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秋時節,更深露重,夜晚還是很冷的。
天邊的圓月漸漸躲進濃云,踏著夜色,俞宗垣躲過層層守衛,前往蘅王所在的居所。
上一次進入差一點被神羽衛給抓了個正著,這一次要比上一次更加的謹慎。俞宗垣飛身躍上圓頂,透過天窗,朝著內部看去。
哥舒蘅的書房與臥房僅僅隔著兩間房間,他只能夠看到書房的景象,臥房預防被人偷窺,完全被隔絕。
小七睡不著,偷偷下了榻,推開門七寶邁著小短腿朝著哥舒蘅說在的書房跑去。
“七寶!”俞宗垣見著孩子,心中欣喜,趁著其他的人都在,喚了一聲。
七寶停住腳步,他是聽到有人的聲音,朝四處張望,“是余叔叔,余叔叔來找小七了。”
良辰見小七不見了,匆匆忙忙從房間內奔了出來,聽小七口中說起余叔叔。警惕的看著周遭,主人卻叮囑過今夜或許會有人前來探查,沒想到竟然如此大膽,當真不怕神羽衛。
良辰將小七抱在懷中,警惕的看向周遭,“小七是要找父親嗎?咱們快去吧!”
“不,小七聽到余叔叔的聲音。一定是余叔叔找來了。”
“小七,是聽錯了。若是你的余叔叔真的找來了,為何不現身?”
俞宗垣眼看著良辰將孩子抱走,七寶眸中滿是希冀依然在四處張望。
看的俞宗垣心酸,這王府中神羽衛比他想象中可怕,他不夠現身,見孩子平安也便放心,剛剛輕喚了一聲怕是打草驚蛇,要盡快離開。
此時書房內,哥舒蘅接到傅仇剛剛送來的消息,蠻胡與大議和,并且將新羅作為聘禮,婚期還有兩月有余。
軒轅罔極這一次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應該很后悔攻打新羅,夫妻反目,讓蠻胡得坐享漁翁之利。
數年前,大皇帝過生辰,那蠻胡公主大殿之上咄咄逼人,逼著軒轅罔極娶她,今日可是終于如愿了。
心里面倒開始同情那個女人來,江山美人軒轅罔極選了帝業江山。
“軒轅罔極,你為了保住你的江山拋棄了你的妻子和兒子。本王好心就幫著你接收了。小七從今以后就是我哥舒蘅的兒子,你的女人便是我哥舒蘅的女人。
此時想起小七,心里面也是暖暖的,那個小東西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魔力,讓人忍不住去憐惜。
或許是他太無聊了,看似風流成性,縱意花叢,逍遙自在,對任何事情都滿不在乎,心里面是很寂寞的。
房門被推開,一個小腦袋從門縫里探了進來,“父親!”
聲音里帶著悲悵,整張小臉皺在一起,泫然若泣是要哭了出來,哥舒蘅忙不迭起身上前,“小七這是怎么了,風花雪月那兩個丫頭又欺負你了,父親這就為小七出氣。”
七寶拉著他寬大的衣襟,“剛剛小七聽到余叔叔的聲音,小七想娘親了,娘親是不是不要小七了,怎么就都沒有找來。”
看到孩子哭,哥舒蘅就心軟,“小七乖,很快娘親就回來。”
小七緊緊地抱著哥舒蘅的脖頸,“小七要父親和娘親在一起,不要分開開。”
哥舒蘅輕撫孩子的脊背,這孩子其實愿望很簡單,只是想有個家而已。、
軒轅罔極,你真是造孽,為了你的野心,害得這么小的孩子流離失所。
“小七不哭,父親會一直陪在身邊的。”哥舒蘅慈愛道。
俞宗垣剛剛躍下房頂,便被一道玄色身影給盯上,夏江心里面擔心軒轅罔極的消息,得知軒轅罔極已經脫險心里面已經安心了,出來走走。
今日是廚子選拔的日子,王府的內院住的人魚目混雜,免得有奸細混進來。
夏江發現有人,潛進王府,他的職責就是保護蘅王的安危,以報答當年的救命之恩。
玄色身影縱身消失在茫茫夜霧中,忙不迭追了上去,兩個人交起手來。
夏江腰間長劍瞬間拔出,劍光破空,凌厲勁風卷過,直襲他的雙眼。
俞宗垣閃身躲過,劍招快狠凌厲,提起手中短刀,劈了過去。雙劍交擊,鏗然聲起,真震得手臂發麻。
俞宗垣眼見著落了下拉風,肩上受了一劍,傅仇聽到打斗聲,他是不能夠讓夏江殺了俞宗垣。
傅仇喝道:“什么人!”
