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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沒有白等

  “下官叔孫通,見過右將軍,請右將軍頒下令旨,將下官立即推出帳外斬首!”

  “叔孫先生此言何意?你冒險進城去與暴秦軍隊談判,無論結果如何,都是有功無過,本將軍為了什么要把你處死?”

  “下官不敢欺瞞右將軍,暴秦的穎川郡守高經邀請下官入城商談開城投降的事,其實只是一個陷阱,下官進城了之后,立即就被高經手下的暴秦士卒捕拿,高經老賊還要把下官押上陽翟城頭當初戮死(肢解),用下官的鮮血,祭奠他所愚忠的暴秦朝廷。”

  “有這等事?那先生你是如何回來的?”

  “這也正是下官要向右將軍請死的原因,下官不怕死,能為右將軍盡忠而死,下官更是死得其所,雖死猶榮,但是為了能給右將軍你繼續效力,繼續輔佐右將軍推翻暴秦,重興楚國,下官又不甘心就此甘心,迫不得已,下官只能是顛倒黑白,在高經老賊面前說了許多誅心之語,詐稱說下官是被迫投入右將軍你的帳下,心中依然思念暴秦,還說了一些對右將軍你十分不敬的話,這才騙得高經老賊信以為真,將下官釋放出城。”

  也還別說,叔孫先生還真是一位坦蕩直率的道德君子,僥幸揀回一條小命回到了少帥軍營地后,叔孫先生沒有半點的猶豫,馬上就把自己在高經面前扯的彌天大謊如實奏報了項康,還連自己在背后對項康說的不敬之語也沒有隱瞞,老實交代了讓項康知道。結果也很叔孫先生意料的一樣,為人十分通情達理的項康果然沒有介意這樣的小事,還沒等叔孫先生說完就揮手說道:“沒事,小事一樁,只要先生你能平安回來,在背后說幾句對我不敬的話能算得了什么?”

  “謝右將軍開恩,但下官還犯了一件重罪,不能不向右將軍稟報,下官為了取信于高經老賊,膽大包天,還把我軍營地的駐防圖畫給了高經老賊。”

  叔孫先生依然忠厚誠實,又主動承認了自己出賣少帥軍重要軍情的罪行,結果項康的臉色終于有些變了,旁邊的周曾、陳平和酈食其等人也臉色有些變黑,不過還好,叔孫先生又馬上報告說自己這么做也是有所圖謀,想乘機引誘高經出兵偷襲少帥軍的營地,讓少帥軍可以布置圈套伏擊出城秦軍,然后才介紹了自己妙計得逞的情況,說高經已經上當受騙,決定在今天晚上出兵劫營,請項康早做準備,在晚上全殲出城偷襲的陽翟秦軍。

  很自然的,聽到了這情況,正在擔心強攻堅城損失太大的項康當然是喜出望外,趕緊說道:“還有這等好事?快,叔孫先生,把這件事的詳細經過仔細說說,越仔細越好。”

  遵照項康的吩咐,叔孫先生這才把事情的相信經過仔細陳述,連一些無關緊要的小細節都毫無遺漏,項康聽了當然更是歡喜,拍案說道:“倘若暴秦軍隊今夜真的出城劫營,那么先生你可就為我們立下大功了,本將軍一定要重重的封賞你!”

  叔孫先生慌忙道謝,可惜旁邊的周曾和陳平等人卻是眉頭緊皺,與叔孫先生同為儒生的酈食其還直接說道:“右將軍,這事怕是沒有那么簡單吧?高經老匹夫身為一郡之尊,怎么可能輕易聽信叔孫先生的一面之詞?還會被他的三言兩語打動,草率決定在今天晚上冒險出城偷襲我們的營地?老夫擔心,高經或許是在欲擒故縱,假裝中計。”

  “老匹夫,老夫是挖了你家的祖墳,還是把你的兒子丟進了水井里,怎么偏偏總是和我做對?之前逼我進城冒險,現在我立功回來,又懷疑我的功勞真假?”

  叔孫先生心中大怒,只是畏懼項康就在現場,不敢立即發作出來。不過還好,項康并沒有因為酈食其的擔憂而抹殺叔孫先生的功績,還微笑說道:“酈先生所言極是,高經老賊確實有可能是在欲擒故縱,假裝中計,不過沒關系,這點影響不大。”

  言罷,項康還立即派人去宣周叔來見,然后不一刻,周叔來到了中軍大帳后,項康才剛把情況說完,周叔馬上就大喜說道:“好機會!不管暴秦軍隊是不是假裝中計,會不會欲擒故縱,這都是我們乘機破敵的大好機會。”

  “周將軍此言何意?”酈食其甚是詫異的問道:“如果暴秦軍隊是假裝中計,那么今天晚上他們劫營肯定是假,別有圖謀才是真,我們無法料知敵人舉動,又那來的乘機破敵的大好機會?”

