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在這詭異生物浮出海面的剎那,教室里出現了短促的幾聲低呼。
幸好大家作為修行者比普通人的承受能力要強悍許多。
不至于太過失態。
程林眉毛一挑,正想仔細觀看,卻是只覺得自己右腿疼了下。
他低頭一看,就只見一只白嫩小手正緊張地掐著他的大腿。
旁邊花蓓整個人都緊張兮兮的。
臉色蒼白地看著屏幕,大概是給嚇住了,不過說來也怪,明明已經恐懼地要掐人來緩解了,她偏生還瞪大眼睛盯著屏幕。
“你…算了。”
程林咧嘴,想說什么,但終究作罷。
掐就掐吧,反正還可以忍受,他抬起頭繼續看向前方。
鏡頭中。
詭異的,形似烏賊的怪物出現后,整個海面當即沸騰,那艘船也搖晃的更加劇烈,拎著纜繩的男人揮手呼喊著什么,鏡頭忽然拉遠了幾米,同在船上的數人同時拔出武器,有人還舉起了槍械,試探地開了一槍,卻又被人呵斥住。
“吼”
那“烏賊”極大。
身軀有十幾米高,觸手紛亂,粗看上去有數十只,猙獰可怖,瘋狂拍打海面,卷起狂濤陣陣,然而卻死活無法動彈。
細看去,才見到一條漆黑鎖鏈正固定在它軀體上,竟仿佛穿透了,埋藏在海面下。
片刻后。
那鎖鏈震顫起來,一道干瘦身影踏著雷光轟然射出,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璀璨刀光。
鏡頭劇烈搖晃了一翻,似乎被摔倒了地上,畫面中只剩下船艙,以及嘈雜的怒吼。
大概過了兩分鐘,鏡頭從重新被舉起來,怒吼聲消失了,只剩下人的吵鬧,海水平靜了下來,一束刺目燈光掃過來,只見在那大漩渦中,一具龐大的“烏賊”尸體正漸漸下沉。
有小翻領跳了上去,將一個人影背了回來,還有一人費力地用鎖鏈拖回一只布滿了鱗片的觸手,那觸手竟被切斷了,海面上藍色的鮮血染紅了周遭,儼然一副慘烈景象。
“咔噠。”
學員們正看的專注,忽然畫面黑了下去,然后傳來了鼠標關閉窗口的咔噠聲。
這時候,大家才醒悟視頻已經結束了。
“我的天,那到底是什么?烏賊?”
“不像啊,很多細節都不同,難道是海洋中覺醒的生物?”
“有可能,但之前沒有消息啊,還有那漩渦,看起來也不簡單。”
教室里寂靜被打破。
眾人心悸之余,議論紛紛。
花蓓那只手也終于松開了。
她緊緊咬著嘴唇,一臉后怕的模樣,喃喃:“它好丑…”
“…”程林頗感無語地瞥了她一眼,卻是神思轉動,意識到自己此前在靈修論壇見過的那張照片,怕就是這動物的尸體,還只是一部分。
“之前我還以為是類似鱷魚的尾巴,沒成想,卻只是這怪物的一只觸手。”
心中感慨,程林便只見汪達明抬起手向下壓了壓,于是,眾人噤聲。
“正如你們在視頻中所看到的,連港的海洋附近出現了神秘渦流,這幾日陸續有海中魔物從其中涌出,并對出海的船只造成了很大的傷亡,當地警方在得到消息后,進行了調查,然后很快的,這件事被移交給我們在連市的部門。”
“起初,我們猜測這些東西是海中的動物覺醒異化而成的,就如同陸地上的動物也會覺醒一樣,廣袤無邊的海洋中有海生物覺醒很正常,事實上,在此前我們就已經發現了不少,只不過…可能是由于智力發育的原因,動物覺醒的數量很少很少,遠不如人類,覺醒后的能力也很弱,殺傷力有限。”
“但隨著深入調查,卻發現并非如此,這些生物超出預料的強大,不知來自何處,頻頻傷人,且試圖登岸,進行了幾次阻止,也造成了一些傷亡,楊副司得到匯報后親自趕過去,帶人下海,進入水下察看,這就是當時的現場錄像。”
頓了頓。
汪達明語氣凝重道:“按照我們的劃分,這只魔物的實力介乎于三品到四品之間,并且防御力驚人,在海中極難對付,楊副司為了斬殺它不幸負傷,如今正在學院內休養,黃副司則已經趕赴連市,掌管大局。”
“按照楊副司帶回來的觀測記錄,海水下出現了一個神秘的空間斷層,這些生物正是從中進入我們的世界,具體情況還不清楚,而這樣的‘漩渦’還不只一處!”
說著,汪達明又操作鼠標點開了一個文件。
竟然是一張世界地圖。
上面標記著十來個猩紅的點。
“事實上,這樣的漩渦目前正在全球范圍內出現,已知的已經有這么多,幾乎都出現在沿海城市不遠處,世界各地也同樣發生了類似的魔物襲擊事件…
是不是有些熟悉?是的,這一幕就像是投影一般,有專家懷疑這是投影,只不過經過察看,已經排除了這個可能,它更像是一種海中的‘蟲洞’,而這些大‘蟲子’正威脅著我們!”
