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西延掛了傅沉的電話,指尖掐著煙,始終沒點燃,盯著湯景瓷,若有所思。
傅沉說的話不無道理。
他們名以上是師兄妹,畢竟不是親兄妹,非親非故,孤男寡女同住一屋,確實會遭人非議。
湯景瓷沿著床邊坐著,雙手不安的絞動著,根本不敢亂動。
無人說話,房間氣氛詭異,直至喬西延電話響起,原是段林白已經到了,他抬腳去開門。
段林白身后還站著一個穿白大褂的姑娘,年紀不大,脖子上還掛著學生牌。
“她是醫科大的博士,專門研究眼睛這一塊的。”
“你好。”喬西延側身讓兩人進屋。
許佳木還帶了一些醫療工具,將頭發盤起,洗了下手,才撐著湯景瓷眼皮幫她檢查。
她動作很快,馬上投入工作,干凈爽利。
“我拿光照你的眼睛,有感覺嗎?”
“有東西晃,不過不知道是什么?”
“現在眼睛有什么感覺?酸脹、刺痛,還是會流淚之類的…”許佳木認真詢問。
“現在就是覺得眼皮很重,之前會疼。”
“最近是不是太疲勞,熬夜了?”
“嗯。”湯景瓷時差一直沒倒回去,最近忙得昏天黑地,眼睛雖然不舒服,也沒多在意。
“眼睛看不到之前,發生了什么,你還記得么?”
“就有一輛車過來,車燈很亮,刺得我眼睛疼,從我邊上路過時,還差點撞到我,嚇得腦袋發懵,回過神的時候就…”
喬西延原本正低頭把玩著一柄刻刀,聽到什么車子,眸子又緊了幾分。
“你眼睛最近過度疲勞,應激過度,可能會出現暫時失明,你對光源還有感知,好好休息一下,可能明天就會好。”
“明天就能好?不需要去醫院檢查?”段林白沒想到,許佳木給出的答案,如此爽利。
“她眼睛沒損傷,如果你們不放心,可以帶她去檢查,基本是浪費錢。”許佳木聳肩,又扭頭看著湯景瓷,“最近用眼藥水了么?”
“有…”
“什么牌子?”
湯景瓷說了個名字,網紅款。
“其實這款眼藥水,短時用起來,會覺得很舒服,但是依賴性很強,對眼睛負擔也很大,我給你開點別的…”許佳木拿出手機,搜索了幾類藥,讓喬西延記錄下。
段林白就安靜站在邊上,看著許佳木看病診斷。
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帥,這女人認真的模樣…
段林白咳嗽兩聲!
你丫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這女人可打了你兩次,名副其實的女羅剎!有什么可看的…
他眼睛看向別處,過了幾秒鐘,飄飄忽忽又落在了許佳木身上。
“…你的意思是,沒有大問題?”喬西延追問了一次。
“嗯,你們不放心的話,明天可以去檢查一下,結論應該和我差不多,我說的眼藥水,藥店都有,京城有不少24小時營業的藥房,今晚可以買了,讓她滴一下,眼睛會舒服些。”
“謝謝。”湯景瓷和她致謝,“這么晚還讓你跑一趟。”
“沒事,這是我的手機號碼,如果晚上有什么不適,可以隨時找我。”許佳木將號碼告訴給喬西延,“可能一開始看不到有些不適應,你當男朋友的,記得多照顧她一點。”
喬西延正低頭編輯備注信息,聽得男朋友三個字,略微愣了下。
“他是我師兄,不是男朋友!”湯景瓷急忙解釋,耳根又開始發燙。
喬西延看了眼湯景瓷,她解釋得非常快,生怕別人誤會什么一樣,他眸子沉了沉,沒作聲。
“不好意思啊…”許佳木咳嗽兩聲,觀察著兩個人。
主要是長得登對,男的冷峻,女的生得也冷感,這個晚還待在一起,很容易讓人產生誤會。
不是男女朋友,這孤男寡女的,照顧起來,怕是不方便吧…
“小姐貴姓?”喬西延捏著手機,聲音比之前還低沉。
“許。”
許佳木清了下嗓子,總覺得自己說了男朋友之后,房間里的氣氛怪怪的,“如果沒事,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喬西延就是心底不舒服,到底在不爽什么,自己都不太清楚。
“我送她吧,正好買藥。”段林白直言。
許佳木心底咯噔一下,只能跟著段林白出了酒店。
由段林白的助理開車到了家24小時的藥店,許佳木是跟進去的,但是藥買好了,段林白掃碼付錢的時候,一轉頭,身后的人就沒了。
“她人呢?”段林白打開車門,除卻助理,空無一人。
“許小姐說,我們要回酒店,您讓她先回去了?”
