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們望著四周暗流涌動的云海,迅速擺出戰斗的姿態,眼看迫在眉睫的危機就要降臨,伊文卻遲遲不肯發話,有些焦躁的問道:
“審判者大人,接下來我們該怎么做?”
“烏云深處有動靜,我們是不是應該立刻趕去阻截!?”
“您倒是說句話啊,等它們沖出來,可能就來不及了!”
伊文卻沒有理睬烏云中的詭異動靜,目光直勾勾的投向鎮中心,高聲回應道:“虛張聲勢罷了!如果真的還有恐懼獸,就等它們現身再說。隊長們跟上我,其余人保持戒備,鎮上的氣氛不對勁…太安靜了。總而言之,提前做好最壞的心里準備!”
說話的同時,他身形往前一撲,閃爍間穿梭而去,空氣里劃過一道仿佛電光般透明的氣流,以不可思議的高速度射向城鎮中心。
隊長們相視一眼,彼此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猶豫,片刻的遲疑之后,最終他們還是放下了武器,望著伊文飛梭的身影迅速追了上去。
他一馬當先沖入了紅霧繚繞的鎮中心,光線偏折流轉之間,就像是從一幅動態的畫面飛躍而出,沖入了另一幅風格迥異的畫,周圍的景色頓時變了個樣。
月光幽幽地發亮,仿佛是被血染紅了似的,散發著一層猩紅的光輝。天空蒙著一層暗紅的光芒,地面則是完全深邃的黑夜,蔓延的紅霧就像是一層屏障,徹底吞噬了所有的光,留下的只是無窮無盡的暗。
呼——呼呼——!
城墻上熊熊燃起的篝火,被冷風吹得獵獵作響,翻滾的火星不斷地被吹起,飄向地面的同時漸漸熄滅。伊文翻轉著躍上墻垛,屹立在城墻的最高處望下俯瞰,卻沒有看到應該守在這里的獵魔人,有的只是一具具灰白僵化的石像。
這些石像的表情惟妙惟肖,從身材、姿態到服飾、肢體,每一絲線條都顯得無比靈動,驚恐、不安、迷茫、痛苦…各種各樣的表情留在臉上——仿佛是前一秒還是活人,后一秒就突然變成了這幅模樣。
“沒想到我這么謹慎,幾乎是步步為營,還是被它們玩一出調虎離山…”伊文望著一具具被青白的石像,臉上迅速失去了血色,驀地握緊拳頭,將手指骨節捏的咯咯作響。
他知道,恐懼獸肯定算準了自己一定會去解救阿圖姆神殿的神官,才會送死式的發動了一場接觸戰。而在這過程中,它們隱匿在鎮中心的黑手,無聲無息的解決了所有守軍,將他們連帶著小鎮上的所有人都變成了石像。
可是如果讓伊文再選一次,他還是會拋下蒲樹鎮的所有居民,轉而去解救神官——最多帶上軍隊和神廟陣營的獵魔人。
畢竟居民無法轉化成戰斗力,說難聽一點就是累贅,神官們卻屬于核武器級別的存在。
“犧牲了你們我很抱歉,但是這一切由不得我們做選擇…”
他展開身形,迅隙間穿過僵立在原地的石像群,俯身躍下城墻。身影仿佛展翅的鷹一般,飛掠著穿梭在一排排房舍的屋頂上,望向半空中紅霧中心的一瞬間,眼神凌厲的仿佛是刀鋒出鞘的寒光:
“至少…我會殺光罪魁禍首為你們殉葬!”
此時的蒲樹鎮上,絲絲縷縷相互交織、徐徐旋轉的紅霧,像是一層輕飄飄的帷幕,將天空和大地分割成了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紅霧折射著猩紅的月光,像是血液一樣徐徐流動,隨著氣流的吹拂忽明忽暗。地面卻是一片模糊,就像蒙上了一層黑紗,周圍黑黢黢的,大小建筑間仿佛灌滿了墨汁。昏暗之中,佇立著上百上千形態各異的石像,浸泡在暗黑夜色中,極為沉寂。
他減緩速度,仔細觀察著周圍的景物,視線掃向天空時,瞳孔忽然收縮成了針尖般的一點,那片波瀾的紅霧里居然印著一幕剪影——從輪廓來看,那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妙齡女子。
那個柔媚的身影忽然托手舉過頭頂,修長的右腿輕輕一抬,就完成了一個筆直而優雅的大踢腿動,足尖點綴著霧氣,像是踏水的天鵝一樣輕輕旋轉。
美妙的身影搖曳生姿,舞出婀娜動人,而又錯綜復雜的舞姿,,飛揚的動作仿佛流云和浪花,時而嫵媚的撩動秀發,時而大膽的旋轉跳躍。斜裙擺淺淺蓋過那處曲線飽滿的翹臀,在她彈腿跳躍和連環旋轉的時候不停的在空中飄舞,顯得既優雅又詭異。
這一刻,彌漫小鎮上空的紅霧仿佛成了她的專屬舞臺,而天空中那輪猩紅的明月,則是射向舞臺的聚光燈。
伴隨著一幕幕完美的舞姿,霧影中傳出了空靈清幽的歌聲,幽幽的,柔柔的,就像是雨水滴落在堅冰上,幾乎能感覺到水滴摔碎的力度——似乎能觸及人心最柔軟的一面,讓傾聽者忍不住的為之傾倒。
隨著伊文的身影迅速靠近,她動作越來越快,就要像燃燒的火焰一般舞動著,扭出華麗舞姿的同時,歌聲也越來越高昂尖銳,柔軟的歌聲變成了惡毒的詛咒:
“跳舞、跳舞、跳舞、用舞鞋踐踏那些不愿給我幸福的人!”
“用他們的鮮血灌滿酒杯,用他們的慘叫聲伴奏!”
“阻擾我幸福的人都要被囚禁在石像里!”
尖銳的音波像是疾風一樣刮開紅霧,令其浪濤般的抖動,緊接著,無數條狹長的血舌從地底泉中冒出,瘋狂地蔓延著、占據了整個鎮中心,散發出死亡和腐爛的味道。
砰砰砰砰——!
伊文疾馳中抬起雙手,掌心精準的點向四周,射出一道道閃耀的電光,不閃不避的擠碎一層層血舌,朝著紅霧中心舞動身姿的人影疾馳而去。
地面上滿是細細簌簌地雜音,無數血舌像是巨蟒一樣在蠕動攀爬,圍繞著他的身影迅速盤旋而上。血舌齜開一張張滲出涎水的尖銳口器,互相纏繞著層層堆疊,像是一座正讓迅速聳起的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