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順利的進入御膳房,幫助梁福祿監管御膳房,她在御膳房做過宮女,知道那個灶眼和御廚是專門負責某位妃子的,負責給賢妃烹飪的都是皇宮里面最高等級的御廚。
御廚忙了一早上,緋衣親自前來御膳房取早膳,當著所有御廚的面拿起銀針逐一勘驗,預防有人下毒。
這是皇上吩咐的,也是警告御膳房的人,預防皇后有小動作。
御膳房的御廚對于勘驗飲食以是習以為常,皇上常住鳳儀宮,勘驗也是正常。
棲霞見著緋衣將食盒帶走,如此想要下毒就難上加難了,該怎么辦?
承恩殿內,沐挽裳早早的前來探望太上皇,今日的太上皇精神比從前好多了,沐挽裳取了湯羹,來到軒轅鴻的面前,輕聲細語道:
“父皇,可還認得衍兒。”
軒轅鴻渾濁的雙眼凹陷,眼前像蒙上了一層霜色,仔細辨認方才看出大致模樣。
在混亂的記憶中搜尋,枯槁的手抓住她的纖白皓腕,“衍兒,你父親怎么沒有進宮來?”
太上皇的思緒還是混亂的,此一句話,沐挽裳禁不住悲從中來,清淚滑過眼角。
“父皇,父親他出遠門了,要很久才能夠回來。”
軒轅鴻微微嘆息,“沒有人陪朕下棋了。”
沐挽裳揩拭眼角的淚痕,“父皇,您身子還虛弱,吃些東西,衍兒再陪您聊聊天。”
沐挽裳小心翼翼的將粥羹吹涼,為他服下,吃了東西,軒轅鴻又沉沉睡去。
沐挽裳眼淚簌簌滴落,她將軒轅鴻當做父親一樣,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父輩。
季懷明上前,“娘娘,也別傷心。太上皇這個樣子,會少很多的痛苦。”
“御醫有沒有有說父皇還可以撐多久?”
“一個月!”
沐挽裳坐在承恩殿的臺階上,吹著冷風讓自己清醒,想著曾經在門口彈奏琴曲,逼著太上皇開門。
太上皇得知她是西林衍,為了成全自己和李舸,竟然狠心的寫下和離書,那是他的親兒子。太上皇對皇上又愛又恨,還好他們父子終于和好如此,太上皇走的也沒有遺憾了。
“蕭將軍到!”
蕭逸塵從外面走了進來,見沐挽裳眸中泛紅,是哭過,“蕭逸塵見過娘娘。”
沐挽裳知道這是靜璇的一片心意,忙不迭將他帶入殿中,“蕭將軍,本宮剛剛為父皇服下,已經睡下。這些粥羹怕是要等父皇醒來再喝。”
蕭逸塵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靜璇也是一樣想起太上皇就會哭泣。
床上悠悠傳來呼喚聲,“心慈,心慈。”很急切。
“皇上怕是又做噩夢了。”季懷明從旁道。
“心慈,心慈!”
聽著那失聲裂肺的呼喚,沐挽裳忙不迭跪在窗前,拉著軒轅鴻枯瘦的手掌,想要喚醒他。
“父皇,父皇。”
良久,軒轅鴻被沐挽裳的呼喚,從夢魘中拉了回來,再睜開眼,似乎認出了沐挽裳。
“朕剛剛夢到你母妃了,朕想和她說說話,她卻不見了。”
沐挽裳一邊抹著眼淚,一邊道:“父皇是太思念母妃。”
沐挽裳見軒轅鴻喉間干渴,“季公公,去取些圣水來。”
蕭逸塵從旁看的心酸,幫忙攙扶著軒轅鴻起身,喂了整整一盅的圣水,這可是蕭逸塵由西番帶回來的。
“朕想聽琴曲。”
沐挽裳知道太上皇想聽當年與母妃的定情之曲,命緋衣去偏殿去古琴來。
緋衣由偏殿取了古琴過來,古琴置于前,玉指輕彈,想起父皇和母妃,本是優美恬靜的琴曲,帶著絲絲蒼涼,淚水滴落香腮,無法再彈奏下去。
蕭逸塵眸中滿是迷茫的看著沐挽裳,她無論彈琴的姿態還是琴音都讓他想起了西林衍。
曾經西林衍思念母親,彈奏這首琴曲,也是如此傷心難過,除了樣貌每個神情都還原了當初。
“娘娘怎么會這首琴曲?”
沐挽裳方才回過神來,竟然忘了蕭逸塵還沒有走,還好太上皇沒有喚她的名字,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是皇上送給本宮的琴譜。時辰也不在了,蕭將軍不用去巡邏嗎?”
蕭逸塵竟是有些忘了,“蕭逸塵告退!”
眼角的余光瞥了沐挽上一眼,心頭卻久久忘不了剛剛那撫琴的一幕,世上怎么會有神態如此想象的兩個人?
