笑容,在他的心底炸了,之后再不能平靜。

  是他自己發現的太晚,不知道從那時起他已經心動。

  原本,他可以擁有她所有的巧言歡笑,可如今她已經在別人的身旁,對著別的男人笑。

  心痛從心臟的地方蔓延,他緊緊攥住手心,那眼中的嫉妒之色如奔雷一般滾滾燃燒。

  鄭傾顏側目看向他,心頭只覺得比吃了沒熟的果子還要酸澀,淚不覺凝于眼眶,潸然欲墜。榮曦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又耳語了一句,就見兩個人一前一后離開了人群。

  煙花易冷,沒多久就放完了,吹一吹晚風,散去了醉意,眾人又相繼回到了大殿繼續作飲。

  榮昭剛拿起酒杯,就被蕭珺玦截去,她皺了皺小眉頭看著他,發出如小貓一般的聲音,那模樣著實可愛。

  蕭珺玦晃晃酒杯,道:“這酒太烈,你剛才已經喝了不少,不能再喝了。”

  酒是東涼送來的,比大周的酒要烈很多,榮昭剛剛嘗第一口的時候真是覺得嗆,但細細一品唇齒留香,整個身體都通透了不少,所以一連喝了好幾杯。

  榮昭還是很不舍,商量著口吻道:“做事情要有始有終,這杯酒還剩兩口,不喝就浪費了,你讓我喝完我就不喝了。”

  “你的有始有終放在其他地方好了。”蕭珺玦決然不給,“剩下的我替你喝。”

  榮昭見他端起來喝,眼睛一轉,瞄到酒壺,就要偷偷去拿。蕭珺玦剛抿了一口酒就看見一只形跡可疑的小手,立馬就抓住。

  “人家想給你倒酒嘛。”榮昭對著他諂媚笑著,心里卻苦哈哈的。

  “王妃只需好好吃飯,無需做這等勞累的事。”蕭珺玦眼角往下一撇,睨著她,道。

  榮昭笑臉相對,“這是做妻子該做的,沒什么勞累不勞累的。”

  這狗腿子的小模樣著實是招人喜愛,如果不是離榮昭太近,怕她發現,蕭珺玦也不會緊緊扳著臉。不過即便板著臉,也比平時柔和了許多。

  突地,腹中有鉆心的疼痛襲來,喉頭一涌,他嘔出一口腥甜的血。

  榮昭臉色大變,尖叫道:“你怎么了?蕭珺玦你怎么了?”

  眾人聞聲望之皆紛紛變色,孝景帝慌忙站起來,低沉著聲音,似喉嚨深處發出來的顫抖,“快,快傳太醫!”

  榮昭擦拭著蕭珺玦嘴邊的血,仿佛決堤一般,擦都擦不凈。榮昭急哭道:“蕭珺玦你不要嚇我。”她撕破嗓子,喊道:“太醫哪,太醫哪?”

  蕭珺玦看著她,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大口大口的血沫吐出來,手中的白玉就被倏然跌落在地,就軟軟的傾向榮昭身上,再無反應。

  事發突然,一應人得孝景帝旨意不許離開原地,殿內一切維持原樣,不得擅自。

  榮昭陪在蕭珺玦身上,緊緊抓住他的手,連太醫診治都未離開身側。

  她的又慌又急,一遍遍告訴自己蕭珺玦一定沒事的。強忍著不哭,可眼淚卻一個勁的掉。又不敢哭出聲音,怕影響太醫診治,極力的憋著氣隱忍著。

  片刻,太醫的手從蕭珺玦脈上拿下來,榮昭忙問道:“太醫他怎么樣?不會有事的對吧?”

  孝景帝站在一旁,也是著急,問道:“有無性命危險。”

  太醫面色憂懼,回稟道:“回稟圣上,楚王殿下是因為服食了含有鶴頂紅的食物,幸好所食不多,若是再多一點,此時楚王怕是…微臣現在馬上為楚王解毒,不過能不能熬過這一關還要看楚王的造化了。”

  “朕不要看他的造化,朕要你務必救活他!”孝景帝面容冷凝如冰,厲聲道:“去查,楚王的食物中怎么會攙進去鶴頂紅!”

  榮昭心中驚動,鶴頂紅是立即發作的毒,從外面回來蕭珺玦只喝了一口酒。她神色頓時蒼白如紙,磕磕巴巴道:“那…那碗酒,是那碗酒。”

  話音一落,有太醫拿著被蕭珺玦摔到地上成了碎片的白玉杯和一根黑了的銀針,呈給孝景帝,“毒下在了這個杯子里。”

  榮昭身上陣陣寒冷,一屁股坐在床邊,看著蕭珺玦流淚,“這杯酒原本是我喝的,他說我喝的太多就把剩下的喝了,是我連累了他,是我害得他中毒。”

孝景帝大怒,雷霆之威寒冰徹骨,“給朕查,這骯臟之物怎么會進  了楚王妃的杯子里!”

