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吹拂,有些冷意,雖是江南畢竟是冬日,還是有些冷。
披了一件素色披風,遮了面紗,沐挽裳同李舸悄悄的從后門口離開。
兩人踏著厚重的青石板,看著街道兩旁通明燈火,街道的盡頭是潺潺流水,映著燈火流波溢彩與天上璀璨的星空描繪出一幅美妙的畫卷。
道路的盡頭卻是別有洞天,環湖的樓閣林立,河流穿城而過,越過石橋,來到最繁華的的街市。
沒想到夜里的江南是如此美麗,不是京城的喧囂浮華,特有的溫婉和安靜。小橋流水,山清秀美,濃墨淡寫的勾勒出獨有的那份韻味。
“這里很美。”
“前面那條街,有很多小吃可食用,我想你應該沒有吃過,無妨嘗一嘗。附近還有一間新羅風味的酒樓,舸也是偶爾發現的。”
沐挽裳知道,那間新羅風情的酒樓才是李舸帶她出來的目的地,大與新羅飲食有很大不同,吃得也比較精致,不太能夠接受新羅的美食,反倒是蠻胡的野味很受歡迎。
能夠陪著他嘗到家鄉味道,也不枉兩個人偷偷摸摸的跑出來。
遠遠地就能夠嗅到食物的香氣,沐挽裳晚上吃得很少,一向沒有食用夜宵的她也被這濃郁的香氣勾起了食欲。
遠處,江冶揚從溫柔鄉內被人攙扶著走了出來,身邊跟著四五個玄衫仆人保護著,明日他就要被關進暗室,沒有美人和美酒的日子,他是不愿意。
他是江家的家主,查賬這種事,他避無可避,若是逃避會被人笑話,以后在四大家主的面前丟了顏面。
眼前恍然,遠遠瞧見夜色中曼妙的女子身影,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晰,只認得那女子臉上戴著面紗,他就是被蒙著面紗的女子下了蠱毒,那滋味叫人痛不欲生,什么叫做最毒婦人心?心間陡然升起怒火,
“將那個戴著面紗的女子給我....抓住。”
“可是,那女子身邊站著的可是白家的護衛秦朗。”
“不管是誰,只要她帶著面紗,就給我抓回來,否則你們都給我滾回老家去。”江冶揚借著酒瘋開始發飆。
李舸與沐挽裳在街上閑逛,前面不遠就是她們尋找的酒樓,突然竄出五六名壯漢,奔著沐挽裳而去。
沐挽裳也是修習過武功的人,雖然根基不穩,聿王讓她拉磨那也不是白練的,下意識的躲過正面撲過來的男子。
其他的人都被李舸三腳兩腳給制服了,李舸將那人踩在腳下,“你們究竟是什么人?”
江冶揚跌跌撞撞的走了過來,看清對面之人,酒意瞬間清醒了許多,知道闖了禍,他并不怕白家人,平日里也是與白圣歆對著干,明日他就要進暗室,這也是白圣歆出的幺蛾子,什么狗屁的公平公正,等他查處白家的貓膩,就有他好看。
“秦朗,這大晚上的,你帶著一個蒙面女子出來。這女人是何人?蒙著面難道沒臉見人。”
沐挽裳心覺不妙,她是白圣歆的未婚妻,與護衛大晚上的跑出來卻是不妥。她的聲音和容貌那江冶揚可都是見到過。
軒轅罔極就隱沒在人群中,他收到沐挽裳命宴玖送去的點翠,想要去找她,告知她計劃有變,明日他們兩人會進入密室,跟著四大家主一起查賬。
沒想到竟然見到兩人偷偷摸摸的從白府的后門溜出去,心中惱怒,想要看看兩人究竟要去哪里?
見著前面突發狀況,四處收尋可以借助的物什,見身邊一名大嫂,抱著孩子從身邊走過,那孩子手中握著糖人。
一把奪過糖人,那婦人正欲喊,一只玉佩直接搭在孩子的肩上,人早就不見了。
那位大嫂拿起那玉佩,看那雕工精美,月光瑩潤清透,可是撿到寶了,怕人回來找,匆匆忙忙的抱著孩子離開。
那邊兩伙人正在對峙,白圣歆匆匆忙忙的從暗夜中奔了過來,手中拿著糖人,見場面有些亂。
“昭華,你不是想吃糖人嗎?我找了大半條街,終于找到了。”白圣歆的出現令所有人都驚訝。
只不過李舸與沐挽裳早就見慣了聿王演戲,沐挽裳忙不迭伸手去接,“你這是走了幾條街,都出汗了。”
扯下了臉上的面巾遞過去,白圣歆毫不客氣的接過面紗,在臉上擦了擦,看著驚愕不已的江冶揚。
白圣歆訝異道:“江家家主怎么會在這里。”
江冶揚真沒想到,叱咤風云的白圣歆竟然會為未婚妻買糖人,忙不迭改口道:“剛剛是場誤會,認錯了人。”
看著江冶揚微醉泛紅的顏面,身上籠罩著胭脂與酒臭的味道。
“江家家主應該是因明日就要進密室,出來逍遙快活。既然出來了無妨一起找個地方喝幾杯。”
白圣歆的提議,很是突然,沐挽裳一時間也把不準他的脈,白圣歆卻是將眸光望向她,“昭華,你說去哪里,咱們就去那里?”
