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挽裳已經沉睡了兩日,沁水婆婆已經探過她的脈像,應該很快就可以醒過來了,見石室內圍滿了人。
這樣的時刻是該留給他們夫妻兩個人的,將眾人叫出去,連軒轅煌也一并叫了出去。
石室內只剩下夫妻兩人,軒轅罔極心中忐忑不安,沁水婆婆說過,沐挽裳對他的恨根深蒂固,雖然封印了記憶,不敢保證沐挽裳醒來對他是何態度。
榻上人指尖微動,沐挽裳漸漸有了知覺,軒轅罔極有所察覺,是蘇醒的征兆。
輕喚道!“裳兒!裳兒!”
沐挽裳聽到耳畔傳來呼喚,緩緩睜開眼睫,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她是誰?
本能的循著聲源看去,一身玄裳的中年男子,兩鬢染著霜色,皮膚有些暗,口中喚著一個人的名字“裳兒!”
那中年男子離著她很近,心中莫名不喜,本能的皺眉。
摒棄心中的一絲厭惡,她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誰,她是那個人口中的裳兒嗎?在記憶里搜尋這個名字,很熟悉。
“我叫沐挽裳!是個舞姬,今年十七歲。”
她想要繼續想卻是頭痛欲裂,抱著頭,“頭好疼!”
軒轅罔極上前扶住她,“裳兒,可是頭痛!”
見軒轅罔極握著她的手,舉止很親昵,讓她不喜,就是打心里面感到厭惡。
伸出手推開他的手,她根本就不認識面前的中年男子。
沐挽裳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她所有的記憶都很模糊,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軒轅罔極。
想叫他老伯似乎也沒那般老,“這位大叔,我好像不認識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軒轅罔極知道沐挽裳會不記得他,沒想到沐挽裳開口的第一句話就叫他大叔,神情僵在臉上。
“裳兒,朕是你的丈夫,你是朕的皇后!”
聽到皇后二字,只覺得腦中再次陷入空白,她似乎只是個舞姬,何時成了皇后?
見軒轅罔極又在靠近,她對軒轅罔極是本能的排斥,“別過來!”
“裳兒,沒想到你失去記憶竟然還是如此怨恨朕。”
眾人也都在注視著石室內的境況,沁水沒有想到沐挽裳會本能的抗拒軒轅罔極,沁水婆婆封印的是西林衍的記憶,如今體內殘留的是沐挽裳這具身子,僅存的一絲記憶。
所以沁水婆婆也不敢保證醒來之后的沐挽裳究竟是什么樣子?從沐挽裳的表現來看,那顆厭惡軒轅罔的心還是西林衍的。
石門開啟,沁水帶著軒轅煌走了進去,沐挽裳見有一男一女走了進來,那名白衣女子姿色秀美,身側白衣翩翩的少年卻是很熟悉有一種親切。
直接從寒冰床跳下來,想要避開軒轅罔極,“你們應該是認得我的,這里是哪里?我怎么會來到這里?”
軒轅煌見一臉茫然的沐挽裳,“母親,您不認識孩兒了?”
軒轅煌的話顛覆了她的認知,她只有十七歲,怎么會有這么大一個兒子,這一定是做夢,狠狠的咬著唇,唇瓣都快溢出血來,很疼這根本就不是夢!
這里最清楚狀況的非沁水莫屬了,這并不怪她,她現在完全是西林衍搶占她身體重生之前殘留的記憶,一直被西林衍的記憶強壓著,如今西林衍的記憶被封印了,那一絲記憶便跑了出來。
沁水上前拉住沐挽裳,除了那一絲記憶,她的一切都是一張白紙,涂上什么便是什么?
沐挽裳本就是舞姬出身,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只要打聽便可知曉。
“沐丫頭,你原本是一名舞姬,被太子送給了聿王,聿王登基做了皇上你便是皇后,只因為夫妻吵架摔壞了腦袋,所以你的記憶錯亂,十七歲以后的十年完全不記得了。”
沐挽裳一時間難以接受,她當真得了失憶癥?那空缺的十年去了哪里?她明明只有十七歲,怎么就成皇后?還有一個那般大的兒子。
“你們都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現在不是逼迫她相信的時候,是需要她接納如今的事實。
沁水看向父子兩人,“咱們出去吧!看來她需要時間慢慢接受!”
沐挽裳見三人要走,她的肚子有些餓,“等等!可有什么吃的,我餓了。”
指向軒轅煌,三人里面沐挽裳對那個白衣少年有一種想要親近的親切,“你留下來!”
軒轅煌見母親將他留下來,自然很開心,“母親,孩兒很想母親!”
沁水也覺得沐挽裳雖然失去記憶,對軒轅罔極的厭惡并未消失,從最親近的人下手是最好的。
勸慰道:“慢慢來會好的。”
沁水命人準備些吃的送進石室,沐挽裳許久未曾吃過東西,感到餓便是身體恢復如常的表象。
沐挽裳看著面前的軒轅煌,知覺告訴她面前的少年是絕對不會騙她的。
“我真的是你的母親嗎?”
軒轅煌笑道:“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孩兒小的時候,母親一直很嚴厲的教導。”
見沐挽裳不信,從墻上取了一枚銅鏡遞過去,“母親若是不信,可以看一看孩兒可是同母親很相像呢!”
