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仕信難以置信的看著躺在地上猶如死狗一般的張琦,張口結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陛下,你讓我很失望。”一個人緩緩從大殿外走了進來。
燕斐文一聽到這個聲音,臉上就出現了狂喜之色。
文武百官一聽到這個聲音,都是渾身一震,全都轉過身去,恭敬的對著那個人施禮。
“楊楊大師”
燕仕信的臉色由紅變青,由青變黑,他看著那個并不高大,卻給人以支撐蒼穹的之感的人,只覺舌頭打結,話都說不完整。
當他再次看到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張琦時,心中的恐懼再也壓不下去。
“楊大師!”燕斐文轉身,恭恭敬敬的向楊玄施禮,不敢有半分逾越。
楊玄走到張琦身邊,腳尖一動,張琦又向前飛起,飛上臺階,落在了燕仕信的腳下,嚇得燕仕信從龍椅上跳了起來。
大殿內的文武百官此時也發現不對,面面相覷之后,一個個臉色蒼白,有膽小怕事的,已經全身發抖。
就算在愚笨之人,此時也看出來今天的事情不對了。
“你的憑靠就是他?”楊玄看著燕仕信,問。
“張你你”燕仕信扶著龍椅,身體已經開始發抖,他怎么也不會想到,張琦竟然被楊玄像是扔死狗一樣扔了過來。
張大師明明是三花高手啊。
楊玄此時心中十分不耐煩,他想不到燕仕信身為一國之君,竟然如此郁悶,勾結外人,自毀長城。
他原本還想給燕仕信留幾分面子,待過個幾年,讓他自己退位,將皇位禪讓給燕斐文就行了,可想不到燕仕信竟然還要上蹦下跳,簡直是自尋死路。
智商堪憂。
這是楊玄對燕仕信的評語。
但是,他卻不曾想,歷來為王之人,又有那一個不是野心勃勃之輩,燕仕信在他巨大的壓力之下,表面上臣服,可是,一有機會,就要跳出來,試圖反抗,實在是人之常情。
尤其是,在得到了寒山門的支持之下,他這樣選擇,實在不足為奇。
不說燕仕信,就拿燕斐文來說,如果不是楊玄的那句楊家永不為王的承諾,日后說不定都要橫生事端。
這一切,實乃帝王心術,自古皆然。
如此說來,燕仕信也沒有錯,他唯一的錯誤,就是遇見了楊玄。
“陛下,我聽聞你要宣旨禪位于七皇子殿下,現在宣布吧。”楊玄強壓一把拍死的沖動,淡淡道。
他不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殺死燕仕信,那樣的話,燕斐文如果不替燕仕信報仇,他的皇位就無法坐穩。
這就是禮法,就算以楊玄的強大,也不能枉顧禮法。
“什么?”文武百官俱都倒吸一口涼氣,說不出話來。
燕斐文渾身一震,不可思議的看著楊玄,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有說出來,下一刻,他眼中爆發出絲絲精光。
燕仕信難以置信的看著楊玄,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楊玄會當眾逼宮,逼他退位,這已經和謀反沒有兩樣了。
“你你大大膽。”燕仕信渾身發抖,一方面是氣的,一方面是恐懼。
楊玄冷冷的看著他,緩緩道:“陛下,快點下旨吧,我聽著呢!”
