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行山最近一段時間,那是算受了罪了。
七年前,老魏也是在山上跟著林朔跑買賣的人,人也相對年輕,所以雖然修為不高,可身體狀態是能跟上的。
最近這七年,師娘歌蒂婭替師傅林朔教了他一些林家傳承,不過老魏有自己的判斷能力,一聽里面的具體門道,也就明白為什么林朔之前不怎么教他能耐了。
林家傳承需要林家人的天賦支持,而且是要從小練習的,老魏當時都三十多了,不可能練得出來。
所以最近七年,魏行山的主要功夫下在了槍械上,天天泡在裝備研究所里,以他的交際能力,往往能第一時間享受到昆侖山兩個研究所的成果。
所以老魏如今的九寸能耐,不是練出來的,而是科技,其中就包括山閻王的一部分成果,優化了他的身體能力。
不過這種優化是有限度的,并且自然規律依然不能避免,所以魏行山盡管在短時間的戰斗力得到了極大的提升,可在身體耐受力上那是下降的,畢竟年紀慢慢上來了,而且相關的訓練科目也很多年不做了。
在大西洲的荒郊野地里潛伏二十天,風餐露宿不算,還得時刻保持警惕,做標準的戰術動作,這對體力和精力都是巨大的挑戰。
光這些還不算,林朔這個不靠譜的師傅還給了他一個爛攤子。
之前盯梢他的那個探子,也不知道什么身份就被蘇冬冬切成一塊兒一塊兒的了。
為了毀尸滅跡,不讓別人看出來這人死在這兒了,魏行山又不得不花費一些額外的精力和資源,所以更是雪上加霜。
這二十天下來,魏行山人瘦了一圈,眼窩子都凹下去了。
這天下午,老魏人坐在樹上抱著槍,嘴里叼著的是最后一根煙。
只能這么叼著,沒敢點著了直接抽,怕暴露。
因為山下的北山鎮已經熱鬧起來了,看來日子就是今天。
在這樹冠上透過樹葉望下去,鎮中心那塊廣場,正在搭建一個臨時的臺子。
這臺子應該就是刑臺了,回頭再往上堆點柴禾,把一個女人燒死。
這次魏行山從林朔那兒領的,是主攻的活兒,破天荒頭一遭。
眼看就快到時候了,這會兒老魏還真有些緊張。
按照之前的布置,魏行山這次的目標主要是兩個人。
一個是這筆買賣的正主,涅墨亞本人。
回頭翻臉動手的時候,為了震懾這群沒見識過火槍的修行者,老魏第一槍招呼的就是這兒的最強者。
另一個,就是這次的劊子手。
這個就是屬于一羊也趕兩羊也放了,主要防得是個意外,因為劊子手一般不會是個厲害人物。
而就在這個時候這個位置,本次行動的第一目標涅墨亞,其實是暴露在魏行山眼前的。
這人正在城墻上跟林朔一塊兒喝酒呢,個子兩米多很顯眼,直線距離兩公里,以魏行山手里這把槍的射程和精度問題不大。
此刻這個位置,也是苗成云跟魏行山兩人一塊研究之后決定的,因為苗成云猜測,屆時涅墨亞大概率就會出現在那里。
目前一切很順利,魏行山此刻要做的,就是等一個人過來。
這個人,在狙擊小隊的標準配置中叫觀察員,算是狙擊手的助手。
當然這次,人家可不僅僅是個觀察員了,還是個護衛,防止魏行山這根釘子被人家高手給拔了。
在魏行山的猜測里,林朔可能會安排蘇冬冬過來,因為她是個斥候位的獵人,具備超強的偵查能力。
結果等了一會兒,魏行山看著在樹底下探頭探腦的楊寶坤,心里多少有點兒失望。
楊家主在戰力上當然是強悍的,為人也老實可靠,可這人是個純粹的武者,腦子指望不上。
所以接下來的行動,魏行山只能自己拿主意了,也沒個人商量商量。
另外楊寶坤雖然是獵門中人,可他是九龍家族修力的,不狩獵,也不煉神,所以找人不行。
這會兒人都摸到樹底下了,還在往上探頭探腦地看呢,沒找著魏行山。
老魏趕緊扒拉開樹葉:“這兒呢。”
“哦。”楊寶坤眼前一亮,然后一下蹦跶到樹枝上了。
整棵樹被這一百多斤的老漢踩得搖搖晃晃,魏行山直嘬牙花子:“楊叔您輕點兒,別給我暴露了。”
“嗐,不怕。”楊寶坤擺擺手,“苗公子說,你的任務取消了,讓我叫你回去。”
“啊?”魏行山不淡定了,心想自己在這人苦熬了半個多月,這就取消了,憑什么啊?