夏江劍上一頓,俞宗垣借機脫身,傅仇直接上前將夏江攔住,夏江能夠感覺到傅仇故意放走了俞宗垣,銀色的面具下看不出喜樂,“你是故意放走他的。”
“無命,主人打算放長線釣大魚!別破壞了計劃。”
“什么計劃!”夏江問道。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
沐挽裳正在居所內焦急等待,聽到急促敲門聲,警惕問道:“是何人?”
“衍兒,余大哥!”
沐挽裳忙不迭推開房門,見俞宗垣受傷了,“余大哥,您受傷了!”
沐挽裳身上隨身攜帶著藥瓶,是當初從楚西昭那里拿來的,將他的衣衫退了下來,是劍傷。
小心的為俞宗垣上藥,“余大哥被發現了。”
看著沐挽裳小心的為他包扎,那擔憂的神情,“衍兒,余大哥見到七寶了,孩子很好,你別擔心。”
“都是衍兒不好,害的余大哥受傷。”
“我只是擔心,明日若是比賽,余大哥怕是不能夠幫上你了。”
此時,房間外有人傳來喊聲,“可是被人發現。”
“我是繞了一大圈子才回來的。”
“何人!”沐挽裳問道。
“剛剛有人闖入王府,例行檢查。”門外傅仇道。
如今該如何是好,沐挽裳將俞宗垣推倒,將被子蓋在他身上,蓋住胳膊。
俞宗垣臉色微紅,沐挽裳卻是伸出手將發上的木簪拔下,青絲散落,將腰間的外衫解開,披在身上,方才打開門,佯裝困倦。
“這位官爺,房間只有我們夫妻兩人,根本就沒有刺客,如果不信可以進來搜。”
傅仇走了進去,嗅到淡淡的血腥味道,看來人是受傷了。
傅仇跟著他們有幾日,知道兩人根本就不是夫妻關系,床榻整齊,沐挽裳除了披了外衫,頭發散在肩上,衣裳整齊,垂眸看似恭敬。
眸光冷冽看向榻上的俞宗垣,“王府里規定,即便是夫妻也不可以住在一起,快回自己的房間。”
沐挽裳神色恭敬道:“都是民婦膽子小,不敢一個人居住。這就離開。”
傅仇帶著人離開,沐挽裳靠著門扉方才松了一口氣,“余大哥,一時情急你的手臂,有沒有弄疼了。”
即便這條胳膊廢了又如何,只要她安好,“沒事!衍兒,余大哥該回去了。”
翌日一早,天色將亮,沐挽裳換了地方,幾乎是沒怎么睡,聽到一早上有人敲響她房間的門。
“何人?”
太史蕓昨夜原本想要出去,想著能夠見到蘅王,沒想到會有神羽衛的人前來巡邏,她也便打消了念頭。
昨日都是蒙混過關,太史蕓不知道她還可以過幾關,一切與她當初想象的并不同,她跟本就見不到蘅王。
她這個人不愿意欠人,想要對沐挽裳道一聲謝,復試的時候彼此之間是不準攀談,于是一大早上找來了。
“我是來道謝的,謝謝昨日姐姐的出手相助。”
“不客氣!舉手之勞!”
沐挽裳以為她會是另有目的,才會出手幫她,想要了解她的底細,俞宗垣就在隔壁,她根本不擔心安危,沐挽裳推開門。
見著面前高挑的纖瘦的身子,臉上的黑灰明顯淡了許多,最重要的是她的耳上有耳洞。
“你是女子!”
太史蕓被人道破身份,慌亂中捂住她的嘴,直接推著沐挽裳進了房間。
“不要說出去。”沐挽裳伸出手將她的手腕拉開,她的手軟若無骨,關鍵是絲毫沒有繭子,一點力氣都沒有,怕是連繡花針都沒有拿過。
“你是哪家的大小姐,竟然混到蘅王府來當廚子。”
太史蕓很驚愕,她是如何判斷出她的身份?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廚子!”
“你連刀都沒有開刃,你想趁著夜色混入,你與昨日那個管家他應該是認識的。天色已亮,你怕是要敗露身份了。”
太史蕓想起昨日管家的遲疑,難道管家認出了自己,看在父親是丞相的身份上沒有拆穿身份?
一切都不過是猜測,既然被這名婦人拆穿了女子身份,當初既然這婦人肯出手幫助,想必不會主動戳穿。
“小女太史蕓,是西番丞相的女兒,只因鐘情于蘅王,方才想著冒充廚子混進王府。”
沐挽裳有些難以置信,面前的太史蕓容貌不算出眾,卻也算是美人,家室顯赫,為何要嫁給風流成性的王爺。
“太史姑娘,都說蘅王風流成性么女人無數,你嫁給這樣的人,不是在自虐嗎?”
“感情的事情誰又能夠管得住自己的心呢!姐姐可愿幫我!”
沐挽裳想利用太史蕓制造混亂,“好吧!我會見機行事的。你還是回去補補妝吧!萬一被認出來。”
門外,俞宗垣敲了敲門,“衍兒,準備一下,一會兒復試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