“我?”段林白錯愕。
助理扯了扯頭發,他剛才還想說,小老板真是冷血,大半夜找人幫忙,居然讓人小姑娘一個人回去?
“許佳木!”段林白捏緊手中的便利袋。
自己是魔鬼嘛?跑得這么溜?
這也不能怪許佳木,她此刻還記得去年一記手刀把某人給劈暈了,后來才得知,她是當著京家大佬面前干的蠢事。
就好比關公面前耍大刀一樣!
肯定得逃命。
此時段林白看了眼不遠處明亮的酒店logo,“你給她打個電話,如果沒打到車,送她回去,就算打了車回去,你也到學校確認她平安無虞,再給我打個電話,我先回酒店送藥。”
“小老板,您自己回酒店?”小江錯愕。
“幾百米遠而已,你聯系她吧。”段林白知道許佳木不接自己電話,沒必要自討沒趣。
許佳木此時確實正站在一個公交站牌前等出租,手機響起,本不愿接的,但小江發了信息。
我是小江,我們小老板回酒店了,讓我一定要親自確認您已經回學校,您打了車,還是在等車?
此時已經凌晨,街上人煙稀少,許佳木猶豫片刻,開始報出了自己的位置。
回去的路上,倒也頗有感慨,段林白看著非常浪蕩散漫,沒想到還挺心細。
“其實我們家小老板人不錯的,就是性子太活絡了,對誰都沒惡意的…”小江知道這兩人之間有點誤會。
畢竟是自己的小老板,肯定要幫他將形象拔高大。
許佳木打著哈氣,甕聲聽著,沒到學校門口,已經昏沉欲睡。
宋風晚是從傅沉那邊聽說湯景瓷出了事,她上午有事,不能去看她,打了電話慰問,中午才趕去酒店。
“這個點過來,吃飯了嗎?”喬西延有些詫異,“你上午不是有課?”
“吃過了,今天去做志愿者了,中午發了盒飯,湯姐姐怎么樣?”宋風晚壓低聲音,“是不是很難受…”
“上午去檢查了,沒什么大問題。”醫院結論和許佳木的差不多,都說隨時可能復明。
“你們吃過了?她食欲怎么樣?我給她帶了點小吃。”尋常感冒發燒都不舒服,況且是看不到了。
宋風晚想起段林白得雪盲癥那段時間,咋咋呼呼的,總覺得湯景瓷可能會食不下咽。
“出了醫院就吃了,食欲很好,就是看不到,吃東西有點麻煩。”
喬西延原本也有些擔心她不吃不喝…
殊不知湯景瓷休息了一夜,隔天又沒工作煩心,食欲比以前還好。
用她的話來說,眼睛肯定會好的,擔心也沒用,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就是沒法玩手機追劇,有點難受。
“那就好。”宋風晚還擔心她心底難受,諱疾忌醫。
“晚晚,是你嘛!”湯景瓷坐在床上,也是無聊。
除卻她要喝水上廁所,兩人幾乎沒交流,某人怕她無聊,還特意在電視上放著相聲,差點把她聽睡著了。
宋風晚過來,陪她說了一會兒話,不過她下午兩點要準時回場館做志愿者,待不了太久。
“你說昨天還差點遇到車禍?”兩人閑聊的時候,湯景瓷無意提起昨晚的事。
“車速很快,從我身邊路過的時候,車速也沒減,主要是燈光太晃眼了。”
“沒減速,之前在酒店不也有過一次意外…”宋風晚單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湯姐姐,你到京城這么久,和人結過仇嗎?”
