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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六章:她曾是一朵盛放的玫瑰

  接通了電話,林言第一句就是:“清清,劉曉麗死了。”他的聲音里并沒有太多情緒起伏,甚至可以說冰冷到沒人性。

  有那么一刻,林清清的大腦是無法思考的。她似乎永遠都不夠成熟,尤其是在生離死別面前。

  一個合格的成年人,在面對分別的時候可以笑著揮手擁抱,然后告訴對方天涯若比鄰。但她呢?是個在離別的時候只會抹眼淚,連句話都說不完整的傻瓜。

  面對死亡,她表現的甚至比離別更差。凡是熟識的人,不管是她母親的死還是林懷之的死,都曾經讓她萎靡的好一段時間。

  “我馬上過來。”沉默良久,林清清終于開口說了一句話。

  收到地址之后,她立刻就拿了包包下樓。原本要去醫院產檢,現在看來要推遲了。林清清皺著眉頭坐進了車里,然后把手機上的地址給司機看。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去看看劉曉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心里竟然會那么難受。

  對于她來說,劉曉麗只是以前的鄰居而已。甚至她連鄰居都算不上,只是林言派來監視自己的,她完全沒必要為了她跑這么一趟。但經過幾次不深的交流,她其實已經不討厭這個人了。

  那天在醫院的天臺上,林清清還記得劉曉麗臉上泛濫出來的那種光芒。清冷的,淡淡的,帶著一絲絕望和壓抑。本來并不是什么美好的模樣,但在她臉上卻被演繹的那么生動,叫人一眼難忘。

  她還記得劉曉麗神情帶著悲傷,她說,如果愛一個人卻永遠抱不到,那大概就只能去天上守護他了。

  當時林清清不明白,也不以為意。覺得劉曉麗只是說她自己的病,遲早有一天會離開這個世界。但她怎么都沒想到,這一天竟然會來的這么快。

  車子開到那個地點的時候,林清清看見了停在小區外面的警車。刺耳的鳴笛還在嗚嗚嗚的響,擾的人心煩意亂。

  她一下車,就看見了等在小區門口的林言。他的氣質總是那么溫潤,周身就像籠罩著一層柔和的光芒,總能讓人把他同這世界上的溫柔聯想到一起。

  林清清擺擺頭,趕緊清除了自己這種想法。林言是什么樣的人,她可太清楚了。

  “她人呢?”林清清并不拐彎抹角,在這種情況下,她實在是沒必要玩什么迂回。

  指了指即將離開的警車,林言張了張嘴。“尸體被警察帶走了。”他淡漠的語氣和疏離的神情,就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

  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總之在這一刻,林清清有點為劉曉麗惋惜。不置可否,她一定是深愛林言的。

  這樣一個女人,為了愛情犧牲了自己的全部。包括如今,連命都給了。只可惜,這人還是不愛她。

  嘆了口氣,林清清再次幽幽的開口。“你今天叫我過來做什么?”她對這個人的行為有些不解。

  明明叫警察來的人是他,看著劉曉麗尸體被帶走的人也是他,但卻為什么又要叫來自己?毫無關聯的幾件事生硬的扯在一起,也不意味著會有什么情節。

  “這個,她想留給你的。”林言遞過一個信封說道。

  狐疑的打開信封,林清清驚訝的發現里面只有一張卡,一商銀行的儲蓄卡。卡的背面寫著一串黑色的數字,六位數,看樣子應該就是密碼。

  除了一張卡,里面空無一物。“給我這個干嘛?”林清清更加不解了。

  林言目光深邃的盯著這張卡片。“大概是為了贖罪。”他自顧自的說道。

  “贖罪?”這件事越來越撲朔迷離,林清清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什么東西一般。

  在她探究的目光里,林言點點頭。“她之前給我打過電話,提過這張卡。”盡管不太情愿,但他還是緩緩解釋了這張卡的來龍去脈。

  其實在死之前,劉曉麗就想清楚了。這張卡是她做小姐這么多年的一點存款,之所以留給林清清,除了她也是一個孤兒,沒人可以托付這筆錢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在某種程度上,她覺得自己的監聽行為確實給林清清帶來了困擾,而且她也是唯一一個肯聽自己好好說話的人。綜上,林清清收到了這張卡。

  看著這張薄薄的卡片,林清清突然覺得它似乎有千斤重一般,在她手里沉甸甸的,重的她幾乎拿不起來。

  “她…是怎么死的?”林清清艱難的張了張嘴,問出了這個問題。

  林言的目光飄向了小區內。“割腕。”簡簡單單兩個字,就概括了所有。“被發現的時候,渾身的血已經流干了,從床褥滲到了地板上…”

  當他還在講述的時候,林清清突然捂住嘴巴,附身艱難的干嘔。“夠了…”她騰出嘴來說了兩個字。

  那副場景,她幾乎可以全部腦補出來。一個昏暗的小房間,一個渾身蒼白的女人躺在白色的被褥上。被褥下面是一攤暗紅色的血漬,就像是一朵碩大的玫瑰花一般。

  對于劉曉麗來說,這種死法真是她喜歡的。悲壯,孤寂,盛大,充滿了儀式感,就像壯士斷腕一般。

  林清清的眼睛突然有些干澀,鼻子開始發酸。為了一個陌生人,甚至是曾經傷害過她的陌生人,她竟然想要落淚。

  眾生皆苦,沒有誰是容易的。這一刻,林清清才真正理解了這句話的真諦。以前她總覺得自己倒霉,小三所生,沒有父親,親生母親被迫害致死。但現在,她才發現命運對她其實要好的多。

  所有的死法里,割腕是最痛苦的。看著自己的血液一點一點的流干,生命一點一點消逝。往事一寸一寸在眼前呈現,回憶一絲一絲展開,對于即將死去的人來說,這才是最大的折磨。

  “你愛過她嗎?”林清清終于控制住了強烈的想要嘔吐的感覺。

  盯著林清清清亮的眼睛,林言定定的說了一句話。“我愛過你。”他一字一頓,慷鏘有力。

  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林清清哭著搖頭。“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她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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