汪達明的聲音卷過教室。
學員們紛紛噤聲,失語。
只見那地圖上點點猩紅如同灑落的血斑,看著觸目驚心。
夏國沿海只有兩個標記點,算是比較少了,其中一個出現在南海港島附近,另外一個則在渤海與黃海的交界處,也就是連港所在之地。
“老師,您是不是說的太嚴重了,雖然有些古怪,但這些東西如果只有三品、四品左右的實力,那雖然棘手一些,也不至于說是威脅吧?”一個學員忍不住說。
汪達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露出一絲詭異笑容:“你覺得三四品不算什么?那五六品呢?七八品呢?這個漩渦最開始出現的時候,鉆出來的魔物可是只有區區一品的實力而已。”
這話一出,教室沉寂。
大家面面相覷,都聽懂了。
顯然,司局擔心的是出現更強的魔物,這漩渦距離城市這么近,一旦阻攔不及時,令其登陸,那后果…可想而知。
看到眾人都緊張起來,汪達明這才拔出U盤,冷聲說:
“這件事目前還沒有對普通人公布,只是用非法散修的名義壓著,不過你們必須提前了解,并做好準備,一旦事情不可控,司局人手不足,你們也很可能需要趕赴連市進行協防。”
說到這,汪達明語氣稍緩,道:“當然,這也是最壞的打算,如果事情很快解決,那就只當是虛驚一場,好了,我還有事先離開,你們自己修行吧,記得,這件事嚴禁外傳,一旦泄露,追查到個人!”
扔下這句話,他擰身推門離開。
他一走,教室里當即沸騰起來。
學員們緊張之余,更是好奇。
有些膽小在憂慮,而一些成績好的,修為高的,則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竟是有些期待。
程林環視眾人百態,臉色平靜如初。
旁邊的花蓓忽然扭頭瞅瞅他,好奇問:“程林,你怎么看起來并不驚訝的樣子啊。”
“我很驚訝,我都震驚了。”程林認真說。
“…可是不像啊。”花蓓嘟嘴,“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是四品,就不怕了?楊副司還是四品呢,人家比你早晉級那么久,他都受傷了,你可別逞強。”
程林微笑,抬起手想摸她的頭,想了想不合適,遂又放下,說:“放心,我不會的。”
一個上午很快過去。
課程依舊,看上去沒什么變化,只是所有學員都有些心不在焉,一旦下課,便是聚在一起討論。
類似孫驍這種消息靈通的人不斷能弄到新聞過來,為人們的熱議提供素材。
程林這時候卻顯得相當平淡。
正常聽課,正常做筆記,正常練習能力…淡定的不像話。
“程林,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晚上的時候。
吃過飯,付仲庭忽然找到了他,問道。
此刻程林正悠然地坐在湖畔的座椅上。
聽著音樂,看云卷云舒。
見付仲庭坐在他身旁,用一種古怪的語氣這樣問,他不禁露出笑容,拔下一只耳機,反問道:“怎么這樣問?”
“因為直覺,還有邏輯。”
付仲庭坐在他身旁,凝視他道:
“你醉酒那天我雖然沒看到,但后來也看到了錄像,聽到了你說的那些醉話…姑且稱之為醉話吧,當時駱老師問你在等什么,你回答說在等‘變故’,還舉了些很瘋狂的,很像是電影里場景的例子…或許很多人沒當真,但我覺得或許這并不全是醉話,俗話還說酒后吐真言呢。”
“你有什么話,就直接說吧,咱們是朋友,不用太見外。”
程林語氣溫和地說。
付仲庭咽了口吐沫,臉上那兩條淡淡的眉毛平直如刀。
“你回學院之前,是不是已經聽到一些什么消息了?卻不方便說?所以喝醉了之后才不小心說了出來?又或者,所謂的喝醉根本就是你故意為之的,就是想借著醉酒的機會,向我們暗示些什么?”
坐在油漆成紅色的長椅上,程林靜靜與付仲庭對視,看著他認真的小模樣,程林忽然很是無語。
心說老付你這腦補的能力也是絕了…
還什么故意暗示…咱們這又不是在拍諜戰劇,我至于么我…
只是考慮到這事屬實不太好解釋,程林猶豫了下,遲疑道:
“有些事你心里清楚就行了,至于到底發生什么,我真的不清楚,不過,我相信,很快我們就可以知道了。”
目送付仲庭揣著一臉心事沿著湖畔那條石板路漸行漸遠,程林忽然很慚愧。
接下來兩天,這個學院都處于這種壓抑氣氛中。
從外界傳來的消息也越來越刺激。
先是連港大漩渦又有一只魔物出現,黃茵帶人給堵了回去,行動過程中,一人喪命,三人負傷。
之后港島那邊據說有魔物潛入港口,毀了很多船。
當地特理司部門硬生生給壓了下去,消息卻沒有完全封鎖住,導致一時間謠言紛飛。
國外各地更是不斷上演類似的戲碼,雖然官府一再封鎖消息,但互聯網無孔不入,有些東西不是想封禁就能封得住的。
漸漸的。
在廣大民眾間,一些風言風語終于不可避免地彌漫開來。
一種恐慌的氣氛出現了。
而真正引爆,徹底撕開這層“遮蓋”的,則是在推演開始的第七天。
一個爆炸性的新聞的出現:
“悉尼失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