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舸原本還為沐挽裳邀請他一起用膳而欣喜,聽說沐挽裳要去康寧殿。
分明是趁火打劫,明明知道他痛恨的就是她的妹妹沐挽歌。
英姬取了一件火紅的狐裘來,沐挽裳覺得太艷麗,“換白色的。”
沐挽裳見李舸沒有起身,側頭躬下身子看著他面色不喜,“皇上,我在房間里面可是關了好幾日,總不能夠關我一輩子吧!”
“朕可以陪著你在皇宮四處走走,不去康寧殿。”
沐挽裳從英姬的口中也打聽到一些情況,幾乎都是英姬從珠兒口中得知。
“聽說我不在的那幾日,皇上去過康寧殿。皇上既然可以去第一次,就可以去第二次。”
提到這件事,李舸聲音也冷了下來,“上次若不是為了尋你,豈會去見她。”
沐挽裳總想著用一切辦法,將妹妹和李舸化解仇怨,她還是想著要離開。
她是西林雍的女兒,絕對不會為了一己私欲,讓兩國陷入戰事,生靈涂炭。
沐挽裳依然不死心好言相勸道:“皇上先命人搭建爐灶,等搭建完畢,沐挽裳親自下廚給皇上。如果皇上不去,寧可天天去康寧殿討要點心。最近胃疼的厲害,也是沒辦法的事。”
李舸忙不迭牽過她的皓腕,她的脾胃虛弱,“你這幾日都在胃痛!為何不說。”
沐挽裳將手抽出,“不過是老毛病了。”
“哪也不準去!朕命御藥房煎些湯藥來。”
“已經不痛了,我還要去看歡兒,歡兒粉嫩很討人喜歡,很多天沒有見了不知道變成什么模樣。還為歡兒繡了一雙繡花鞋。孩子的繡花鞋必須要娘家人來繡,這是大的習俗。”
原來那孩子叫李歡,只是看了一眼,他不愿去康寧殿,一想到沐挽歌聯合軒轅罔極騙他,心中就如扎了一根刺。
“阿裳,你去吧!朕會派人保護你,晚上朕再來。”
“既然皇上不去,我也沒必要再浪費口舌,英姬咱們走!”將繡花鞋揣入懷中。
沐挽裳出了慶云宮直奔康寧殿,遠遠的英姬沖著宮門口的宮女道:“秀京姐姐!”
“英姬!”轉身看著沐挽裳前來,忙不迭上前,“秀京見過貴妃娘娘。”
“不必多禮,本宮是來看中殿娘娘的。”
沐挽裳跟著婢女走進康寧殿,珠兒見沐挽裳前來,命韓尚宮去通知沐挽歌。
珠兒也是從哪日城門出逃,就沒有見到她,看她的臉色不好,似乎也過得不好。
“娘娘應該在里面休憩,不準任何打擾。”
英姬上前道:“珠兒姐姐,我們娘娘好不容易才出來一趟,珠兒姐姐行行好。”
沐挽裳知道她故意刁難,韓尚宮已經進去通稟,妹妹不可能不見她。沒有必要同珠兒浪費口舌。
珠兒很吃英姬的那一套,“好吧!就放你們進去吧!”
此時韓尚宮也從內殿走了出來,“中殿娘娘有請!”
見珠兒與英姬相處得很好,將她留在殿外,沐挽裳獨自一人去了內殿。
見著沐挽歌幾日不見整個人瘦了許多,完全恢復到原本的纖弱,仿若風一吹便倒了。
“姐姐,見你平安妹妹才安心。”
“你怎么瘦成這般模樣,看了讓人心疼。”
沐挽歌沉默不語,皇上將她丟棄康寧殿,竟然連親生骨肉都不認,她的每一日都是在煎熬。
見沐挽歌沉默不語,知道她過得苦,她已經盡力了,皇上還是不肯來。
眸光落在榻上,十幾日孩子五官已經展開,“歡兒真的是越來越像他的父親。”
從懷中掏出繡好的繡花鞋,小巧精致,“這是姨母送給歡兒的繡花鞋。原本該是外婆為你繡的。”
沐挽歌知道這是大的風俗,孩子的第一雙鞋子是娘家的人來繡,普通尋常百姓都是繡的老虎,皇家都是繡的飛龍在天。
“就只有姐姐還掛念著歡兒。”
“妹妹別說喪氣話,如果妹妹放心,姐姐將歡兒抱到皇上面前,歡兒如此討人喜歡,皇上一定會喜歡的,只是孩子太小怕是不經折騰。”
皇上不肯來,也只能夠將孩子抱到皇上面前,她心里面是很不放心。這個孩子就是她的命根。
若說直言拒絕倒顯得不相信姐姐,俗話說舍不得孩子套不住郎,狠狠心,“姐姐如此疼歡兒,妹妹豈會不放心。”
沐挽裳的肚子有些餓了,“還要多謝妹妹這幾日的點心,今天中午就賴著不走了,怎么也要填飽肚子再走。”
沐挽裳用過午膳,命英姬悄悄的回去,看一看慶云宮的近況,皇上是否命人搭建了廚房。
英姬悄悄潛入慶云宮,來到偏殿,站在門口,見李舸正在爐火旁煎煮著湯藥。
英姬是知道早上皇上為娘娘診脈的,一個帝王竟然親自為娘娘煎藥。
皇上舉手投足,每一個神情,都牽動著人心,一顆心撲通撲通的亂了節拍。
“誰在外面?”