“那什么…”楊寶坤畢竟是厚道人,這會兒臉上也怪不好意思的,“苗公子說啊,情況有變。”
魏行山眉頭一皺:“開什么玩笑,他懂狙擊還是我懂狙擊?情況有什么變化,狙擊手是不是該撤,能下這個判斷的是我,不是他。就算要我回去,也得是林朔下令,他算什么啊?”
“小魏。”楊寶坤勸道,“你別這么說話,他是你師傅的哥哥,而且你也看見了,你師傅被涅墨亞叫到城墻上去了,就算有什么指令也不方便傳下來。你師傅之前說過,只要他有所不便,咱就聽苗公子的。”
“那也不行,他畢竟不是老林。”魏行山說道,“楊叔你跟我說,情況到底有什么變化。”
“那什么,我也說不清楚。”楊寶坤撓了撓頭,“他就讓我把你叫回去,任務取消就完事兒了。”
“這不是胡鬧嘛。”魏行山說道,“這平白無故的…”
“也不是平白無故。”楊寶坤說道,“我之前跟苗公子一塊兒聽你師傅和涅墨亞喝酒說話,說是這次負責行刑的劊子手挺厲害的,是個兩字封號的高手。
兩字封號我也不知道具體什么水平,但肯定比那個海格力斯強。
我估摸著,就算沒咱總魁首厲害,那也得跟我差不多了。
而在我面前,小魏,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手里的這桿槍,跟燒火棍沒區別。”
“那情況不一樣。”魏行山說道,“我的槍械技術在楊叔面前沒用,是因為您知道什么是槍,有對策。
這兒的人鬼知道去啊,所以老林之前也說了,吃虧上當是肯定的,這叫神仙難躲一溜煙。
再說了,那個劊子手不是這次的主要目標,不到萬不得已,我本來就不會對這人開槍。
所以這人到底強不強,這跟我撤不撤沒直接聯系。”
楊寶坤想了想,點點頭:“你這話倒也對,不過我覺得,你得聽苗公子的,叫你撤你撤就完了唄。”
魏行山沉默了一會兒,手指伸進嘴里沾了一些唾沫,然后把這根手指擱在身邊懸停這,稍稍體會了一下風向和風速。
他發現風向不錯,煙味直接就往天上飄了,散不到下面去,于是就從口袋里掏出打火機,把嘴里的香煙點著了。
緩緩吐出一口煙來,魏行山緩緩說道:“楊叔,有件事兒我之前沒跟老林說,不過現在跟你說倒是無所謂。”
“什么事兒啊?”
魏行山說道:“我這趟出來,柳青是很不滿的。她說我年紀也四十了,身上又沒什么獵人傳承,還跟著老林漫山遍野的跑,這是孩子才干得出來的事兒。
我一聽,覺得這話對,哪天我要是死在山上,留下她們孤兒寡母,我做鬼都不踏實。
所以我想,這趟,應該是我最后一筆買賣了。”
“既然這樣,你更要聽苗公子的話嘛。”楊寶坤點點頭,勸道,“咱撤,平平安安地回去。”
“楊叔,不怕你笑話。”魏行山眼角抽了抽,“我跟這著老林做買賣很久了,他自從廣西山村里出山以來,每一筆買賣我都是跟著的,我一直是他信任的狙擊手。
可到目前為止,我只開過四槍。
兩槍給了珠峰上的兩個雇傭兵,兩槍給了于瑞峰。
而這四槍,是私人恩怨,跟買賣沒什么關系。
也就是說,我作為林朔的狙擊手,跟了他這么多年,還沒在買賣里開過張呢。
我當年在部隊里就是狙擊手出身,我這樣的人有什么追求,楊叔你可能并不了解,也很難體會。
我只能說過,這是我最后一趟買賣了,而且難得當上一個主攻手。
老林現在要把我這個主攻手的位置擼了,可以,他是我兄弟,也是我師傅,我聽他的。
可他苗成云,還沒這個資格對我下令。”
“這…”楊寶坤似是很為難,“苗公子肯定是有理由的,小魏你別這么倔,要不這樣,我再跑一趟替你問問。”
楊寶坤說完就要跳下樹枝,結果被魏行山伸手攔住了:“別去了。”
“怎么?”
魏行山指了指上下的鎮子:“那兒要開始了,你這樣下去一是可能來不及,二是暴露我的位置。”
“那怎么辦呢?”楊寶坤問道。
“您就在我身邊待著,保護一下我。”魏行山說道,“有您在,我心里踏實。”
“你這是…”楊寶坤嘆了口氣,“我一會兒怎么跟總魁首交代呢?他說過這話,我們要聽苗公子的。”
“沒事兒,等事情一了,我會向老林交代。”魏行山說道,“這是我魏行山收山之作,怎么著也不能給他這個師傅丟人。”
“你這小子…”楊寶坤搖了搖頭,“行吧,我楊寶坤這輩子也沒什么其他本事,不過練了一輩子武,保個人還是保得住的。小子,你踏踏實實的。”
“謝謝楊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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