沐挽裳接過銅鏡,難怪如此親切,自己的容貌同此少年很相像。
卻是與記憶里有些不同,二十左右的年紀,似乎添了幾分風韻,她有些相信這些人說的是真的,畢竟容貌氣質卻是不同了。
她究竟是如何失去記憶的,總感覺她是有親人的,她比較相信這個掛名兒子的話。
“既然你說我是你的母親?那我可曾有過其他的親人?跟在你身邊的那名女子又是何人?”
“母親是孤兒,只有父皇和孩兒是親人。至于那名女子是孩兒的師父啊!”
沐挽裳只覺得記憶錯亂,亂成一煲漿糊,只是睡了一覺,整個世界都變得混亂不堪。
沐挽裳將軒轅煌打發出去,她真的需要安靜的面對面前的一切。
緋衣從外面端了清粥進來,沐挽裳許久未吃東西,一直靠內力為此生機。
“娘娘,吃些東西吧!”
沐挽裳醒來并未見過緋衣,卻是覺得她很熟悉,“我是否見過你?”
既然沐挽裳記得她是一名舞姬,她們在千嬌閣的時候便是認識的,“娘娘,難道不記得緋衣?千嬌閣內一起跳舞的舞姬,一并送給皇上,遂既留在娘娘身邊照看飲食起居。”
難怪如此熟悉,沐挽裳想要了解這十年究竟發生了什么?她記得她似乎還有親人的。
“既然你一直留在我身邊照看,可知道我還有什么親人?或者兄弟姐妹?”她是問出了與軒轅煌一樣的問題。
緋衣不能夠讓她想沐挽歌的存在,“娘娘是孤兒并無兄弟姐妹。”
沐挽裳吃了些清粥,胃里舒服多了,將緋衣也打發出去,靜靜思索,她們說的似乎是真的。
沐挽裳思索了一整夜,她已經慢慢接受她們所講的是真的,她卻是缺失了十年的記憶。
數日后,軒轅罔極覺得沐挽裳似乎不那般排斥他。
一早命緋衣前來伺候她沐浴更衣,換上素色紗衣。
沐挽裳的身子已經好了,自然想要出去走走。
“緋衣,我想出去走走!”
“娘娘,緋衣正巧要帶娘娘去一個地方。”
緋衣要帶沐挽裳去圣湖,軒轅罔極已經等在那里,他想要與沐挽裳拉近彼此的感情。
沐挽裳只覺得面前的一切都很熟悉,看著一碧萬頃的圣湖,記憶里沒有,也許前世她來過這個地方。
看著面前的中年男子,他口中的丈夫,倘若她們真的是恩愛的夫妻,為何她沒有一絲欣喜與愛意。
見到那個人心里面總是莫名的感到厭惡,就連腳下的步子也變得遲疑了。
沐挽裳不喜質問道:“你讓緋衣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軒轅罔極聽沁水婆婆說過沐挽裳曾經與哥舒蘅一起來過這里。
“這是圣湖,傳說只要虔誠,就可以預見到未來,不過一個人只可以見到一次。朕很小的時候就來過這里,看到了馳騁疆場一統天下的盛況,自那時起一統天下便成了朕的信仰。”
沐挽裳不知道軒轅罔極當她說這些是什么意思?“你說什么?我聽不懂。也看不見你說的未來,不過是騙人的鬼話罷了。”
“裳兒,你看不到是因為你忘記了,你曾經也來過這里。朕讓緋衣帶你來這里,是想告訴你,從今以后愛你將是朕對你做出的承諾,也會是畢生的信仰。”
一個中年男子對著她深情款款的說著肉麻兮兮的情話,沐挽裳沒有感動,竟是異常的惡心,胃里很不舒服。
“你說你是我的丈夫,可是我見著你為何會很厭煩?難道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
面對沐挽裳的質問,緋衣忙不迭道:“娘娘,您對皇上不可以如此無禮的,要自稱本宮。”
“那還是算了吧!我什么也不問了。也不想知道,咱們還是回去吧!”
軒轅罔極沒想到他的肺腑之言,竟然惹得她一臉嫌棄,既然她肯承認自己的身份,一切慢慢來,他不會再逼她。
軒轅罔極將她攔腰抱起,“朕送你回去!總比走的要省些力氣。”
沐挽裳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渾身不自在,胃里面又開始不舒服了。
沐挽裳這幾日胃里不是舒服,一直躲著軒轅罔極,軒轅罔極想要帶沐挽裳回京城,都被沐挽裳以身體不適推遲了。
他們來圣山也有半月,沐挽裳也已經醒來,煌兒出關,一家團聚是該回去了。
沐挽裳卻遲遲不愿回去,沁水見著軒轅罔極心急。
“極兒,可是在擔心沐丫頭!”
軒轅罔極神色恭敬恭,“師父,裳兒說她胃里不舒服,見到朕就惡心想吐,一直躲著朕,朕又不想強迫她離開。”
沁水笑道:“你自己做過什么應該最清楚,或許那丫頭真的惡心想吐。”
軒轅罔極一絲了然,離她們在一起已經過了一個多月,沐挽裳一直未有葵水之期。
“師父是說裳兒她有喜了?”
“師父為她洗髓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因此才格外的小心,消耗了許多真元。”
“徒兒謝師父大恩!”
“且慢!你先別去,這種事情還是由老身來宣布會更好。”
此時,偏殿內,沐挽裳胃里不舒服,吐過了胃里也舒服些了,緋衣有些擔心。
“娘娘,這都吐了好幾天了,再這樣下去可不成!”
“無妨事,這都要怪你帶我去見那個人,聽了些許污言穢語來惡心我,心里面怕是有了陰影,只要不再讓我見到那個人,就不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