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罔極每夜都會去棲梧宮坐坐,直到沐挽裳睡了才會離開,沐挽裳每次見他都是蒙上雙眼,不知不覺已經成了習慣。
如今小腹已經隆起,懷孕已過百日,最近兩晚軒轅罔極竟然沒有來,沐挽裳雖然嘴上不說,可是心里面卻總是覺得缺了些什么?
飯吃的也很少,睡覺也睡得不安穩,緋衣見她的模樣,知道是主人故意而為之。
故意叫了楚西昭過來為沐挽裳診脈,楚西昭是緋衣的相公,這件事沐挽裳是知道的,當初還在懷疑大皇宮里的宮女怎么可以帶著丈夫。
緋衣講楚西昭是負責照看她安胎的大夫,當年還是她撮合兩人,想著緋衣的年紀也不小了嫁人也很正常,更何況是她親手撮合的,也不懷疑兩人的身份。
楚西昭為沐挽裳診脈,她是虛火旺盛,有些思慮過多,才會夜不安寢,只要燃放安神香,對孕婦不會有傷害,可以助眠安神。
燃了安神香之后,沐挽裳卻是舒服多了,只是白日里睡得多了,到了夜里會醒來,依然沒有見到軒轅罔極前來,這一個多月以來,他夜夜都來,也會講些天文地理,奇聞異事,比她在書上看到的要生動得多。
沐挽裳一直都很排斥他的,突然不來,睡覺都睡得不安穩,這應該是一種習慣。
又是一夜昏沉,白日里沒什么精神,躺在她上正在小憩,宴玖與靜璇進宮來探望皇后。
沐挽裳與她們并不熟,到時她們會隔三差五的帶著孩子前來探望。靜璇算是她的小姑子,她也比較喜歡靜璇家的雙生子,比較秀氣文靜。
比煌兒年長一歲,卻是比煌兒矮了大半頭。想起煌兒那孩子,沐挽裳的心中還是很自豪,已經能夠幫助他的父皇處理政務,常常受到夸贊。
沐挽裳一直在棲梧宮安胎,從未見過蕭逸塵,更不知義王是何人?只知道蕭逸塵是靜璇公主的夫婿。
宴玖看著沐挽裳的小腹已經隆起,帶著兩個小兒子前來,“娘娘最近可喜歡吃酸的還是辣的?”
“辣的!只是天氣太熱,緋衣不讓吃。”
宴玖笑道:“娘娘腹中應該是位公主,娘娘可說過若是誕下公主,會與犬子結為親家的。”
沐挽裳只是覺得有些尷尬,她并不喜歡宴玖家的孩子,太調皮也不如靜璇家的秀氣,知書達理。
“是嗎?本宮不記得從前的事情了。腹中的孩子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孩子長大了也不知道會喜歡什么樣的人?結姻親的事情等孩子誕下之后再說。”
靜璇聽沐挽裳直接否決,解圍道:“皇嫂什么都不記得,阿玖難道忘了。與我們家結親還不夠,還想著攀皇后的高枝兒。”竟是調戲起她來。
宴玖并不生氣,“阿玖是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娘娘如此出眾,誕下的公主定是傾國傾城。既然結不成親家,只能夠犬子立下舉世偉業才可以娶到公主。”
沐挽裳只是坐在一旁聽著,并不多說什么?她并不喜歡兩人。
靜璇看著外面天色,“皇嫂一直躺在榻上也不好,如今天氣不是最熱的時辰,不如去御花園走走!”
緋衣也道:“娘娘外面天氣明媚,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
“好吧!”
如今不是午時,天氣并不熱,緋衣害怕沐挽裳會頭暈,為她撐了紙傘。
一行人漫步在御花園中,賞花散步,不覺來到御書房附近。
緋衣見沐挽裳的心情不錯,“娘娘,前面就是御書房,如今皇上已經下朝,是否去見見皇上。”
沐挽裳想著青天白日的總不能夠將眼睛遮上,當著眾人的面閉上眼眸講話,軒轅罔極只是幾日沒有來棲梧宮而已,她就主動去探望,想了想還是拒絕。
“還是不要打擾皇上處理國家大事的好。”
靜璇卻是見到遠處由御書房走出來的蕭逸塵,宴玖也道:“那不是義王嗎?”