心思電轉無數的念頭乍起,盤算著與聿王的目的,曾城可以消遣的地方很多,是絕對不可以去舸想去的新羅風味的酒樓。
不二樓也被排除外,心思恍然,聿王想去的是驚鴻樓,宴玖應該將白日里偶遇秋桐之事告知,住在驚鴻樓,卻是要比孟家府邸更方便。聿王的目的是住在驚鴻樓內的裴禎與秋桐。
雖然他們要進入密室十日,提前的伏筆總要展開,至于聿王想要做什么,到了驚鴻樓自然見分曉。
“咱們去驚鴻樓吧!那里有一位朋友。”
驚鴻樓徹夜燈火通明,夜夜笙歌,以是江南奢靡的享樂之地。
江冶揚認錯了人,向葉昭華賠罪,今夜的一切開銷包在他的身上。
白圣歆也是個地道的商人,有人愿意當冤大頭,自然沒有反駁,當然有他出資請他們,去驚鴻樓更加的名正言順。
江冶揚已經命人去驚鴻樓準備,說會有貴客登門。
馬車停在了驚鴻樓門口,找已經有人前來迎接,眾人上了三樓雅間,居高臨下,可以見到廳堂的正中,山水中搭建的舞池,美人聞歌起舞,與京城的千嬌閣如出一轍,大概所有的紅樓皆是如此格局吧!倒是沒有讓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覺。
恍然想起了不二樓讓人感覺清幽雅致,那種巧妙的設計才是別樣的視覺盛宴,是此處艷俗無法相較的。
白圣歆幾乎不會來這種地方,他的到來倒是讓人有些驚訝。
早就有人去通知秋桐與裴禎,秋桐白日里是見過白圣歆的未婚妻葉昭華,沒想到晚上,這對夫妻就自動登門。
不過聽說今夜是江冶揚做東就更加奇怪,四大家族里面除了沈繼年就是江冶揚那可都是和白家處處作對。
裴禎想要出去會一會白圣歆,被秋桐阻攔,她先去探探情況,再從長計議。
既然她與葉昭華有一面之緣,自然是要見上一面,也會一會曾城赫赫有名的白圣歆。
眾人在欣賞著歌舞,葉昭華見著秋桐神色匆匆的趕來,一如既往的遮著面紗。
“他們說妹妹前來我還不信。”
“白日里答應了姐姐,要陪姐姐喝茶的,明日起就要去商會查賬需要十日后,所以就來了。”
原來如此,查賬的事她是知道的,可是又關江冶揚何事?他可是十足的紈绔子弟。
秋桐看了坐在葉昭華身旁俊逸非凡的男子,身上與生俱來透著貴氣,并非商人的銅臭,是真正的華貴。
“這位就是白盟主吧!昭華妹妹的未婚夫。
“在下正是白圣歆。”
“久仰久仰!”
“昭華,這位就是你的口中的朋友。”
“是啊,白日里在奇貨居有過一面之緣。”
眾人只顧著寒暄,似乎將今日的主賓給忘了,江冶揚沒想到葉昭華和秋桐是認識的,還姐妹相稱,都不知道這個毒婦有多狠毒。
秋桐眼角的余光見江冶揚神色中的不自在,“妹妹怎么會和江家的家主相遇,能夠讓江家家主請客可是不容易的事。”
葉昭華莞爾笑道:“圣歆白日里忙無暇陪我,明日就要去查賬,我還沒來得及看看江南的風景,晚上陪我出來走走,又因晚上濕氣重,我的臉受不得濕氣,就蒙了面紗,也不知道怎得,江家家主喝醉了派人來抓我。”
江冶揚臉色微酡,似乎是真的喝多了,秋桐也聽出來的,其實江冶揚要抓的是她。心中的不滿不言而喻。偏偏葉昭華說的是實情,江冶揚無法狡辯。
白圣歆見氣氛尷尬,她這一遭挑撥離間用的甚好,“明日咱們就要進商行查賬,今日就痛快的喝上幾杯。”
葉昭華卻是阻攔道:“圣歆,喝酒會誤事,不如改喝茶吧!江陰葉家可是世代茶商,深諳烹茶之道,今日昭華獻丑為各位烹茶如何?”
白圣歆頷首,她的茶道造詣就連父皇都很欣賞,冒充茶商的女兒還是措措有余的,欣然笑道:“許久沒有喝到昭華泡的茶,今日是有口福了。”
秋桐看著兩個人十分的恩愛,白圣歆似乎是個多情又懼內之人。
眾人都很合樂,秋桐沒敢輕舉妄動,待葉昭華出關后,那時候也是選舉盟主的前夕,無論有沒有查出什么?那時候出手才是最為穩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