他實在是有點不耐煩了。
雖然他知道,就這樣讓燕斐文上位,難以服眾,可是他卻顧不得那么多。
他離開燕國在即,他不想自己一走,燕仕信又生出什么枝節來,那樣一來,楊青山未必能應付過來,而他又鞭長莫及。
逼燕仕信退位,雖然會衍生出相當多的問題,但是,長痛不如短痛,他現在還在燕國,如果有事,也能犁庭掃穴,鎮壓下去。
尤其是當他在日輪的事跡傳回國內之后,他的聲望將達到一個頂點,在這個時候,燕斐文即位,是最好的時機。
“楊大師,你陛下什么時候說過要禪位了?”百官之中,不乏忠于燕仕信之輩,這時候,就有一位老臣,站了出來。
楊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在其他官員臉上掃過,半晌之后才道:“難道是我聽錯了?這樣吧,聽陛下說過要禪位的,站在左邊,沒有聽過的,站在右邊吧,少數服從多數吧。”
說完,他嘴角泛起一絲微笑,也不說話,靜靜等待。
一股冷風不知道從哪里吹來進來,吹得百官心頭發顫。
這一刻,他們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前朝的一個舊事:指鹿為馬。
“楊大師,雖然你武道通天,可也堵不了悠悠眾口,今日你當眾逼宮,我第一個不服,這幅殘軀,你就拿了去吧。”剛才發言的老臣,拖著顫巍巍的雙腿,第一個站到了右邊。
“還有我,老臣身受陛下隆恩,無以為報,今日便隨張老去了又如何?”又有一rn臣,站到了右邊。
“同去同去,豈能讓張煙袋專美于前?”又有一位大臣站了過來,卻是那位長老的政敵,斗了一輩子。
“二位長者為我輩開道,慚愧慚愧,我等豈能不附翼于后?”說話間,又有幾人站了過來。
片刻之后,陸續竟然有三分之一的大臣,都站在了右邊。
當日楊玄殺燕斐云,他們都是親眼所見。
當日,他們并沒有站出來,因為燕斐云畢竟只是皇子,就算他當時已經是公認的繼承人,可從身份上來說,依然還只是皇子。
楊玄殺了甘廷君,那是先天大師之爭,甘廷君技不如人,死的理所當然,他們沒有理由插手。
楊玄殺死燕斐云,雖然多少有些大逆不道,但是一個護國大師,還是燕國第一護國大師,一線天強者,殺一個得罪他的皇子,也能說得過去,況且陛下子嗣甚多,死一個皇子,也不算什么。
即便是這個皇子,深得陛下歡心,可是和一位一線天強者比起來,孰輕孰重,他們還能分得清。
所以,楊玄殺燕斐云,逼燕仕信立燕斐文為太子,他們也沒有站出來。
太子雖然換人了,可還是姓燕,還是陛下的子嗣,這還在他們能接受的范圍之內。
可是今日,楊玄指鹿為馬,逼迫燕仕信退位,這已經超過了他們能接受的上限,如果他們還不出聲,就算死了,也無法向先皇交代。
自古以來,文人別的沒有,就骨頭硬。
面對一位一線天大師的怒火,說不怕,那是騙人。
他們這一站出來,有死無生,甚至,自己死了,還要連累家人,可能都要被滿門抄斬。
但是,他們還是站出來了,雖然臉色蒼白,雖然有的雙腿都在發抖,可心卻坦然無比。
“陛下,臣等深受大恩,無以為報,今日便以這幅殘軀,全了陛下與我等之間的君臣之義。”張老帶頭下跪,站在右邊的大臣都跪了下來,恭恭敬敬的向燕仕信叩首三次。
站在左邊的人,大都臉上露出了羞愧之色,低頭不語。
燕仕信臉上露出復雜之色,眼中有晶瑩閃過。
他也沒想到,在今日這種局面之下,竟然還有人能站在他這一邊。
“諸位”他張開嘴,說了一句,就在也說不下去了,眼中的晶瑩,終于化為了淚水,流了下來。
燕斐文臉上出現了猶豫之色,他看了看楊玄,又看看燕仕信,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如果楊玄將三分之一的大臣都殺了,他就算登基,成為皇帝,也要被天下人責罵。
楊玄也沒有想到,此時此刻,竟然還有這么多人的能為燕仕信說話。
這些人,都是忠臣,他能殺嗎?
不能!
楊玄也犯了愁,想不到機緣巧合之下,他竟然作了一回奸臣,而且還是要指鹿為馬的奸臣。
楊玄長嘆一聲,突然道:“諸位且稍等片刻,我和陛下去去就來!”
說完,他一把抓起燕仕信,直接掠出了大殿,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滿大殿的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