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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冷

  朱鸞也不清楚她在心底到底是否真的想要見到他的臉。

  她的好奇心比正常人要弱一些,因為她自小就明白,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指尖面具的節扣傳來冰涼的觸感,朱鸞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的男子。

  全身都是謎團的少年宗師。

  她前前世的記憶里沒有這個人。

  而現在,只要她動動手指,即便他的身世成謎,但起碼能夠揭開第一個謎底。

  也許看到他的臉,她能夠想起什么,也許就能猜出他到底是哪個國家的人,是自己的同胞,還是…自己的敵人。

  朱鸞恍惚中想起小的時候天后娘娘和她說過的傳說,如果在滿月的夜晚遇到戴著面具的仙人,他其實是你已經逝去的親朋好友,看上去存在但其實不存在,如果揭開面具,就會在月光下煙消云散。

  朱鸞笑了笑,看著眼前的一動不動的男人,面具是一個封印,是不能觸碰的禁忌,想到他身上所中的寒毒,不知道這張面具之下,到底是什么樣的容顏呢,是不是她看到他的臉,這個人就會在她面前消失呢?

  就在這時,一聲低喃打斷了朱鸞的思緒。

  “姐姐…我不冷…”男子低低的聲音傳來。

  “姐姐?”朱鸞驚訝地睜大眼睛,左右環顧了一下,看著眼前依舊雙眼緊閉的宋懷竹,確認是這男子的夢囈。

  朱鸞手腕的火光的映照下,男子的臉龐恢復了一絲血色,原本眼睫上的霜雪融化,化作細小的水珠掛在他的眼睫上。

  “我不冷…”耳邊依舊能聽到這男子牙關打戰的聲音,但宋懷竹執拗地重復著這句話,“我不冷…真的不冷…所以不要再為了我傷了自己…”

  不,不,這位仁兄,你都快凍死了好嗎?

  朱鸞看著眼前雙唇泛白還不斷說著自己不冷的男人,有些無語。

  不過想起他在昏迷中都不忘的那位姐姐,她又有些嘆惋。

  她看了一眼像是陷入夢魘,但極力咬緊牙關,忍耐痛苦堅持說自己的不冷的男人。

  果然能成為宗師的都沒什么正常人嗎。

  朱鸞端詳著宋懷竹戴著面具的臉龐,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縮回了手。

  既然戴著面具,就有不得不這么做的理由,如果有朝一日能夠見到他的真容,也不應該是這樣的情景下。

  她好奇的不是他的面容,而是他的身份。

  她只有妹妹,沒有姐姐,但看這個男子的神情,想必不會是什么愉快的過去。

  “姐姐嗎,”朱鸞低頭喃喃道,“覺得冷的話就說自己冷就好了啊…”

  但想了想不能說自己疼的自己,她又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說這個男人什么。

  “我不冷。”耳邊傳來男子平靜的聲音。

  “所以說人快都凍成冰了,還說自己不冷…嗯?”朱鸞一邊低喃著一邊抬起頭,卻對上了一雙安靜的眼眸。

  宋懷竹的雙眸隱在面具下,定定地鎖住了她。

  朱鸞立刻將原本靠在他心口的手背到了身后。

  一直昏迷的男人忽然睜開眼,朱鸞驚訝了一瞬,隨后立即恢復了平靜,身體往后挪了挪,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你醒了,”朱鸞看著他道。

  宋懷竹的目光瞬也不瞬地望著她,聲音中透著一絲疲憊,“你在做什么?”

  “我什么都沒做,”朱鸞微微一笑,“晚上散步的時候看到這邊的樹倒下了一片,就過來看看,剛巧看到你在這里。”

  “沒想到我剛剛走過來,你就醒了,”朱鸞一本正經地說道,“宋公子,如果要睡覺的話,還是去一個能遮風避雨的地方比較好。”

  “散步?”宋懷竹霧靄迷深的眸子里涌動著不知名的情緒,低頭視線落在朱鸞只著錦襪的腳上,懶懶道,“不穿鞋子的散步嗎?”

  朱鸞點頭,笑而不語。

  宋懷竹的視線又移到她一只手上,朱鸞隨著他的視線,發現自己手上還握著那把長刀,立刻欠身將刀唰的一聲插回他腰間的刀鞘。

  “這又是在做什么?”宋懷竹淡淡道。

  “怎么都叫不醒你,所以想用這個試試看,”朱鸞道,“不過還派上用場你就醒了,”女子臉上露出淡淡笑意,“醒的時機剛好,少挨了一刀。”

  “是嗎,”宋懷竹閉了閉眼睛,原本緊抓地面的手松開,撐著地面直起身來。

  原本外放的龐大真元瞬間全部斂去,宛如滔天巨浪瞬間消泯。

  這種對內氣的精細調整和絕對的掌控力,不管看多少次,還是會讓人心頭一震。

  更可怕的是,他才剛剛恢復意識就取回了這樣的控制能力。

  看著眼前臉色蒼白的男子,朱鸞很確定他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還在被寒毒折磨中。

  這已經不單是天賦了,這意志力也算是絕頂了。

  剛剛陷入昏迷的男人像是只在夢中出現,眼前的男人再次變回了那個滴水不漏的少年宗師。

  “話說你這是怎么了?渾身上下都嗖嗖冒冷氣。是不是生病了,要去看醫生嗎?”朱鸞抬眸看著宋懷竹問道。

  宋懷竹搖搖頭,沒有回答朱鸞的話,沉默良久,忽道:“你受傷了?”

  朱鸞背在身后的手微微一震。

  她深刻地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在她身上做了什么手腳,總是能第一時間發現她的傷。

  朱鸞瞇起眼睛,抬眸看著宋懷竹。

  “有血的味道,”察覺到朱鸞的視線,宋懷竹看了她,目光落在她背在身后的手,頓了頓繼續說道,“你的血。”

  您是警犬嗎?

  朱鸞動了動背后的那只手,她剛剛劃的口子比較淺,確認自己的血已經燃盡了。

  她松了口氣,背著手抖動了一下,將衣袖抖下來,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抬手將臉頰邊的發絲撩到耳后。

  “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朱鸞笑了笑,“我剛剛想要叫醒你,碰到你的瞬間被你的真元彈反,吐了口血。”

  “血呢?”宋懷竹問道。

  可不可以在這個時候不要那么追根究底?

  我們兩人明明半斤對八兩。

  “咽下去了,”朱鸞對宋懷竹嫣然一笑,“所以我不明白你剛剛在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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