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魏行山扔在距離出口最近的人形異種巢穴附近,這其實是林朔的一種臨場應變,也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昨晚林朔來這里附近探查過,李天嵐也介紹了不少,他大概了解了這里附近的情況。
西王母的內部空間,自從那個“門廳”下來之后路過一些柱子,再下一段階梯,就是現在這個區域。
這兒的地面,不再是之前那種完全平整的了,而是類似于山路,地面有點兒坑洼起伏。
不過整個空間,卻反而更廣闊了,因為穹頂比起之前沒變,而地面其實是連續往下走了兩段階梯。
到了這個位置,人在里面就沒有什么方位感了,
就目前狩獵隊頭燈能照到的范圍,除了旁邊的階梯和異種巢穴之外,其他空空蕩蕩,就感覺是身處曠野之中。
不過林朔是第二次來了,知道這片區域其實是有盡頭的,方圓三十多里。
而這片區域對西王母來說,相當于一個病灶,也就是身體上發生病變的部位。
其根源是有一頭東西,讓西王母的免疫系統,也就是那些人形異種無法應對,并且發生過持續的大規模戰斗,這才讓原本這里類似于之前門廳柱子的結構全打沒了,變成了一片曠野。
除了剛才林朔他們路過的那個巢穴之外,這片區域還有八個人形異種的巢穴,有大有小。
這九個巢穴一旦有點兒兵力了,就會跟那頭東西拼一波,然后死光拉倒。
根據李天嵐介紹,這種情況循環往復,已經持續一年了。
也正是因為那頭東西的存在,這里附近的人形異種很少,基本都死光了。
如今西王母的意志,因為抵抗地菩薩的入侵而陷入了昏迷,而它的身體又過于強大。
一旦沒有了意志的控制,力量于是開始失控。
而這些失控的力量所變現出來的形式,就是“病原異種”的壯大。
這種“病原異種”,早在上古時期,就存在于西王母體內,共生也罷寄生也好,所謂存在就是合理,它們有一些奇妙的作用,可以被西王母身體利用。
可當西王母力量失控之后,這些“病原異種”,就獲得了遠超原本它們應該獲得的能量,自身開始變得過于強大。
于是局面就開始失控了,免疫系統無法壓制,大量的病灶空間被開辟出來。
而西王母的庶夫,也就是之前的李泰安和現在的李天嵐所代表的意志,林朔稱之為東王公,他本身并不屬于西王母這個個體,而是西王母的同類異性個體。
東王公的本體,就陪在西王母身邊,正在用幾乎全部的力量抑制西王母,防止她徹底失控。
與此同時,他分出一小部分神識意志,附身在李泰安或者李天嵐身上,進入西王母的體內,觀察自己配偶身體的情況。
西王母現在身體內部的情況已經非常糟糕了,病原異種肆虐,可東王公又分不出力量來徹底解決這些病原異種。
所以放林朔他們的進來,就成了一種必然。
按照李天嵐昨晚的意思,這趟去見西王母的路上,林朔他們最好出出力,盡量多解決掉一些病原異種。
這樣一來是改善西王母的健康狀況,有助于她恢復神智。
李天嵐這個提議,林朔聽起來是覺得有道理的。
而且就這件事的本質而言,所謂除掉病原異種,其實就是狩獵異種,這本來就是自己這行人擅長的。
只不過問題是,這些事兒是李天嵐私下里以東王公的身份跟林朔說的。
在狩獵隊其他隊員面前,他只是李天嵐,那就得換一套說法。
而這個說法,依然是李天嵐來提供,因為他有這個表現欲,而林朔懶得扯這個蛋。
一行人在李天嵐的帶路之下,往前走了半個小時,老頭兒忽然站住了,然后慢慢轉過身來。
只見這老者這會兒嘴角直哆嗦,那是老淚縱橫。
他沖林朔一抱拳,咬牙切齒地說道:
“林總魁首,獵門九龍家族李家的血海深仇,你管還是不管?”
林朔一看嘴角直抽抽,心想這不愧是一萬年工齡的老藝術家,戲真足。
“管怎么說,不管又怎么講?”林朔只好遞上一句。
“我三弟李天風,就是死在前面這頭畜生的爪牙之下。”李天嵐這會兒眼睛都紅了,“林總魁首要是肯管,那我們合力把這東西除了。林總魁首要不管,我自己跟它拼了,你們看著就好!”
“嘿,老家伙還挺硬氣。”苗雪萍在一旁說道,“兒子,那咱們就不管了。”
“嗯?”林朔愣了一下,問道,“不管?”
“不管!”苗雪萍對李天嵐說道:“你李天嵐是個什么東西?求人都沒個求人的態度,敢我兒子面前倚老賣老,你配嗎?”
