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挽裳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眠,她無法殺了軒轅罔極,卻躲在皇宮里茍活。
隱約聽到殿中聲響,此等時辰軒轅罔極不會來,緋衣也在偏殿同西昭在一起,此時會出現在臥房,究竟是何人?
從榻上坐起,看著殿中突然出現的黑衣人,那人已經揭下面巾,竟是認得,故意壓低聲音怕被發現。
“傅仇,你怎么在這里?快離開。蕓兒和孩子還等著你回去,別留在這里被人發現很危險。”
傅仇聽沐挽裳的話,她還記得太史蕓和孩子,還記掛著他的安危,那一定對皇上并未忘情。
半跪在地上,“傅仇前來是為皇上報仇的,懇請娘娘幫助傅仇刺殺軒轅罔極。”
“傅仇,不用你來我也會為蘅報仇,只是我殺了他幾次都沒有得手。”
既然沐挽裳與他抱著一樣的目的,“如此傅仇就更不能袖手旁觀了。”
“不!軒轅罔極比你想象的更加陰險卑鄙,我去刺殺他,他至少不會殺了我,只會將我囚禁起來,萬一他發現了你的行蹤,以他的脾氣秉性他會殺了你的。我不能夠讓蕓兒母子變成孤兒寡母。”
傅仇卻是報了必死的決心,“神羽衛的職責就是保護皇上的性命,如今皇上身死了,傅仇誓要報仇絕不茍活。”
報仇沐挽裳一個人就夠了,要死她一個人也夠了,軒轅罔極是心狠手辣的人,不想傅仇無端的喪命。
“快走!他很快就要來了。”
既然皇后要殺軒轅罔極,傅仇將懷中的兩個瓶藥瓶遞了過去,這里面是毒藥,另外一瓶是。
“傅仇是絕對不會放棄報仇的,稍后還會再來,配合娘娘刺殺!”
沐挽裳是不愿意讓他卷進來,傅仇若是死了,太史蕓母子該怎么辦?
“快走!不要再來了!”
見沐挽裳神態焦灼是真的擔心,傅仇也不想暴露平白無故的喪命,要盡快離開,奔著來時的路上了房頂,將琉璃瓦重新復位,躲過護衛巡邏消失在夜色中。
沐挽裳害怕被人發現將藥瓶藏了起來,重新躺在榻上,心里確實擔心,緋衣與楚西昭就在偏殿,應該不會發現傅仇前來吧!
正在胡思亂想,聽到殿外響動,沐挽裳閉上眼,軒轅罔極剛剛進寢殿便發現她呼吸不穩。
軒轅罔極越走越近,沐挽裳閉著眼都能夠感受到他的注視,傅仇剛剛離開,他便前來難道發現了什么?
手抓著錦衾,擔心傅仇會被發現,“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好似進入夢魘一般神情痛苦。
軒轅罔極凝眉,緩緩靠近坐在榻上,伸出手將她放在心口救的掌心放到一旁。
“裳兒,你竟然在夢里都如此恨朕。”
軒轅罔極如此碰觸,她自然是要醒來的,睜開眼對上他深邃的眸子,如結了冰的冰湖,讓人無法探尋他眼底的一切。
沐挽裳將身子轉到一旁,不去看他。
“裳兒,朕已經向圣山傳去消息,問詢孩子出關的日子,到時候朕陪著你一起去圣山,去接孩子。”
沐挽裳并未同他講過一句話,只是背對著他無言相對,他又想用孩子來牽住她。
殿中很安靜,軒轅罔極只是靜靜的坐在榻旁看著她,坐了許久方才離開。
沐挽裳睜開眼,不指軒轅罔極在想這什么?
軒轅罔極為她做了再多,那些被他害死的那些人再也不能夠活過來,她如能夠原諒。如何心安理得的活在世上。
如今她的手上已經有毒藥,隨時都可以找機會毒殺軒轅罔極。
沐挽裳的身子在楚西昭調理下,已經有些起色,納蘭靜與溫雅一并前來為沐挽裳請安。
沐挽裳聽婢女說外面下了一夜的風雪,兩女又前來,總不能夠整日的都躺在榻上,命兩人在大殿等著,緋衣伺候她換上了宮裝,見沐挽裳肯下榻,緋衣暗自欣喜。
細致的為她梳妝,沐挽裳看著鏡中的自己,雙頰無肉,臉色依然憔悴。
“緋衣,涂些胭脂吧!”
沐挽裳主動提出涂胭脂,難道是因為麗妃,她一直暗中與皇上較勁的。
“是!”
婢女拿了溫雅在大廳內等得有些心焦,“皇后若是不想見犯不著將咱們晾在這里。”
納蘭靜卻是比她沉靜得多,“麗妃姐姐,聽說皇后娘娘連皇上都不肯見,肯見咱們已是恩典了。”
“皇后娘娘駕到!”緋衣攙扶著沐挽裳從殿內走了出來。
兩女朝著內殿望去,見沐挽裳一身大紅的宮裝,卻是這一個多月以來第一次換上了皇后的宮裝。
兩女忙不迭跪地,“麗妃,靜妃見過皇后娘娘千歲千千歲!”