  項康和周叔一起笑了,然后周叔才微笑著說道:“先生放心,我們不需要提前知道暴秦軍隊的真正意圖和舉動,我們只需要暴秦軍隊出城就行。強弱懸殊,只要我們提前有了準備,暴秦軍隊就是玩出一百個花樣,到了我們面前也注定是白白送死!”

  酈食其愕然,周叔則是迫不及待,馬上就向項康說道:“右將軍,韓國兵馬遵從你的命令,晚上要到陽翟南門和東門城下敲動鼓鑼,驚擾城上守軍,暴秦軍隊如果出城夜襲,就肯定不會走南門或者東門出城。北門外地勢狹窄,出兵不變,夜襲道路也比較遙遠,暴秦軍隊走陽翟北門出城的可能也不大,惟有走陽翟西門出城對暴秦軍隊來說最方便,我們應該針對這點提前布置戰術,確保我們能殲滅暴秦軍隊的出城兵馬。”

  項康笑笑,神情猙獰的大力點頭,說道:“大不了白等一夜,但這個機會絕對不能錯過!”

  酈食其的擔心是對的,雖說一時沖動,采納了叔孫先生提出的建議,決定冒險出城偷襲少帥軍的營地,可是派人把叔孫先生送出了城后,高經興沖沖的召集秦軍眾將討論偷襲戰術時,一名比較冷靜的秦軍將領還是提出了質疑,說道:“郡尊,光憑賊軍使者的一面之詞就草率決定偷襲劫營,是不是太冒險了?”

  “郡尊,末將也覺得過于弄險。”另一名比較冷靜的秦軍將領也說道:“雖然那個叔孫通口口聲聲說他仍然忠于大秦,可是人心隔肚皮,誰敢保證他是為了活命才臨時瞎編的鬼話?如果真是這樣,他回去又把實情告訴了項康逆賊,項康逆賊提前布置了圈套等我們去鉆,我們的劫營軍隊豈不是要陷入險境?”

  兩名部將的話總算是讓高經恢復了一些冷靜,仔細琢磨了許久后,高經心里還不由有些打鼓,因為高經也不敢擔保叔孫通是不是在騙自己,可是又盤算了片刻后,出于面子,還有不愿錯過這個惟一能夠保住陽翟的機會,高經還是硬著頭皮說道:“不必擔心,叔孫通是我的故交,他那人我清楚,是絕對不會甘心和亂賊同流合污的,而且他還已經立下了重誓,絕不可能食言反悔。”

  言罷,高經還又說道:“這個機會我們也絕對不能錯過,敵強我弱,敵眾我寡,如果我們不能抓住這個機會一舉破敵,徹底扭轉戰局,僵持下去,陽翟遲早會被楚韓賊軍攻破。所以這個險我們必須得冒,必須得乘著亂賊暫時疏虞防范的機會,和楚韓賊軍拼一個你死我活,這樣我們才有機會保住陽翟,保住我們的軍隊。”

  見高經堅持,兩名秦軍將領也不再反對,只是又進言道:“郡尊,既然如此,我們最好是把劫營軍隊分為兩隊,前隊負責偷襲賊軍營地,后隊負責接應,如果情況不對,也可以立即撤回城里守城。”

  這樣的謹慎建議高經當然不會拒絕,當下高經與秦軍眾將很快就商定好了劫營戰術,決定在晚上出動兩千軍隊走陽翟西門出城,偷襲位于陽翟城南的少帥軍營地,兵分前后,前隊五百人負責偷襲少帥軍的營地大門,如果進展順利,后隊再尾隨入營擴大戰果,如果進展不順,或者少帥軍提前有所準備,那么后隊主力立即撤回陽翟西門回城,前隊則從東門迂回到北門入城,以此吸引少帥軍的追兵,避免主力遭到重創。

  戰術決定好了以后,秦軍也很快就做好了夜戰準備,然而隨著天色的漸漸全黑,高經心里卻逐漸打起了退堂鼓,不止一次的打算放棄夜襲計劃,把所有兵力全部用于守城。但還是那句話,這的確是陽翟秦軍反敗為勝的惟一機會,如果錯過,等實力具有壓倒性優勢的少帥軍做好了攻城準備,正式發起全面強攻,陽翟秦軍還是注定逃不過城破兵敗的下場,所以高經猶豫再三之后,還是咬牙決定按照原定計劃出兵,冒險賭上一把大的。