聽自己姨娘這么說話,林朔心里就有數了。
確實,作為一個九龍家族的九寸獵人,李天嵐剛才跟自己這么說話,顯然是不合規矩的。
不過親人死于非命,這種心情可以理解,所以李天嵐這么表達,這其實是一種藝術的夸張,自己都不介意,按理說苗雪萍不至于這樣小題大做。
苗雪萍這么說話,并不是她不近人情,而是她畢竟是老一輩獵人。
無論修為境界還是人生閱歷,都不是在場其他獵人可以比的。
李天嵐目前這個情況,在其他人面前或許還能瞞天過海,可在苗雪萍這兒懸一懸。
姨娘已經開始懷疑他了,所以會這么說話,其實是在給壓力找破綻。
林朔看著李天嵐,心里有點好奇,看他接下來該怎么辦,考驗老藝術家演技的時候到了。
“好!”只見李天嵐一跺腳,扭頭就沖了出去,一路嘶吼著往前竄,看樣子是真拼命去了。
前面的東西,這會兒大家頭燈照著,其實隱隱約約已經看到了。
體型非常龐大,大概離著狩獵隊有三百多米,看上去就跟一坐小山似的。
看形狀,有點兒像一頭大蜥蜴,彎著身子頭枕著尾巴睡覺,而且是背對眾人的。
這頭大蜥蜴的背部,長著一片片的劍齒,整個背的頂端,就好像鑲著一根鋸條。
這會兒它只是臥著,高度林朔目測大概二十米,要是站起來估計得三十多米高,頭尾長度得超過六十米。
這個尺寸,在林朔見過的異種中算是大的了,可并不算特別出奇,也就跟駁獸差不多個頭。
東西到底多厲害,這會兒林朔不知道。
因為這東西其實是西王母的“病原異種”,外界是沒有的,更不見于獵門史料的記載。
只不過看李天嵐這會兒敢沖上去,估計也就是那么回事兒。
李天嵐這具身體,甭管有沒有東王公附身,最多就是八境借物的實力。
這會兒老頭都腦子不清楚了,一個借物修行者居然沖上去跟這個大家伙搏命,那就只能發揮九寸的修力水平。
九寸修力,大概率在這東西一擊之下死不了,那這東西實力也就強不到哪里去。
林朔想到這兒,眼看著李天嵐已經快沖到那頭蜥蜴跟前了。
眼下燈光就只有幾盞頭燈,三百多米的距離燈光一散,林朔有些看不清。
于是林朔用英語說道:“海倫,給李老先生照個亮,也讓我們見識見識,他們李家人的近戰絕學。”
海倫一聽口令,反應極快,一個圣光術就丟過去了。
剎那之間,三百米外的半空就跟忽然出現了一個小太陽似的,亮亮堂堂。
林朔不是第一次領教海倫的圣光術了,早有準備,眼睛提前瞇了起來,免得暫時失明。
然后他就看到,那頭大蜥蜴,除了背部的劍齒之外,身上還布面了青灰色的鱗片,估計表面有細微褶皺,啞光的。
而無論是李天嵐的嘶吼,還是海倫的圣光術,都沒弄醒這頭東西,還睡著呢,身子微微起伏,整體一動不動。
緊接著,林朔就聽到“咚”的一聲,動靜不小。
目光趕緊往下移,只見李天嵐仰面躺在距離蜥蜴五六米遠的地方,一臉血,身子已經不動彈了。
“什么情況?”林朔不由得問道。
“那什么…”賀永昌在一旁說道,“老頭跑過去撞蜥蜴背上,撞死了。”
“總魁首,李家的近戰絕學…”唐靈玉翻了翻白眼,“就這?”
“性子真這么烈啊。”苗雪萍在一旁嘬了個牙花子,臉上有些自責,“早知道不激他了。”
從林朔的角度,李天嵐到底身份,他根本沒必要隱瞞大家。
之前不點破,那是因為李天嵐在場,老頭愛演,林朔賣個顏面順著他。
現在人都死了,林朔自然就不顧及了,說道:“您別自責,他其實是演不下去了。”
“哦?”苗雪萍一下就聽出蹊蹺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們這群人不尊老。”
眾人身后,有人忽然說了這句話,然后眨眼之間,這人就來到了眾人眼前,背對著眾人,看著那頭依然沉睡的蜥蜴。
林朔一看這人的背影,問道:“是不是但凡是個李家人,你都能隨便附身?李家人現在還有活口嗎?”
那人搖搖頭:“李家一年前就沒活口了,西王母那一下病發太厲害,我來不及護著他們。
這一年多,我就是來來回回倒騰這兩具尸體,輪個班。
李天嵐那具身體,我只能湊合用,根本不敢使用我自己的力量。
而李天罡這具身體,就多少有資格接受我一些力量了。
所以他才能年輕三十歲,變成了李泰安。”
一邊說著,李泰安回過頭來,看了苗雪萍一眼:“小姑娘,念在你修為不錯,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以后別這么跟老人家說話。”
苗雪萍看著李泰安,臉上的神情凝重起來,沉聲問道:“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你祖宗。”李泰安說道。
“放肆!”苗雪萍一記嬌喝,一道“咤雷”從天而降,把李泰安給劈了。
李泰安這一下是屬于冷不防,直挺挺地躺地上了。
看著地上外焦里嫩的這個人,林朔嘴角抽了抽:
“姨娘,其實人家說得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