看著蕭逸塵離開,沐挽裳來到榻前,見軒轅鴻又沉沉的睡去,聽著琴曲入眠,臉上是安詳的。
季懷明知道賢妃孝順,“娘娘,聽說娘娘暫時掌管后宮,應該有很多公務要忙。”
“父皇時日無多,皇上公務繁忙,做兒媳的自然要留在這里替皇上盡一份孝心。”
沐挽裳伺候軒轅鴻服過靜璇煎煮的湯羹,簡單的用了午膳,方才回到鳳儀宮。
聽玉岫說鳳儀宮的秦雨薇曾經來過,沐挽裳是記得她的,早在初入宮之時,幫助皇后管賬,發現她的賬冊有問題。
后來發現,她又將賬目給填平了,也許只是一時急用才會私挪公款,還有待觀察。
沐挽裳l是葵水之期,感覺有些累,想要躺一下,然后起來看著書案之上一尺多高的帳冊。
剛剛睡下,秦雨薇由殿外求見,緋衣道:“你先暫且等一等,剛剛剛剛睡下。”
秦雨薇只有坐在大殿中等待,看著殿中陳設,每一件都細心記下。
良久,秦雨薇也不敢催促,“雨薇尚宮局還有公務,改日再來。”
玉岫道:“你別急,娘娘有小憩的習慣,很快就會起了。”
睡了一覺,沐挽裳醒來心情也舒緩了許多,緋衣道:“娘娘,尚宮局的秦雨薇在殿中等了許久。”
“你怎么不叫醒我。”
“緋衣見娘娘從承恩殿出來心情不好,才想著讓您娘娘好生休息,不過是個奴才,等一等也是應該的。”
“她上午就已經來過,如此豈不成了本宮有意刁難。”
沐挽裳忙不迭下了榻,稍整儀容,步入大殿,“秦尚宮!”
秦雨薇忙不迭起身,盈盈拜道:“尚宮局秦雨薇參見賢妃娘娘。”
“聽說,你上午就來過了,本宮有午睡的習慣,讓秦尚宮久等。”
秦雨薇低眉順眼甚是恭敬,將手中的圖樣畫冊遞了過去。
“這是娘娘吩咐,為各宮各院的娘娘甄選的圖樣的樣本,德妃娘娘已經篩選過。還是要由來娘娘定奪。”
皇上卻是對后宮不太上心,只是將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給了手下,不會親力親為。
因此留下了很多弊端,原本每季都要更換的服裝寢具,也只是變成了形式。有的甚至將從前積壓的宮妃的衣衫拿來修改,再送給如今不受寵的妃子從中牟利。
樣式上自然都是很早以前的樣式,首飾也是一樣,將舊的首飾改樣重新分發的也大有人還,是皇后的縱容才會有如此亂象。
沐挽裳接過圖冊,樣式中規中矩,沐挽裳知道樣式不重要,重要的是材質和刺繡的繡娘。當然像皇后與她這樣的妃子,尚宮局是不敢馬虎的。
“就按照等級來,材質千萬不可馬虎,刺繡的工藝也要注意些,最好分發之前,拿到本宮這里看一看,免得有人說本宮厚此不必不公平。”
“是!”
秦雨薇滿腹怨言,賢妃娘娘如此斷人財路,她們是任何油水都撈不到,還要沒日沒夜的趕工。”
看著秦雨薇離開,拿起案幾上的帳冊,還有很多的帳冊沒有看。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大殿內的騰龍玉璧照的通明,沐挽裳有些累了,揉揉眼。
軒轅罔極從殿外走了進來,“賢妃今日氣色不是很好,可是有什么煩心的事。”
緋衣上前,將軒轅罔極身上的披風拿起,搭在了屏風上。
沐挽裳卻是沒有動,“皇上可去過承恩殿。”
“剛剛由承恩殿歸來,父皇的精神好像好了許多。賢妃是為了父皇才會如此?”
“季公公說父皇還可以活一個月。”
軒轅罔極上前,將她攬入懷中,知道她是傷心,“朕早就知道了,不告訴你就是不想讓你傷心。生老病死就是如此,沒人能夠逃脫。”
沐挽裳靠在他的懷中,“臣妾知道,畢竟是親人,難免心中難過。”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與其看著父皇痛苦折磨,或許死是一種解脫,父皇和母親可以在天上見面,對于父皇來說是一種幸福。”
若是從前,沐挽裳聽他說出這樣的話,會認為他是冷血無情。看著父皇每日所承受的痛苦,也變沉默了。
軒轅罔極見她沒有言語,也是無心再看名冊,起身將她抱起,沐挽裳恍然。
“皇上,臣妾的身子不舒服。”
“朕知道。”
軒轅罔極將沐挽裳抱至內殿臥房,將沐挽裳小心放在榻上。
“朕陪著你,別胡思亂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皇上不用處理公務嗎?”
軒轅罔極點燃了安神香,上了榻,“等你睡著了,朕再去。”
沐挽裳靠在他的懷中,安穩睡去,軒轅罔極見她熟睡,小心出離下了榻,為她蓋上衾被,掖上被角。
方才離開去了偏殿,還有很多的公務等著他處理,怕是又要徹夜難眠了。
鳳棲宮內,曠寂幽暗的殿宇,文臻坐在鳳榻上,久久無法入睡。
她已經被囚禁在鳳棲宮半個月,只要她再熬上些時日,就可以出去了。
沐挽裳以為她掌管后宮,就可以奪得了她的一切,想得太簡單了。
該布好的局已經布下了,這一次絕對會讓她終生難忘,絕對會成為她這輩子都揮不去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