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宮鳴中響徹天地,大司馬府,文弢撐著身子從榻上起身走到門外,是軒轅鴻駕崩了。
軒轅鴻是他的女婿,女兒和女婿都去了,他這個老頭子也時日不多了,最擔心的就是文家的前途。
皇上還不知道他生病,不能夠讓皇上知道他已經命不久矣,只要他還在,皇上就不敢動文家。
皇宮里太上皇駕崩,他是一定要去的,也要讓皇上知道,他老家伙還活著。
從懷中掏出了藥瓶,取了藥丸放入口中,可以暫時讓他看上去氣血充盈,人會精神些,卻很傷身體。
“來人,備馬車,進宮!”
小廝匆匆忙忙的向文夫人稟告,說老將軍要進皇宮。
文夫人有些驚慌,父親若是進宮,勢必會知道女兒被囚禁,以父親的脾氣病情會加重的。
匆匆忙忙帶著人攔在門口,沖著馬車內道:“父親,父親有病在身,如今宮中有喪事,父親不宜進宮。”
文弢推開車門,看向文夫人,“為父的病已經好了。”
文夫人見父親的臉色卻是很好,再無理由反駁,女兒只是囚禁,應該無事。
“父親請便。”
文弢關上馬車的門,沖著馬夫道:“進宮!”
大皇宮內一片素白,靈幡飄動,眾位朝臣都沒有離開皇宮,跪在靈堂為太上皇守靈。
沐挽裳早上就沒吃東西,哀傷過度,一直在因為害死太上皇而自責,胃很痛,還是咬牙忍著,她要為太上皇守靈。
軒轅罔極見她臉色慘白,頻頻皺眉,眼睛已經哭得紅腫,看上去很讓人心疼。
牽過她的手,“賢妃,你身子不舒服,命人送你回宮。”
“皇上,臣妾想要為父皇守靈。”
軒轅罔極知道她還在自責,如果不讓她留在這里會更自責,她的身子應該還撐得住。
“你要是撐不住,一定要說出來。”
“皇后駕到!”門外張德順喚道。
軒轅罔極即刻從地上站起,看向門口,見著一身素服悲戚哭訴的文臻。
文臻見皇上停止哭訴,“臣妾見過皇上。”
軒轅罔極見皇后一副嘴臉,甚是厭惡,畢竟眾朝臣在,“皇后還在關禁閉,怎么會來此。”
文臻一直看著跪在地上,臉色慘白的沐挽裳,看來她很不好受,看著她痛苦,心中就很痛快。
“皇上,父皇駕崩,本宮是皇后,總要來拜祭,未免太不通人情。”
雖然還在查,這件事定和她脫不了關系,“好,祭拜過后,就回到鳳棲宮。
文博遠也在其中,見皇上對女兒如此態度,“皇上如此,難免厚此薄彼,皇后之尊理應為太上皇守靈。”
“皇后做了什么?自己最清楚,就不怕良心不安。”
“皇上是什么意思?臣妾只想盡一點孝心,皇上也不準。賢妃就可以留在這里和皇上守靈,就因為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沐挽裳見皇后將話鋒轉向她,她痛的連腰都直不起來,“皇上,這里是靈堂,不是吵架的地方,讓父皇安安靜靜的走。”
軒轅罔極冷冽眸光看向文臻,“你不是要祭拜嗎?還不快拜!”
文臻取了清香,插入香爐,拜了三拜,哭訴道:“父皇,兒媳不孝,才來見父皇。父皇前些日子還好好的,突然.....兒媳還想著過些日子去見父皇的,不想以是天人永隔了。父皇!”
聽到文臻的哭訴,沐挽裳心中更加的傷心,悲從中來,漆黑鋪天蓋地的籠罩她的視線,身子轟然傾倒,靠在軒轅罔極的懷中。
軒轅罔極捧著他的臉,“賢妃!賢妃!”
軒轅罔極知道她是哀傷過度,他還不能離開這里,他要等外祖翁,太上皇駕崩外祖翁一定會來。
“緋衣,抱著賢妃回鳳儀宮,去宣御醫。”
“是!”
文臻還在哭訴,見著沐挽裳暈了過去,真是活該!最好一病不起,一了百了。
軒轅罔極眉目冷峻,眸中猶如化不開的暗夜,“皇后,如今拜也拜了,你的懲罰還有兩個月,回宮閉門思過。”
文臻對于太上皇并無太深的感情,靈堂陰沉可怖,她還不愿留下來。
躬身見禮,“臣妾回宮了。”
靈堂內一片寂靜,見皇上臉色沉郁,沒有人敢多說一句話。
陸陸續續得有人前來,沒想到衛王的母親安太妃也前來拜祭。衛王母親沒有什么顯赫的家族背景,當初也是因為頗有才情,才會受到先皇寵愛。
安太妃想要留在靈堂,皇上并未反對,畢竟父皇留在宮里的妃子不多,大部分都送出皇宮,只有留有子嗣的會留在宮中安度余生。
蕭逸塵受不了靜璇的一再哀求,帶著靜璇前來靈堂拜祭,靜璇哭的悲戚,孕婦本就忌諱來到靈堂拜祭,軒轅罔極命蕭逸塵將靜璇帶出皇宮。
“文老將軍駕到!”