靜璇是不想讓沐挽裳見到蕭逸塵的,她不知道蕭逸塵對沐挽裳心里面還有多少念想,雖然沐挽裳失去記憶,她心里面始終會在意。
自從寶相寺失蹤,蕭逸塵也是第一次見到沐挽裳,遠遠得見著她,被眾簇擁著,美麗如昔,眸光未在他的身上駐留。
聽說她失去記憶,自然不認得自己,見她氣色很好,如今懷有身孕,有皇上寵愛,心里也便安心了。
蕭逸塵走上前道:“蕭逸塵見過皇后娘娘!”
沐挽裳只是頷首,并不認得蕭逸塵,只是覺得有些親切而已,知道他是靜璇的丈夫,軒轅王朝第一位異姓王。
“是義王!公主一直提起,是來接公主的吧!”
靜璇見兩人根本就不相識,蕭逸塵也并未表現出熱情,主動上前拉住蕭逸塵的臂彎,“王爺,時辰也不早了,王爺應該也會出宮,不如一起回王府!”
“好!”蕭逸塵并為反對,只是沖著沐挽裳道:“微臣告辭!”
沐挽裳也只是頷首,“好!”便將頭轉過一旁。
蕭逸塵沒有回頭,帶著靜璇離開,這一次她是真的忘記了自己,忘記了也好,只要她還活著,能夠這樣偶爾的看上一眼也心滿意足了。
見蕭逸塵離開沐挽裳并未有任何的不舍,緋衣道:“娘娘,如今人都走了,是否去御書房看看皇上和太子。”
沐挽裳沉默良久,若是讓孩子見到她閉著眼睛說話會笑話,此時對他也沒什么可說的。
“出來的有些久了,還是有些累,還是回去躺一下。”
緋衣見沐挽裳不去御書房,是浪費了一個極好的安排,看來時機還是不對。
沐挽裳回到棲梧宮,睡了一整日,到了晚上點了安神香也無法入眠,索性尋了幾本書來看。
軒轅罔極聽說沐挽裳在御書房外,卻沒有進去,如果再不去棲梧宮怕是從前的好感都沒有了。
菱紗覆上她的雙眸,沐挽裳并未驚愕,“皇上今日怎么有空前來棲梧宮。”
“這幾日都在忙著,來的時候皇后已經睡了。”
“騙人,臣妾夜常常失眠,也沒有見到皇上前來。”
軒轅罔極笑道:“裳兒可是在等著朕,才會睡不著的。”
“沒有的事,是白日里睡得太多了才會晚上睡不著。”
“裳兒白日里去了御書房附近,為何會沒有進去?”
“皇上公務繁忙,臣妾不便打擾。”
她依然是死鴨子嘴硬,坐在榻上,將她攬在懷中,沐挽裳本能掙扎一下,便再沒有反對,他時常會揩油,已經習以為常。
“裳兒,既然你的心里已經接受朕是你的丈夫,為何不嘗試著將菱紗解下來。”
沐挽裳也覺得戴著菱紗很不舒服,倒是可以試一試。
“那皇上離臣妾遠一些。”
軒轅罔極也害怕她會再次出現胃痛,會加劇她的害喜,對她腹中的孩子也不好。
沐挽裳緩緩揭開眼睛上面的菱紗,緩緩睜開眼眸,見軒轅罔極站在殿中,見到那張臉,她的胃里又開始痙攣痛的厲害。
忙不迭閉上眼,護住小腹,“這病怕是治不好了,還是帶著吧!”