英姬忙不迭拉開門,“娘娘還在慶安殿,奴婢是奉了娘娘的命令,看一看灶臺有沒有搭建好。”
“時辰也不早了,她也該回來了。”
康寧殿離慶云宮并不遠,英姬很快便回來復命,皇上在慶云宮,一直沒有離開。
沐挽裳篤定,李舸不是絕情的人,將孩子包了許多,又命人備了馬車來。孩子才出生十幾日,沐挽歌縱是有些心疼,還是狠心將孩子送了出去。
“妹妹放心,皇上精通醫術,即便孩子受了風寒,也會治好的。”
馬車停在個慶云宮門口,沐挽裳小心翼翼的將孩子抱在懷中,孩子睡得很安穩,一點也不哭鬧。
拉開房間的門,并未看到李舸在,將孩子放在暖榻上,“英姬,不是說皇上在嗎?”
“皇上在廚房為娘娘煎藥。”
早上她是說過胃疼,不過吃了些東西已經好很多,她本該親自去廚房的,“英姬,你去將皇上請來,不要告訴他孩子的事。”
“奴婢知道!”英姬去廚房請李舸。
沐挽裳看著襁褓內粉嫩的嬰孩,“歡兒,一會兒就可以見到父親了。”
李舸得知沐挽裳回來,湯藥早就煎煮好了,沐挽裳有胃痛的毛病在京城的時候就已經知曉了。
李舸走在前面,英姬提著食盒跟在身后,雖然還沒有理清皇上與沐家姐妹之間的恩怨,也猜得八九不離十。
李舸拉開房門,“你的胃不好,快將湯藥趁熱喝了。”
沐挽裳看向門口,“皇上很閑嗎?不用處理公務。”
“公務朕早就處理了。”李舸并未抬頭。
“難得皇上如此勤政。”
李舸并未發現沐挽裳身后的襁褓,將藥碗端了出來,才見到沐挽裳身后的孩子。
沐挽裳見他失神,忙不迭接過藥碗,怕他燙到。
李舸轉身欲走,“皇上是害怕見了孩子之后會心軟。”
“朕不想見到這個孩子。”
他沒有邁出這道門以是萬幸,沐挽裳也不逼他,將藥碗里的湯藥一飲而盡,畢竟是皇上親手煎煮,她不會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她的胃疾卻是不能夠拖。
方才起身,“皇上,阿裳要去廚房準備晚膳,勞煩皇上看一下孩子。”
“朕不打算再此用晚膳了,轉身欲走。”
沐挽裳伸手去阻攔他,“皇上何時竟然連一個小孩子都怕,他是皇上的骨肉,即便你恨他的母親,畢竟孩子是無辜的。”
李舸就是害怕見了孩子會心軟,若是不見還可以佯裝絕情。
沐挽裳直接拉開門,走了出去,將一大一小父子兩人留在了寢殿內。
李舸沒有離開,只是背對著孩子,眼角的余光落在孩子的臉上。
那五官和他很相似,心底一種微妙的情愫暗生,畢竟是父子。
李舸依然沒有動,只是一直看著。
良久,孩子似乎有些不舒服,左右的擺動著身子,發出響亮的哭聲。
李舸上前,將孩子抱起,好小的孩子,抱在懷里很輕,有些手足無措。
“來人,快來人啊!”
沐挽裳一直站在門外,聽到門內的哭聲和李舸的喊聲,直接拉開門走了進去。
暖了一下身子,方才接過李舸懷中的孩子,見他手足無措,竟是笑道:“哄孩子比處理國事更累人的。”
孩子是尿了,麻利的為孩子換了尿布。看來孩子是有些餓了。
“要將孩子送回康寧殿,一會兒就回來做晚膳。”
李舸見沐挽裳將孩子包的左三層右三層,“孩子這么小,你就折騰他。”
“皇上是心疼孩子了,孩子只取了乳名,不如皇上給孩子取一個名字。”
“就按族譜來吧!,你不是要送孩子嗎?朕今日被你算計的太多了,就在這等你,看你要做什么菜來補償。”
沐挽裳也感到欣慰了,至少李舸肯抱孩子,也擔心孩子。
他恨的是妹妹,不該遷怒孩子的,歡兒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肉。
“好。”
沐挽裳將孩子裹得嚴實,再次送回康寧殿,并且告知沐挽歌皇上抱了孩子。
“沐挽歌知道皇上愛屋及烏若是沒有姐姐,皇上只怕不會看這個孩子,在康寧殿這孩子就只有厭惡的份兒。”
“妹妹不是你想的那般,皇上并不是心狠的人。”
沐挽裳回到慶云宮,廚房的食材已經準備好了,沐挽裳親自下廚,不過是一頓很簡答的家常菜,卻讓很多人不安起來。
緋衣的人見沐挽裳與李舸關系漸漸融洽,擔心兩會舊情復燃。
太后得知沐挽裳在慶云宮搭建的廚房,兒子在慶云宮用膳,沐挽裳還帶了孩子去見皇上。
“這個女人不簡單,皇上是被迷了心竅,看來本宮要親自會一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