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水婆婆接到探子來報,李舸已經到了京城,就在臨江仙。
踏著夜半星光,沁水來到臨江仙,這里是京郊最大的一處客棧,也是白家在京城的一處產業。
沁水婆婆直接上了三樓,推開了地字兒一號房的窗子,輕盈的落在房中,李舸已等候多時了。
沁水婆婆隨意灑脫,向來不喜歡走正門,跳窗子李舸并不奇怪,直接指明來意,“舸見過婆婆,不知道宮中情況如何?”
說到宮中局勢,倒是很讓人憂心,“如今皇上的精神委頓,昏昏沉沉,已經完全被衛皇后所控制。至今沒有殺皇上,就是想得到傳國玉璽與虎符的下落。”
想必文家的人也在打那只虎符的下落,虎符的下落已經找到了,就在皇上送給聿王的折扇中,聿王很快就可以拿到手。
“婆婆,此事不能夠再拖,就怕衛家等不及。”
“老身先為你易容,你的身份便是太醫院最年輕的首席御醫陸連城,也是衛家的親信,不會有人懷疑你的身份。”
李舸對著鏡子見著里面三旬左右的中年男子,一身白衣,清俊沉穩中帶著幾分不羈,據說陸連城很受太后的器重。
“陸連城有兩子一女,一妻兩妾,醫術高超,研制的養顏圣品,深得眾妃嬪的喜歡。
他的父親也是御醫,可以稱得上御醫世家,沁水婆婆叮囑道:“此番進宮,你一定要想辦法留在皇宮,也免得與陸家的妻兒糾纏。”
要融入易容者的身份和生活,這卻是李舸最頭疼的一件事,“好,舸會隨機應變。”
高墻腳下,染滿衰草的暗巷內,闃暗角落里,一雙驚駭的眸子看著兩人。
沁水婆婆示意李舸去坐轎子,路連城就交給她,這個陸連城可絕非善類,干多了男盜女娼的事。
李舸沿著深巷一直走,來到巷子的盡頭,抬手掀起轎門直接上了轎子。
轎子停在了陸府門口,借著月光只是影綽的輪廓,是一座豪華的建筑。
踏上青石雕刻的臺階,穿過悠長回廊,來到一處庭院,剛剛進院子,一身玫紅的嬌艷女子便撲了過來,直接挽著他的手,“夫君,你可回來了,奴家可等了許久呢?聞一聞這女兒香如何?”
李舸心中厭惡,下意識的躲開,“我還有事。”
那女子即可嬌嗔道:“夫君這是怎么了?”
“夫君是嫌棄你了。”遠處走來一名綠衣的中年美婦,寬大的袍袖下難掩隆起的小腹,此人正是陸連城的正妻林氏。說話的是林氏的丫鬟。
“夫君,皇宮可是出了什么事?不然夫君不會如此嚴肅。”
李舸忙不迭上前攙扶林氏,一副焦急神色,“皇上病危了。”
“看來太子要當皇上了,對于咱們家來說不是個好消息嗎?”
“婦人之見,我要留宿書房斟酌,你們都各自散了吧!”
李舸好不容易擺脫糾纏,跟著管家去了書房,看著陸家的書房,各類的醫術典籍均有涉獵,看那上面有些蛛網,應是很久沒有看了。
見著書架上一卷卷絲帛卷軸,伸手去拿竟是春宮圖落在地上,李舸厭惡的踢到角落。
難怪那些婦人奇怪,看來這個陸連城很少來書房,偌大的書房連一張床都沒有,只有一張長椅。
再此將就一夜,明日一早進宮,盡量留在皇宮,就不用如此尷尬。
門口傳來開門聲,玫紅女子手中提盒食盒走了進來,“姐姐和夫人說陸郎前來書房,彩衣還不信,以為陸郎是喝多了,特意準備了醒酒湯。”
李舸從不生氣,見著陸家上下奇奇怪怪的女子,此女子看容貌應是那名女子的雙生妹妹。
“我沒有喝醉,還有事,出去!”怒喝道。
那女子卻是主動攀了上來,握著他的手附上胸口,“陸郎!”
李舸厭惡的將那女子直接一掌推開,那女子跌在地上,看著角落里散落的春宮圖,上面腳印清晰可見。”
“陸郎你是怎么了?”
李舸最討厭投懷送抱的女子,“明日進宮,還不知是死是活。”
“陸郎,即便太子要殺你,太后是舍不得殺你的。”李舸心中泛起巨大的波瀾,似乎這個陸連城和太后有著不可告人的關系。
李舸好言相勸方才將那女子心中的疑慮打消,方才明白沁水婆婆為何要讓他盡快入住皇宮。
聿王給他安排的究竟是什么樣的身份?這個陸連城似乎不是御醫這么簡單。李舸懷疑陸連城是皇后的情人?心中有些后悔來京城,現在是上了賊船。
“聿王啊聿王!是在報復他嗎?”
終于熬到天亮,簡單的用過早膳,匆匆忙忙的進宮去了。
穿越重重宮門,終于來到承恩殿附近,迎面遇上云貴妃的鑾駕。
李舸忙不迭下轎,“陸連城見過云貴妃。”
云掩月見了陸連城眉梢染著風情,“陸御醫可是要為皇上診脈?”
“正是,可巧本宮正是從皇上的寢宮而來,皇上最近神智昏沉,不知陸御醫可有醫治的辦法?”
“待屬下為皇上診過脈,方才知曉采用何等方法醫治。”
云掩月巧笑,那毒就是陸連城下的,他會為皇上醫治,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挖苦道:“上回兒陸御醫送給本宮的煥顏丹不錯,下一次進宮可記得再送本宮一份。”
“是!”
