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舸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起來,沐挽裳發現兩人之間的感情似乎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師彩苑沒有再為難沐挽裳出去打獵食,每日清早打好了野味,送到廚房,沐挽裳見到就會親手烹飪湯羹。
守著山即便是冬天沒有糧食也不會挨餓,或許這也是師彩苑住在山上的原因之一。
李舸臉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新生的皮肉粉嫩盈潤,半張臉上一大塊紅斑。
師彩苑看著李舸那張臉,即便只剩半張臉,卻也是艷光絕世。
她已經掐準了時間,沐挽裳應該有東西要送給他,翩然離開。
沐挽裳能夠感受到,師醫女為人很和善,只是她太寂寞了。
李舸已經在房間內呆了許久,“裳!咱們出去走走吧!聿王找不到咱們應該等急了,看看有沒有辦法通知他們,告訴咱們的位置。”
沐挽裳幽幽莞爾,拉著他的衣襟,“可是你的臉。”
“不過皮囊而已。”
李舸會意他并不介意,在他心中再好看也不過是皮囊而已。
沐挽裳卻介意別人看李舸的態度,畢竟那張完美無瑕的華顏,是被她害的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心中充滿了愧疚,從懷中取了已經雕好的面具遞了過去,“帶上她吧!”
李舸眸中閃過訝異,看著她手中那副打磨精致的面具,想起前些日子,她手上頻頻出現的刀痕,竟是她親手雕琢。
那面具上似乎還帶著她身體的溫度,想著那手上無數的刀痕,眸中泛起濕意。
沐挽裳見他沒有接,難道他嫌棄面具雕工太過丑陋,神色猶疑,有些后悔,遞出去的雙手緩緩收回。
猝不及防,李舸倏然將她攬入懷中,柔軟的唇一口喊住她的櫻唇,輕啟開檀口,動作輕的柔柔的,仿若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沐挽裳只覺得渾身氣血滯凝,呼吸幾乎要停掉了,一顆心也開始慌亂起來,幾乎要跳脫心口。
若說聿王的唇霸道強硬,讓她想逃離,李舸的吻似乎有著很大的魔力如水般溫柔,讓她沒有反抗,雙唇纏綿的膠在一起。
良久方才結束那綿長的一吻,前世今生真正意義的初吻,沐挽裳羞怯低頭,俏臉兒紅的能夠滴出水來,如等待采摘的莓子,比他新生的半張臉還要紅上幾分,竟是連耳根都紅透了。
李舸接過她手上的面具,喜溢眉梢,聲音也是輕輕柔柔的貼著她的耳畔滑過,“裳!幫我帶上吧!”
沐挽裳羞怯抬頭,親手為他帶上面具,與從前溫潤玉如相比,面具上那瑩潤的光斑倒是多了幾分異域的風情。
李舸見她明麗眸光上下打量他的一張臉,此刻心中也里也是暖暖的,“不認了。”
沐挽裳忙不迭收回目光,她可不是花癡,“不是,是我的手藝太糟糕。在島上帶著還可以,若是出了島可要馬上摘了去。”
原來她是在擔心這些,這是她親手雕刻,便是世上無價至寶,“如果我帶一輩子不拿下呢。”
沐挽裳一驚,“一輩子?那我就想辦法將她偷出來。”
李舸眉目滿是柔情,伸出手揉了揉她額上青絲,想要擁她入懷,這種幸福的感覺是從前未曾有過的奇妙感覺。
兩個人下了山,去問詢當地的百姓,如今已經封島了,他們所在的漁島是獨立的孤島,幾乎不會有外人前來,要離開只能夠等到來年的春汛。
島上的人幾乎不會與外人來往,并無信鴿等可以傳遞信息的方式。
“舸,怎么辦?聿王找不到咱們應該在四處搜尋。”
“我們只能夠在這里等,三五個月也不是很長,這段時間我可以去求師醫女為你解除身上的蠱毒。”
兩人再次回到山上,李舸自從醒來之后還沒有去見過李承垠,李將軍當年也是新羅的第一將軍,如今落得如此下場,難免讓人惋惜。
房間內,師彩苑剛剛為李承垠擦拭過身子,陪在他身邊同他說說話。
聽到門外的響動,“不用躲了,進來吧!”
兩人緩緩步入,李舸牽著沐挽裳的手,儼然形影不離的有情人。沒有嫉妒,連她自己都不清楚或許她太想有情人終成眷屬,才會暗中撮合。
看著榻上身形消瘦的李將軍,當年是那樣的意氣風發,不敗的常勝將軍,“師醫女!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李將軍不可能失敗的。”
“與西番一戰,李將軍向朝廷請求派兵增援的帖子被人扣下秘而不發,我也是無意中聽到信嬪娘娘與張大人的談話,將此事告知皇后娘娘,匆匆離開金京,去了戰場。”
也是那場戰爭李將軍戰死,新羅國王勢力大損,根本無法撼動信嬪娘娘家族勢力,舷才會如此有恃無恐。
“殿下,您才是新羅嫡親血脈,新羅的王世子。”
“師醫女放心,聿王已經答應事成之后會幫助舸重回到新羅,為了我的母親我也會回到新羅。”
聽到李舸的回答,她已經十幾年未回到新羅,她會一輩子守在這里,不會再回新羅,希望看到張家的報應。
她是一名巫醫用蠱蟲來救人,沒有想過去害人,從懷中取出一枚蠱蟲,“我培育一枚蠱蟲,殿下若是回到新羅,別忘了將它送入信嬪娘娘的體內,我這些年所遭受的一切,該向她討回來。”
“張家也是舸的仇家,我會完成師醫女的心愿。”
“有勞殿下!”