“結仇?”湯景瓷覺得好笑,“我就認識你們幾個人,能和誰結仇,除了之前在酒吧碰見那個…”
“但也不至于要我的命吧。”
“我和她素不相識,酒店那次高空墜物之前,我們根本不認識,無冤無仇的。”
宋風晚忽然抬頭看向喬西延,“這個可說不好…那個賀奚…”
賀奚喜歡喬西延!
此時喬西延和湯景瓷,知道的人,知曉兩人住在兩個房間,不知情的,看兩人經常一起吃飯什么的,儼然是出雙入對的,還真容易誤會。
“那個人曾經連下藥的爛招都想得出來,之前又受了刺激,做出別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下藥?”湯景瓷腦袋懵懵的。
“好啦,我就是隨便亂說的,你好好休息,可能中午再睡一覺就好了,我得走了,晚上再來看你。”
“嗯,那我不能送你了。”
“沒事,你好好歇著…”
宋風晚出去之后,特意給傅沉打了電話。
“湯小姐沒事吧?”
“挺好的,醫院檢查也沒什么大問題,不過有個事,想讓你幫我查一下。”
“賀奚?”傅沉直言。
“你怎么知道?”宋風晚咋舌,“你也懷疑到那邊了?真和她有關啊?”
“你不也覺得她有問題?”
宋風晚離開之后,湯景瓷就真的鉆進被窩睡了午覺。
喬西延則靠在沙發上看了會兒手機,確定她睡著了,才起身去洗了個澡,今天陪她去醫院走一遭,總覺得身上有股子味兒,她又醒著,雖然眼睛看不到,但一直睜著,總覺得像是能看到些什么。
趁著她睡著,喬西延才進了浴室。
湯景瓷原本睡得就不算沉,她雖然看著像是沒發生什么,但眼睛一直看不到,她心里也著急啊,她聽著浴室門打開,有腳步聲…
恍惚間,她瞧見一個人僅在腰間圍了條浴巾就走了出來。
從后側,隱約可見脊背線條,他抬手拿著毛巾擦頭發,就連跨間的人魚線都若隱若現…
湯景瓷呼吸一沉,閉上眼,又慢慢睜開!
喬西延從行李箱拿了換洗衣物,一邊扯著浴巾,一邊又回了洗手間…
湯景瓷臉蹭得一紅,浴室門關上,她緩緩閉上眼,把頭鉆進被子里,絕對是沒睡醒,是幻覺,在做夢,自己眼睛看不到,怎么可能把喬西延給…
看光了?
睡醒就好了,肯定是個夢…
她臉紅到脖子根,渾身都不自主的燒紅發燙,畢竟有些畫面沖擊力太強。
喬西延換了衣服出來,瞥了她一眼,怎么把頭都縮到被子里了,也不怕捂出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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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結束大家記得打卡留言哈,么么來呀,你們喜歡的小劇場,快點夸我小劇場多年后的某日 湯景瓷給自家包子檢查暑期作業。
題目:用三個詞來描述你的爸爸媽媽。
這分明就是要孩子夸獎父母的。
她心底期待,目光往下。
答:爸爸:帥氣,高大,完美 媽媽:很兇,力氣大,愛騙人。
湯景瓷氣結,這個作業是喬西延輔導的,她肯定要問責,“喬西延,這就是你輔導的作業,你看看這答案是什么?我很兇,還愛騙人?”
喬西延點點頭,“當年你騙了我的初吻,扯謊醉酒,看光了我的身體,說眼瞎,不是愛騙人?”
湯景瓷:“…”
數秒后,某包子仰頭看著身側的人,“粑粑,你也出來罰站?”
喬西延:“…我抽根煙。”
某包子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