軒轅罔極也是無奈,這夫妻兩人見面每一次都蒙著菱紗,卻是一件憂心的事情,如今也只能夠如此。
窗外,初雪未歇,瑞雪降帝都,白茫茫一片。
沐挽裳靠在軒轅罔極懷中,懷胎十月,臨盆在即,沐挽裳渾身酸疼,楚西昭說沐挽裳即將臨盆,孩子比較大,要下榻四處走一走,對生產有好處,也會順利一些。
軒轅罔極將公務丟給兒子,讓他歷練,畢竟他是軒轅皇朝的儲君。
軒轅罔極幾乎整日的陪在沐挽裳的身邊,扶著她下榻四處走走,生怕她生產的時候會害怕。
畢竟她不記得從前的事情,如今見面眼睛上依然罩著菱紗,彼此之間也比較熟悉這種相處的方式。
軒轅罔極攙扶著她上榻,她的小腹比懷煌兒的時候大很多,軒轅罔極一度以為她懷的是個雙生子,楚西昭說沐挽裳的腹中是一名公主。
從前他忙于公務,很少陪著她母子,腹中又是個女兒,男孩子就要讓他出去歷練,女兒自然是要捧在掌心里面疼愛。
腹中的孩子似乎很好動,沐挽裳感受到十月懷胎的艱辛。這是她記憶里沒有的,“皇上姝兒又在淘氣了。”
軒轅罔極給孩子取單名一個姝字兒,靜女其姝。
軒轅罔極將頭貼在沐挽裳的小腹,能夠明顯感受到胎動,那種親情的感覺是很奇妙,他自幼最渴望的便是親情。
“姝兒還真是調皮,裳兒以后一定要為朕多生幾個皇子皇女,人多這后宮也熱鬧些。”
“先將肚子里面的生出來再說吧!”
夜雪初霽,銀光斑斕,婢女說今年冬日的臘梅開的早,沐挽裳很想去賞梅,軒轅罔極便陪著她梅林賞梅。
秋霜落雪百花殺,她就很少走出皇宮,此時見著冬日里的寒梅尤為親切。
“好美!”
抬首見著軒轅罔極,為了陪著她賞梅花,竟然易容成旁人的模樣,他可是帝王,他的良苦用心沐挽裳都懂。
可是她試了許多次,就是無法面對那張臉,無法享受正常夫妻的見面,如同盲人一般只聞其聲不見其人,見了也不是他的本來面目,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兩人。
軒轅罔極道:“你身子繁重,若是喜歡便折幾枝回去,喜歡哪一枝朕去折。”
“皇上,寒梅歷經風雪才能夠傲然開放,如此折了豈不可惜,勿要做那摧花之人。”
“裳兒是惜花之人。”
夫妻兩人回到棲梧宮,許是走的有些遠,動了胎氣,沐挽裳直覺得震痛的厲害,是要臨盆了,去宣了穩婆前來。
軒轅罔極被請了出去,在門外聽著殿中凄慘的叫聲,恨不得疼痛的那個人是他自己的。
看著婢女們在殿中忙忙碌碌,心急如焚。
由于孩子比較大,生產還是有些風險,楚西昭在門口守著,若是出現血崩和難產,他會即刻沖進去救人。
沐挽裳累的幾近虛脫,緋衣一直守在身旁,她曾為文臻接生過過,見沐挽裳衣衫濕透,臉色蒼白,有些虛脫。
“娘娘您再努力,孩子就快生下來了。”
沐挽裳已經拼盡全力,“緋衣,我快死了!”
“娘娘說的什么話,娘娘和小公主都會長命百歲的。”
穩婆已經準備了艾草灰,又為沐挽裳灌了催產的湯藥。
沐挽裳是拼盡全力,聽到孩子降生的那一刻,整個人也虛脫的暈了過去。
軒轅罔極聽到孩子的哭聲,直接沖了進去,被緋衣給攔了出來。
“主人放心,母女均安,穩婆在為小公主洗澡,娘娘暈了過去,等奴婢們將污穢清除,主人再進去也不遲。”
軒轅罔極已經等不及,直接沖了進去,見沐挽裳正在昏睡,并未看到孩子。
軒轅罔極接過襁褓中的女嬰,那容貌像極了自己,緋衣道:“小太子長得像娘娘,小公主長得像主人。”
軒轅罔極抱著女兒歡喜得很,他會很寵愛這個孩子。
卻是有些擔心,孩子與他如此相像,若是見了孩子這張臉,沐挽裳是否會感到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