“師醫女,阿裳身上的蠱毒何時才能夠解除?”
師彩苑早就預料到李舸隨時會開口問詢,“隨時都可以。只是我需要殿下的心頭血。”
“好!”李舸沒有半點遲疑。
沐挽裳眸中大駭,萬萬沒想到師彩苑會提出如此殘忍的條件,他的傷才剛剛好。
“不,師醫女,這蠱毒我不解了,留在身體里也無大礙。”
沐挽裳的反應讓她很滿意,如果她是那種自私不顧及殿下之人,她也是不會為她解蠱。
“好了,我怎么去傷害殿下,用我的血就好了,只是勞煩兩位照看我夫君。”
李舸只精通藥醫,巫蠱也只是略通,心頭血是人的精華,只有最珍貴的血蠱蟲才會用心頭血來與蠱蟲建立契約操控蠱蟲。沐挽歌身上還有蠱毒,師醫女不可能離開這里,只有他來操控。”
“等等,師醫女,不只有阿裳身中蠱毒,還有她的妹妹。”
話音方落,眉頭都沒有眨一下,對準心尖兒的部位,一柄短刀生生的刺進了皮肉心臟部位。
“裳,快取藥瓶來。”血色浸染沐挽裳已經有些慌了。
“舸,你這樣讓我如何來報答你。”
“我不要你報答,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快取藥瓶來。”
師彩苑已經從腰間取了藥瓶前來,里面是她養的血蠱,很是寶貝。
事已至此,也不婆婆媽媽,“滴在這里吧!”
李舸下手自然是有準頭的,伸出手拔出血淋淋的短刀,“噗!”心口噴出大量的鮮血,直接濺到了沐挽裳的身上和臉上。
李舸連忙伸出手點了心臟附近幾處大穴,殷紅的血液,透著刺鼻的血腥,撐著身子將刀劍上的血珠,一滴滴沿著刀壁,滴入瓶中。
“鐺的一聲,短刀脫落在地上,伸出手捂住刺破的心口,斑駁的血液沿著指縫低落,整個人直接向后傾倒。
李舸醒來之時,胸口已經被人纏了厚厚的菱紗,心口還在隱隱作痛。
睜開眼如扇睫羽,沐挽裳已經趴在榻上沉沉睡去,很想伸出手輕拂她的臉頰,又怕吵醒了她。
“殿下,您還不知我要用何等方法,就擅自取血,真的很魯莽。”
李舸只見著沐挽裳卻沒有注意到師彩苑也在房間內,魯莽真的如此嗎?
“不過是一點心頭血而已,能夠得到血蠱蟲也是值得的。”
“你知道我要用血蠱蟲?”方才醒悟,皇室中什么樣的典籍沒有,李舸知道也不稀奇。
“既然知道我就傳授殿下如何驅動蠱蟲。”
血蠱蟲需要三日的孵化期,三日后李舸的身子已無大礙。沐挽裳一直在房間侍候著。
血蠱已經養好了,需要植入沐挽裳的體內,血蠱蟲極其霸道喜食血,更喜歡蠶食蠱蟲。
將沐挽裳的手臂隔開一道傷口,將紅色米粒大小蠱蟲植入體內,那傷口便會自動愈合,這就是為何所有植入蠱蟲的人不清楚是從何處下的蠱毒。
解毒之時也必須找到下蠱的部位,蠱蟲自然會按照來時的路線返回。
沐挽裳忍著手腕處的疼痛,閉上眼眸不敢看,只覺得體內隱隱作痛,頻頻皺眉。
李舸關切道“如何?”
“解蠱毒自然是很痛苦的,她體內原本的蠱毒感應到新蠱蟲的入侵,勢必會自動防御,中毒越深越痛苦。何時他感受不到痛苦,他的蠱毒也便解了。
正如師彩苑所說,沐挽裳正在遭受著前所未有的折磨,體內躁動的蠱蟲讓她痛苦萬分,數次從昏厥中醒來,每次醒來痛苦似乎減輕了幾分。
兩日兩夜的痛苦折磨,第三日的清晨,體內已經感覺不到痛苦,此時只有李舸可以驅動沐挽裳體內的血蠱。
師彩苑送給李舸一枚蠱笛,低低的音頻想起,師彩苑再次割開她的手腕,
體內再次傳來劇痛,能夠很清晰的感應到異物的游動,良久,一只手指粗細,血紅的蠱蟲由腕部皮肉里鉆了出來。
師彩苑忙不迭將它放回玉瓶內,“只要餓上些時日,它又會變回原來的模樣,要每日食用一滴血來維持生機。
見沐挽裳眉梢舒展,“你的蠱毒已經解了。”
“終于解除了。不用再受制于人。”
沐挽裳已經被折磨的虛脫,虛弱的倒在李舸的懷中,她是真的累了,要好好的睡上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