  “孔丘先師,請一定要保佑你的弟子叔孫通言而有信,幫我暫時穩住了項康逆賊,給我爭取到一舉破敵的機會。今天晚上如果成功,本官一定稟明皇帝,請皇帝多多重用你的儒家弟子。”

  默默向孔老二禱告了一番后,二更三刻時,年過五旬的高經親自披掛,帶著兩千秦軍將士從陽翟西門出城,借著夜色掩護,悄悄摸向了位于陽翟城南的少帥軍營地。結果也還好,每隔一段時間就要跑到城下敲鑼打鼓騷擾一番的韓軍小隊都是在陽翟的南門和東門城外活動,秦軍的行蹤便沒有被他們察覺,前后相距里許距離的秦軍隊伍一前一后,很是順利的摸到了燈火不多的少帥軍營外。

  三更梆子敲響的時候,潛伏在少帥軍營外的秦軍前隊立即動手,借著夜色掩護悄悄摸到了少帥軍的大營門前,盡量不發出聲響的抬起門閂,小心放在地上打開營門,結果還是在營門被推開的時候,倚在門旁睡覺的少帥軍哨兵才醒轉過來,大喊大叫著沖進營內,同時拼命敲響銅鑼報警,秦軍前隊大喜,立即一起大吼著沖進了少帥軍的營內,還毫不猶豫的沖向了少帥軍的糧草囤積位置。

  見此情景,后面的秦軍將士當然是無不大喜,迫不及待的請求高經立即下令沖鋒,高經卻十分冷靜,說道:“不能急,看看情況再說。”

  高經的冷靜挽救了秦軍的后隊主力,他的話音未落,少帥軍的中軍營地里就已經是無數戰鼓一起擂動,猶如天崩地裂,而再接著,少帥軍前營兩側也馬上殺聲大起,左右各有一支軍隊殺出,象潮水一般的涌向秦軍前隊,秦軍前隊見了大驚,慌忙喊叫著拔足逃命。后面的高經也是臉色蒼白,想都不想就大吼道:“中計了!快撤!”

  秦軍后隊慌忙掉頭,高經趕緊掉轉馬頭間,還沒忘了大聲問候自己的舊友叔孫通,瘋狂咆哮道:“叔孫通小兒,老夫一定要親手宰了你這個無恥小人!”

  更讓高經魂飛魄散的還在后面,秦軍后隊才剛開始逃命,少帥軍的西營大門就已經在夜間打開,一隊少帥軍騎兵打著火把策馬沖出,吶喊著向北殺來,高經大驚,只能是趕緊大吼道:“快!快!快!快回西門!”

  也還好,漆黑的夜色掩護了秦軍后隊的行蹤,少帥軍營里的戰鼓聲和前營的喊殺聲也掩蓋了秦軍后隊發出的聲音,沒打火把的秦軍后隊這才沒被少帥軍騎兵迅速發現,還靠得對地形的熟悉,很快就撤退到了陽翟西門的附近。然而就在秦軍后隊連滾帶爬的沖向城門時,跑在最前面的秦軍士卒卻突然象殺豬一樣的慘叫了起來,“有賊軍!”

  書中說明,此前為了確保殲滅秦軍的出城軍隊,項康提前安排鐘離昧率領了兩千軍隊在天黑后出營,借著夜色掩護迂回到了陽翟的西門外遠處埋伏,不打火把更不派斥候探察敵情,盡量避免暴露行蹤,還是在聽到少帥軍營地里響起戰鼓才奔赴陽翟西門,切斷秦軍的回城道路。結果這一手也果然收到了奇效,慌不擇路的秦軍后隊一頭撞上剛剛才來到陽翟西門城下的鐘離昧軍,頓時就被少帥軍拉入了近身混戰。

  這個時候,聽到喊殺聲的少帥軍騎兵也已經追到了近前,從背后猛沖秦軍后隊,秦軍將士軍心慌亂,兵力又處于下風,很快就被少帥軍將士殺得七零八落,無數士卒被迫跳下護城河,在寒冬季節泅水過河逃命,不甘心就此送命的高經也同樣脫去鎧甲,跳進冰冷刺骨的護城河中,泅水逃向護城河對岸。然而鐘離昧麾下的少帥軍將士也同樣瘋狂,不顧城墻上的秦軍將士瘋狂放箭落石,硬是從橋梁上沖過了護城河,到護城河對岸去追殺秦軍士卒,鐵了心要在城外盡量消滅敵人,以減輕攻城阻力。

