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嵩自從于王陽明手中接過南直隸巡撫之職后,他就一直在進行著自己玉米培育的實驗。
在這個農業實驗中,他積累了許多農業知識,也愈發意識到在一株株看似簡單的玉米背后會潛藏有如此深奧的學問。
這些年來,他雖然在大政方針上依舊是蕭規曹隨,并遵循著中央朝廷的指示,但在具體日程政務中,他則在盡量通過自己新學到的東西去惠及于民。
嚴嵩很慶幸自己當初選擇入京師大學做司業,并因此跟著皇帝陛下朱厚照學習了很多新知識,以至于現在做一方封疆大吏時也能恩澤于民。
而不是如以前的翰林院編修一樣,只待在翰林院熬資歷,上無機會近君前參奏,下無機會于百姓前謀福祉。
嚴嵩來到南直隸后開始與皇家工業公司合作在南直隸創辦了化肥廠。
甚至,嚴嵩還在申請得到皇帝朱厚照恩準后,親自組織人手在南直隸開辦京師大學農科研究所,且以此利用皇家工業公司新煉的轉爐鋼制造農業機械設備與化肥生產設備。
正因為此,使得嚴嵩就任南直隸巡撫期間,讓化肥在南直隸地區得到了推廣,并且也因此讓南直隸地區的糧食產量大大增加,而且不僅僅只是推廣化肥,農業機械設備的運用與對農作物生理特性更科學的研究與指導,也讓南直隸的糧食產量提高不少。
“臣啟奏陛下,今歲南直隸糧食增收三成,百姓臉上皆是興奮之色,歲賦未增,而糧食增產,則民財有余,此乃盛世之象;
除此之外,因化肥之故,許多貧瘠之地亦有所產,臣雇流民以種之,得之則換為庫銀或備災濟貧之用,更有商貿之大興,如今江南民富且國富也!今歲漕糧也有望多押解一百萬石進京…”
嚴嵩在給朱厚照的密奏里很詳盡地寫著自己的為政之得失,而他不知道的是,很快,朱厚照就要交給他更重要的任務,即在南直隸繼續推行新式教育改革。
不過,當嚴嵩接到在南直隸試點進行新式教育改革后,他也沒有因此而覺得有壓力,甚至覺著這是再次證明自己的機會,他相信只要自己做的好,陛下是會看在眼里的。
嚴嵩并不擔心教育經費的問題,因為他在南直隸進行的農業科技發展,使得他的地方財政收入也增加了不少,而且他還很會搞商業投資與其他斂財方式。
比如,他在就任南直隸巡撫且依靠化肥的運用獲得第一筆額外財政收入后,他就做主修了一條從蘇州到南京的水泥路。
修這條路花費了他不少銀子,但嚴嵩卻把這條路變成了生財的路,他在這條水泥路上設置了路障,且每隔一縣便設一收費站,對沿途客商收取厘金。
除此之外,嚴嵩還讓人對坐馬車的官紳收取過路費,而且他的理由則很簡單,就是為了養護道路而已,而唯獨對行走的平民不收取費用。
因為是各縣收取,且各縣地方知縣與州府皆有份額,所以各縣也都積極收取厘金與過路費。
除此之外,嚴嵩還將這筆收入的一部分上供中央戶部,讓中央戶部多了一筆額外收入,以至于內閣和戶部都沒有因此對嚴嵩有意見。
甚至,都察院的御史與六科廊言官也被嚴嵩買通,使得迄今為止,只有有人彈劾嚴嵩,就有御史言官回護嚴嵩。
這還不夠,嚴嵩還借著各種振興文化的名義,資助南直隸地區的大儒,使得這些大儒也都閉嘴。
嚴嵩為官可謂是面面俱到,也正因為此,他借機給南直隸地方府庫斂了一大筆財,使得南直隸各級官府皆是富足的很,所以嚴嵩才敢在奏疏中說民富國也富。
當然,財富不可能是憑空自己長出來,有得到利益的,自然就一定有損失的。
江南的許多士紳們還是受損了。
畢竟嚴嵩也只能賄賂幾個大儒,不可能賄賂所有的大儒,而恰巧在江南地區經商的多為士紳,而貫愛坐馬車尤其是新出的四輪軸承馬車的也多為江南士紳,使得江南士紳們受損最為嚴重,以至于江南士紳們對嚴嵩很不滿,甚至直接在暗地里罵嚴嵩是嚴扒皮。
不過,嚴嵩的地位依舊是屹立不倒。
在中央朝廷,雖然也有為江南士紳說話的言官彈劾嚴嵩,但也有拿了嚴嵩孝敬的言官回護嚴嵩,而且理由也很充分。
理由就是嚴嵩就任南直隸巡撫期間為中央朝廷多繳納了上百萬兩白銀的賦稅,使得中央朝廷增加了一大筆收入。
除此之外,嚴嵩還讓南直隸地區的百姓成功得到了救濟,幾次南直隸地方災害都沒讓中央朝廷撥款,甚至在學政改革與吏治考成方面,南直隸地區一直做的最好。
正因為此,內閣與戶部都沒話說,,還稱頌嚴嵩實為能臣干吏,皇帝朱厚照自己自然也沒話說,他可不同情江南士紳,他只是下旨告誡嚴嵩,多把精力用在國計民生上,言外之意自然是斂財可以,但斂來的財得拿來惠民。
正因為此,嚴嵩盡管在江南的名聲比王陽明做南直隸巡撫時還要臭,但地位卻很穩固,不但上面的人不動他,底下的官吏也擁護他。
唯獨江南士紳們憎恨嚴嵩。
“撫臺大人,江浦縣的生員任禮又在報紙上大罵你是嚴扒皮,奪民之利,以至于民怨極重,言你貪污白銀數百萬,家中妻妾數千,甚至還不惜以萬兩黃金買下吳江閣花魁的梳籠權,這不無中生有嘛,下官以為這等狂徒必須加以懲戒,否則于大人您的官聲不利呀!”