聽到殿外外祖翁前來,終于等到了,見外祖翁從殿外走了進來。
“文弢見過皇上。”
軒轅罔極見外祖翁氣色紅潤,精神也不錯,只是頷首。
畢竟君臣有別,取了清香祭拜,起身來到近前,“皇上節哀!”
“外祖翁,朕有話同外祖翁講,請移步!”
文弢是不便久留,既然皇上挽留,“皇上請!”
軒轅罔極帶著文弢朝偏殿而去,文博遠見父親與皇上有話說,直接跟了上去。
文弢見皇上面色沉郁,“皇上有什么話盡管講。”
“外祖翁,皇后她已經讓朕忍無可忍。”
文弢并不知道文臻被囚禁,“臻兒她可做錯了什么?”
“臻兒她不但害死了朕的孩子,還假孕,然后嫁禍給賢妃,這些朕看在外祖翁的情面上都忍了。只是罰她面壁思過。”
文弢一副難以置信,“假孕,皇上說臻兒假孕?”
“難道外祖翁不知道,大殿之上人證物證俱在,不但假孕還殺人滅口。”
軒轅罔極見文弢神態不穩,“外祖翁,還有一件事,林御醫,將皇上的死因講清楚。”
林茂早就等在偏殿,御藥房有眾多御醫,只有他勘驗過太上皇的尸體。
“太上皇是喝了活血的補湯,七竅流血而亡。”
軒轅鴻的死因,卻是讓文弢有些意外。
“外祖翁,是有人想嫁禍給賢妃。才將父皇的湯藥換成了補藥,父皇慘死,賢妃精神崩潰,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皇后。”
“如果朕查出幕后主使者是皇后,朕已經忍無可忍,若是殺了她,也請外祖翁不要怪朕手下不留情。”
“皇上含血噴人,臻兒他絕對不會做出傷害太上皇的事情,難道她瘋了嗎?”文博遠從殿外沖了出來。
“對!她就是瘋了!”軒轅罔極冷眸相視。
文弢見兒子大逆不道:“逆子,你瘋了,敢同皇上如此說話。”
“父親,皇上早就不顧情面,在眾朝臣面前為了一個女人,竟然罰臻兒去面壁,讓文家顏面掃地。”
“啪!”的一巴掌打了下去,文弢氣恨的扇了文博遠一巴掌。
自己的孫女是得理不讓人,若是沒做過,就是拼死也會不忍,既然接受懲罰,就是表示默認。
“原來真有此事!竟然瞞著我。”
“父親!”
兩父女一樣的魯莽,不能夠因為文臻就毀了文家,“皇上,若是臻兒犯了錯,皇上想要廢后,盡管廢棄,只要記得留他一條命,老臣告退!”
文弢急匆匆的離開皇宮,上了馬車,臉色已經由紅潤變得漲紅,氣血逆流而上,一口血噴在了馬車上。
虛弱的沖著車夫道:“快,回將軍府。”
文博遠一怒之下離開,如果猜得沒錯,一定是去了鳳棲宮。軒轅罔極就是要打草驚蛇。
軒轅罔極看向林御醫,“林御醫,去鳳儀宮賢妃身子怕是要好好調養一陣子。”
“是,微臣領命。”
林茂心中有一件事猶疑,“皇上,文老將軍的氣色有異常,并不是真的氣色紅潤。”
“你是說,外祖翁生病了,才會偽裝?”
文博遠直接去了女兒的寢宮鳳棲宮,被護衛阻攔在殿外,文博遠有些怒了,直接闖了進去。
文臻早已換上一身素服,頭上只戴了銀飾和一朵白花,剛剛在靈堂父女兩人是見過的。
見父親怒氣沖沖的奔了進來,“父親這是怎么了?為何動怒?”
“都滾出去,本將軍與皇后有話要講。”
文臻忙不迭將宮人遣散,命錦兒和張嬤嬤看著。
文博遠卻是直接指著張嬤嬤,她是女兒的心腹,“你留下!”
張嬤嬤膽怯的留在正殿,文臻見父親怨怒,遞了清茶過去,“父親有什么話好好講,喝口茶壓壓火氣。”
“臻兒,父親問你,太上皇的事情可是你做的?”
文臻心下一驚,“什么事情?臻兒并不知道。女兒一直被關在鳳棲宮,是聽了六宮鳴中才知道太上皇駕崩了。”
“真的不是你派人將湯藥給換了補藥,嫁禍給那個女人?”
文臻只有打死不承認,“女兒不知道父親在說什么”
文博遠是見著女兒瞬間的慌張,還有張嬤嬤的慌亂,如鋼釬的手抓向張嬤嬤的脖頸,“說,是不是小姐干的。”
張嬤嬤見文臻向她遞眼色,“不....不是娘娘做的。”
“皇上已經起疑心了,若是你們做的最好將事情做得干凈些!面免得留下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