“都起來吧!找位置坐下吧!”
溫雅見慣了沐挽裳病懨懨的模樣,一直在幸災樂禍,突然見沐挽裳如此妝扮,難道皇上與皇后已經和好如初,或者是皇后要將后宮的權力收回。
納蘭靜上前,“娘娘鳳體安康,靜妃為娘娘高興。”
溫雅一怔,今日納蘭靜倒是很會說話,忙不迭陪笑道:“皇后娘娘大病初愈,真是可喜可賀!”
“謝謝兩位妹妹關心,本宮總不能夠一直躺在榻上。還想著讓兩位妹妹陪著本宮走出去走走,這皇宮里也沒什么地方可去。”
納蘭靜也是嘆氣,“可惜臣妾房中的蘭花都枯萎了。”
沐挽裳不動聲色,她不過是拔了幽蘭殿的一株蘭花,軒轅罔極卻是毀了整座蘭房。
“聽說外面飄雪,不知宮中寒梅可還綻放,不如去賞梅吧!出去走走透透氣!”
溫雅如釋重負,還好皇后只是說讓她們陪著去賞梅花,沒有說要奪了她們的掌管后宮的權利。
納蘭靜道:“如今雖然不是梅花最繁盛的季節,也是賞梅的好時候。”
緋衣沒有想到沐挽裳會突然想要出去,“娘娘,您大病初愈,不好出去吹風,若是受了風寒,皇上會怪罪的。”
“不是還有楚大夫在嗎?本宮不過是出去散散心!”
“是!”緋衣取了火狐裘披在沐挽裳的身上,又叫了楚西昭一路跟隨。
梅園離皇后寢宮有些遠,“娘娘,剛剛下過雪,梅園路程比較遠,風冷路滑,緋衣這就命人去準備鑾駕。”
“本宮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陪著兩位妹妹走走便到了。”
楚西昭從旁拉著緋衣,示意緋衣,難得皇后娘娘肯自己走出困境,緋衣不該攔著。
緋衣與楚西昭跟在三女身后,溫雅是有些冷意,她來的時候是做鑾駕,穿的不是很多,哪里會想到會同沐挽裳出來挨冷受凍。
沐挽裳見溫雅冷得有些發抖,臉色也不好,解下身上狐裘,披在溫雅的身上,“妹妹冷了吧!”
“娘娘!您的身子。”
緋衣有些急,那火狐裘可是皇上特意命白家的人尋來的,專門配上那身皇后宮裝。
溫雅倒是有些受寵若驚,那身狐裘可是很難得的,假意推辭,“娘娘,您大病初愈,這是皇上為娘娘準備的。”
“本宮的身子沒事,你要是喜歡就送給你了。”
“那麗妃謝娘娘賞賜!”
緋衣卻是狠狠的剜了溫雅一眼,“西昭,你在這里,緋衣為娘娘去拿狐裘!”
沐挽裳并非故意,她是根本就不在乎,那是軒轅罔極為她準備的東西。
很快緋衣取了另外一件銀色的狐裘披在了沐挽裳的身上,大的梅園要比西番更大更嬌艷,品種也要多上許多。
西番的梅卻比大的美上何止千倍萬倍,是因為陪著賞梅的人不同的緣故。
蘅可以為她的一句話放棄江山,這是軒轅罔極永遠也做不到的。蘅可以帶她游遍五湖四海隨身陪伴,一同體味寄情山水之間的樂趣,而不是那坐在高高的云端坐俯瞰風景的人。
納蘭靜見沐挽裳眸中泛紅,“娘娘您可是想起了什么傷心事?”
“沒有,妹妹看那梅上雪,帶著淡淡的幽香,用來煮茶最好。”
緋衣聽說沐挽裳要煮茶,“皇后娘娘煮的茶最為香醇,皇上可是念念不忘。”
溫雅聞言,難得皇上有如此雅趣,“那咱們就收集一些回去。”
此言正中沐挽裳的下懷,她正是知道軒轅罔極有飲茶的習慣,她若是突然烹茶會引起他的懷疑。
眾女收集了許多梅上雪,回到棲梧宮,沐挽裳親自為兩女烹茶,許是得了狐裘的緣故,溫雅心情大好,也不得不贊嘆道:“娘娘梅上雪烹煮的茶,帶著梅花都有的幽冷,別具一番風味。”
“妹妹若是喜歡,就常常來本宮這里坐坐,本宮也有人說說話。”
“只要娘娘愿意,咱們姐妹自然是會常來的。”
納蘭靜深知沐挽裳查賬的本事,她面對繁重的帳冊尤為吃力。
“娘娘不如將后宮的事情收回去,如此就有事情可做了。”
溫雅瞬間皺眉,也不知道這個靜妃是真傻還是假傻,竟然主動將權力交出。
溫雅假意笑道:“是啊娘娘!”
“這....!后宮的事情還是需要兩位妹妹去做,本宮只要每月查查賬目即可。”
“是!”
緋衣將沐挽裳的一舉一動告知軒轅罔極,軒轅罔極只是淡淡勾唇,“裳兒,朕希望你是真的想清楚了而不是另有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