警備司守備詹輝很是擔憂地說道,他對嚴嵩這樣的上司很有好感,因為跟著這樣的上司可以發財,因而他也很擔心嚴嵩會因為士子們的誣陷而失去官位,而使得自己也跟著失去從士紳們那里得到更多好處的機會。
“不用管他,這些人如何狂吠,本官倒不擔心,如今朝廷只以政績為衡量標準,名聲也有東廠御史為準,這些人如何說,上面自然是不會信的,但是只是又要給夫人解釋一下,這些讀書人也真是奇怪,每每誣陷一個人總愛扯他的風流債!只怕他們也只知道或也只愛幻想著一些風流事,也難怪會一事無成!”
嚴嵩正說著,其妻歐陽氏就闖了進來,把報紙往桌子上一拍:“姓嚴的,這是怎么會回事,你什么時候花萬兩黃金去買一個青樓女子的!”
“夫人,你怎么還信這些文人瞎扯,我是什么人,你還不知道嗎?何況,滿足你一人,尚且累的很,為夫哪有精力去遍灑雨露”,嚴嵩忙哄起歐陽氏起來,待歐陽氏釋然離開后,就冷下臉來問道:
“這個叫任禮的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
“做香料生意的。”
詹輝回道。
“陛下下過旨意,在南直隸開海設立海關之前,厘金可以暫時不取消,以培養海關人才之用,但不得因此阻礙商貿發展;
所以,本官決定從下月起,改革厘金征收制度,貨物價值在一百兩以下著免厘金,糧食、布匹、鹽利等百姓所需之物品免厘金,以遏制物價上漲;
同時,香料、珠寶等在現有厘金基礎上加征三倍奢侈稅,理由響應禮部左侍郎朱恩提出的倡節儉、戒奢靡之論!”
嚴嵩很明顯也不是一個真的寬懷大量之人,對于生員任禮的冒犯行為,他也有自己的反擊手段。
不過,嚴嵩這么一搞,使得江南的奢靡之風也有所遏制。
但與此同時,原本會被這些江南富商奢侈消費給消費掉的財富也大量流入到南直隸官府的腰包,使得當中央朝廷下達的關于建設高等小學堂的詔令傳遞到南京時,嚴嵩也有了足夠的資金進行教育改革。
在京師大學進修后的一百多名舉子被吏部全部任命到南直隸擔任了教諭一職,嚴嵩作為巡撫給予了這些教諭足夠的財力支持。
不但如此,嚴嵩還仗著自己南直隸富裕,還直接出資免費提供高等小學堂的上學費用,而且還直接發補貼,使得庶民們為了多獲得一筆收入,而都讓自己孩子參加高等小學堂的考試。
正因為這樣,南直隸的高等小學堂的入學率很高,而且因為有一定商業經濟與工業經濟基礎,再加上新任命的教諭與嚴嵩自己都是京師大學背景的,所以南直隸的高等小學堂也唯一具備新式教育形式的新式學校。
而對于沒有考進新式學堂的學童,嚴嵩也沒有放棄,他自主設立了南直隸農業學堂與工業學堂,將這些學童招收進來當做學徒培養。
除此之外,嚴嵩還響應中央朝廷的號召,在得到朱厚照恩準后,在南京成立了中央大學,學著京師大學的樣子,組建了大明第二個現代大學,但中央大學和京師大學一樣,現在主要任務還是培養師范生。
嚴嵩在南直隸花錢如流水,自然也得繼續斂財才行,光靠厘金制度也不行,他知道皇帝陛下對士紳無感對百姓愛的很,也就摸準了這點心思,開始以繼續倡導文明節儉之風與遵循禮制之風為名對江南那些沒遵禮法穿戴的商人士紳實行罰款。
乃至吐痰亂倒垃圾的,也以罰款或罰勞役的方式進行懲處。
因為民間財富增加,加上商品經濟越來越發達,士紳商人們生活也越來越奢侈,何況他們還有免役等特權,在法律上很多時候也受到優待,所以也得不怎么遵守太祖朱元璋時期制定的禮法等級,即什么等級的人該穿什么樣的衣服該戴什么樣的帽子。
以至于許多生員因為穿了大紅袍子被罰款者,許多富商因為穿綢緞被罰款者。
反正,嚴嵩是打著遵循禮法的名義拼命斂財。
而最先提倡節儉與遵循禮制的禮部左侍郎朱恩在知道此事后是懊悔不已,說自己沒想到自己不過是規勸皇上的言論卻被嚴嵩利用起來去刮士紳之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