李舸送走了云掩月,看來這個陸連城與皇宮內的女眷關系都不錯,心中也稍稍緩了一口氣。
踏入大殿,由宦侍指引著,來到臥房,“皇上,陸御醫前來為皇上診脈。”
“不見!”是季懷明的聲音。
“陸御醫還是回去吧!剛剛云貴妃前來,皇上都沒有見。”
李舸心中焦急,他手中有聿王給的信物,只是宮中眼線眾多,怕被人看了去。
“季公公,陸連城找到了醫治皇上的方法。”
季懷明是知道皇宮里的御醫都靠不住,“皇上現在還再昏睡,不適宜診脈。”
李舸也管不了許多,直接沖了進去,隔著簾蔓看不清皇上的容色,只見得季懷明惱怒的一張臉。
“大膽陸連城,竟敢擅闖皇上寢宮,來人將讓給我拿下。”
李舸幫不跌跪地,卻是將聿王給他的信物,別在了腰間。
“陸連城卻是有醫治皇上的辦法。”
季懷明原本想命人將陸連城拉出去,卻是見到他腰間紫色流蘇墜子,與文貴妃那柄湘妃扇墜子是一摸一樣的。
“且慢!你們都退下吧!”
護衛們紛紛退了下去。
季懷明見著跪在地上的陸連城,“起來吧!有什么事情快說吧!”
李舸見眾人紛紛散去,直接站了起來,將腰間的信物遞了過去。
季懷明細細打量那紫色的流蘇玉墜子,與他親手交給聿王的湘妃扇上的墜子一模一樣,怎么會到了陸連城的手中?難道那扇子落在了衛家的手中。
“哪來的破墜子。”直接將那墜子丟在了地上。
李舸卻是聲音很小,只能夠兩個人聽到的范圍內,“季公公,我是李舸。聿王已經知道了虎符的秘密,命我來為皇上驅毒的。”
季懷明略顯渾濁的眼中一絲動容,皇上昏睡前最擔心的就是聿王不知道虎符的下落。
“你真的是。”尖細的聲音也變得粗噶,幾乎是在哽咽。
“舸易容。”
能夠知道折扇秘密,并且拿到玉墜子,這些足以證明李舸的身份。
將簾蔓掀開,露出軒轅鴻蒼白毫無血色的一張臉,眼眶已經塌陷,身子也瘦了一大圈。
李舸忙不迭上前為軒轅鴻診脈,皇上的情況要比原本料想的更嚴重。即便沒有中毒,皇上也活不了多少時日,李舸懷疑皇上的頭疾是腦袋里面長了東西。
季懷明道:“皇上是中毒了,可是老奴每樣吃食都會用銀針驗過,不知是如何中毒?”
“不是所有的毒物遇到銀針都會變色,皇上毒可以解除,身體也可以慢慢調養,恐怕皇上的腦疾更為兇險。”
季懷明聞言老淚縱橫,李舸的意思他聽出來了,皇上命不久矣。
“皇上還能夠活多久?”
“如果毒解了,最多一年或者幾個月。”
“陛下!”
陸連城擅闖皇宮,并且留下來為皇上診病,這讓衛世瀾不解,于是命人傳召陸連城到鳳棲宮,說皇后的心疼病犯了,宣他去診脈。
李舸知道只要陸連城留在宮中,陸連城是衛家的親信,他是難逃見太后召見,心中很是忐忑。
李舸跟著蘇嬤嬤朝著鳳棲宮的方向緩步而行,沿途見到許多宮婢,朝他投來明媚含情的波光。
這個陸連城看來是個多情之人,可他偏偏學不來宴玖的本事,如果陸連城真的是皇后的情人,他該如何是好?
蘇嬤嬤見陸連城腳步遲疑,“陸御醫這是怎么了?一會兒天就黑了。”
“陸某也有要事要向皇后稟告。”既然逃不掉,只能夠面對。
夜漸漸地暗了下來,婢女們點燃了宮燈,夜風吹來,檐鈴作響。
終于來到鳳棲宮外,不必通傳,跟著蘇嬤嬤直接進了大殿。
蘇嬤嬤去了內殿,將陸連城留在大廳,透過暖黃的燭光,錦繡的屏風,盈盈綽約身影,從內殿由蘇嬤嬤攙扶著坐在鳳榻上。
陸連城忙不迭跪地,“陸連城見過皇后娘娘。”
衛世瀾見他拘謹模樣,竟是有些想笑,“連城,莫不是做錯了事?”
“是,連城擅自做主為皇上醫病,這都是為了娘娘。”
“本宮這兩天頭疼,心口也疼,幫本宮按按吧!那些婢女們手上的力道都不如你。”
“是!”陸連城緊繃著僵硬的身子,繞過鳳榻,來到衛世瀾的身后,修長指尖附上那白皙的頸項,舒展的雙肩,光潔的額頭,皇后雖然年過四旬保養得意,未有老態。
衛世瀾突然抓住他的手,“連城,你的手好像很涼,手法也與往日不同。”
李舸緊張的將手抽回,繼續揉按,“這是連城最近新研究的一種手法,可以拉伸頸項。”
“說吧!今日去皇上那里做什么?”
陸連城卻是停下了手上的按摩,“皇后,連城已經找到了辦法讓皇上說出虎符的下落。”
“說!”
陸連城忙不迭跪在地上,“連城那日為皇上瞧病,皇上昏沉胡言亂語中有提到虎符的下落。于是連城昨夜在書房查了很多的資料,終于讓連城找到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
“催眠?可是季懷明那老家伙一點機會也不給,文貴妃每日都回去,都是在打虎符的注意。”
陸連城在承恩殿,卻是方便的多,“快起來吧!本宮就準你住在承恩殿的偏殿。”
“連城謹遵娘娘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