  高經的運氣比較好,在混亂中泅渡過河后不但沒被少帥軍士卒立即堵住,還很快就抓住一根從城上放下來的繩索,縋上了城墻逃命,可惜絕大部分的秦軍將士卻倒了大霉,不是被少帥軍直接砍死在護城河岸邊,就是在上城時被少帥軍將士用長矛戳死,被少帥軍的戰戈直接拽下城墻,繼而被亂戈啄死,只有三四十人能向高經一樣的幸運,可以靠繩索幫助逃下城墻。

  護城河對岸的秦軍將士下場更慘,好些人直接被少帥軍騎兵的馬蹄踩成了肉醬,更多的士卒則是被少帥軍砍死捅死剁死,而且逃也沒用,在外圍游走的少帥軍騎兵只要是看到秦軍士卒逃出戰場,馬上就沖上來用長矛招呼,縱馬來回踐踏,原本可以在守城中發揮巨大作用的秦軍將士慘叫不絕,少帥軍將士則是吼聲不斷,紅著眼睛絕不放過任何一個敵人。

  反倒是秦軍前隊的情況還要好一些,按照原定計劃,秦軍前隊逃出少帥軍營地后,馬上就連滾帶爬的從東門迂回逃命,還在奔逃中無意中撞到一支執行騷擾戰術的韓軍小隊,吼叫著把許多韓軍砍倒捅翻,取得了這次夜襲戰的惟一戰果,也一直沒有被少帥軍追兵迅速追上,大部分得以成功逃到了陽翟北門附近。

  但也只是到此為止,雖說距離遙遠,秦軍能夠迂回到陽翟北門逃命的希望不大,可是手中兵力充足的項康還是派遣了一千軍隊北上,提前埋伏到陽翟北門的附近,所以秦軍前軍依然還是沒能躲過被少帥軍當道攔截的厄運,同樣是被少帥軍前后夾擊,幾乎遭到全殲,只有不到三十人僥幸靠著繩索幫助逃上城墻,秦軍的守城力量也因此遭到了重創。

  強弱過于懸殊,勝負沒有任何懸念,項康只是下達了一道總攻命令就沒再關心過戰事進展,還十分放心的中軍大帳里打盹補覺,天色微明的時候,當少帥軍眾將先后回到項康面前交令時,項康也只是問斬獲多少這惟一重點,得知了自軍將士幾乎全殲了出城秦軍,秦軍將士逃回城里的士卒寥寥無幾,項康才輕松一笑,說道:“很好,這下子我們攻城的時候肯定可以輕松許多了。”

  但也有煩人的事,天色全明的時候,韓成和張良過營拜會項康,除了向項康道賀之外,又在話里話外不無埋怨,責怪項康沒有提前向他們知會消息,讓他們也提前做好準備,可以在昨天的夜戰中揀些便宜。項康無奈,只能是苦笑說道:“韓王,張叔父,其實昨天晚上的這個機會我根本沒有把握可以抓到,沒有通知你們,也是不想讓你們象我們一樣白辛苦,有可能白等一夜。”

  言罷,項康這才把事情的詳細經過告訴給了韓成和張良,又明白說道:“雖然我做好了伏擊準備,但我也做好了白辛苦一場的心理準備,因為我不敢擔保高經老匹夫會不會在事后后悔,覺得過于冒險臨時放棄夜襲計劃,根本就沒有任何把握,不想讓你們也象我們一樣的白等,所以才沒知會你們。也真沒想到我們能有這樣的運氣,居然真的把暴秦軍隊騙出了城。”

  韓成和張良一起無語,也不得不佩服項康的運氣,瞎幾把派出的使者瞎幾把胡說八道一通,竟然能夠把陽翟秦軍忽悠得主動出城送死。然后在恭維了一番項康的洪福齊天后,韓成又極不甘心的說道:“右將軍,昨天晚上的夜戰,寡人麾下的將士運氣不好,一支屯隊不小心撞上了暴秦軍隊的敗兵,被他們殺了一十六人,另外陽翟的暴秦軍隊又射殺了寡人的太仆韓央,與我們韓國將士仇深似海,攻城的時候,還請右將軍答應,讓我們韓軍將士擔任攻城先鋒,首先發起攻城,為我們犧牲的將士和韓央太仆報仇雪恨。”

  知道韓成是想盡量表現一下,以免在瓜分勝利成果時沒臉開口,不過韓成既然主動請求擔任炮灰,項康當然不會拒絕,馬上就點頭說道:“沒問題,到時候就辛苦韓王的麾下將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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