  常恩做事雷厲風行,兩炷香的時間,他執著拂塵進來稟報,“圣上,剛才大殿上的人都出去看煙花,所以殿中一段時間都空無一人。不過有人看見——”

  停了下,他抬眼望去孝景帝,道:“晉王妃在那段時間回過殿,而且在楚王妃的位子停留了下。除此之外,并無人接近楚王妃的位置。”

  孝景帝一驚,屏氣靜心道:“去將晉王妃叫來。”

  榮昭兩手握成拳,面容隱隱透出鐵青之色,那雙眼睛眼底似染著兩簇幽暗的火苗,待鄭傾顏進來,已然燃燒成了烈火。

  鄭傾顏自然是矢口否認,卻從她身上搜出半包鶴頂紅的藥粉。

  榮昭早已按耐不住,待看到毒藥,以她的沖動性格哪還能坐得住。看到劍架上的寶劍,她上前抽出,執劍向鄭傾顏刺去。

  “鄭傾顏,拿命來!”

  后殿內慌亂一片,孝景帝見她如此沖動,忙叫人攔著。常恩拖住榮昭的胳膊,鄭傾顏才躲過這一劍,趁著榮昭被人纏住,她向外殿跑去逃命。

  榮昭掙脫常恩,窮追不舍,大殿上的人都還迷迷糊糊,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見榮昭仗劍行兇。

  溫貴妃不由怒喝道:“榮昭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殺人嗎?”

  榮昭胸膛火焰高漲,不理溫貴妃,只是去砍鄭傾顏,一時間大殿之上亂作一團,鄭傾顏各處亂竄,榮昭的劍好幾次差點誤傷他人。

  眼見著鄭傾顏就要死于榮昭劍下,蕭瑾瑜出手相救,擰眉道:“昭昭你這是干什么?”

  “問我干什么?你應該問問你的好王妃,做了什么好事!”榮昭劍指兩人,目光凌厲,威脅道:“休要多管閑事,不然我連你一塊殺。”

  此時鄭傾顏發髻凌亂,被榮昭追殺的毫無招架之力,她哭喊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目光一轉,她指著不遠處的榮曦,“是她,是她給的我藥,是她指使我給你下毒。她告訴我這毒只是能讓你皮膚潰爛,我沒想讓你死,也沒想到那杯酒被楚王喝了。楚王中毒不關我的事,真的不關我的事,是她讓我做的,真的。”

  雖沒有沒尾,但在座諸人也猜測出七八分到底是怎么回事。

  榮昭如炬目光射向榮曦,榮曦悠悠站起來,道:“晉王妃,您毒害我六姐怎么能誣賴到我身上?”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誣陷,她可憐兮兮的望著榮昭,大呼冤枉,“六姐,我們是親姐妹,我怎么會做這種事哪?”

  榮昭遲疑,又看向鄭傾顏,舉劍直逼她,狠厲道:“我不管是不是她指使你的,毒是你下的,你就得死。至于她,如果真被我查出有她有份參與,我也不會放過。”

  皇太后勃然大怒,站起來指著榮昭,喝道:“榮昭你放肆!有哀家在這你難道是想大開殺戒不成?”

  皇后給蕭瑾瑜使了個眼色,讓他奪走榮昭手中的劍,好言相勸,“楚王妃你冷靜些,這件事自有圣上決斷,定會給你說法。”

  榮昭漸漸冷靜,猶豫了下,蕭瑾瑜趁機拿走她的劍。

  蕭瑾瑜陰戾的瞪著鄭傾顏,“說,到底是怎么回事!”這件事雖然是鄭傾顏做的,但她是自己的王妃,如果楚王有個萬一,那他自然也脫不了干系。甚至,還會被太子一派借機中傷。這個女人,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鄭傾顏早已六神無主,淚痕斑駁,不復往日端莊沉穩之態,她拉著蕭瑾瑜,哭泣道:“王爺,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想害死楚王妃,更不想害死楚王。”

  她看了眼榮昭,眼神復雜,嫉妒,憤恨,還有懊悔,“我嫉妒楚王妃,因為她和王爺的過去,我難以釋懷。”

  “因此你就要毒死我?”榮昭難以置信。

  “我沒有想毒死你。”鄭傾顏滿臉淚水,她點了點頭,道:“是,我是下了毒。”她承認自己下毒,卻道:“我知道,雖然你做了楚王妃,王爺又娶了我,但王爺心里自始至終都沒有我,他心里的人是你。我嫉妒的發瘋,我真的很恨你,可是我不是那么狠毒的人,我就算再嫉妒再恨你,我都不會想要殺你。”

  她發狠的瞪向榮曦,聲音拔高,“是她,她知道我恨你,所以就借機接近我。”

  鄭傾顏哭的傷心欲絕,身子一軟,跪到地上,哭訴不停,“她和我說王爺喜歡的不過是你的容貌,只要你毀了容,王爺就不會喜歡你,就會將心放在我身上。那包藥是剛才放煙花的時候她給我的,她說那只是你吃了會毀容的藥,絕不會要你的命。所以我才趁著大殿沒人的時候,偷偷放在你的酒杯你。我沒想到楚王喝了你的酒,更沒想到那藥是鶴頂紅,我沒有想要你的命,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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