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隔山。
蓮臺山莊,坐落在北橫山的一個溫泉旁邊。在翠綠如茵的山體上,一座紅磚藍瓦的建筑物,成階梯層次地坐落在山體上。
除了一間間山亭峰閣,在山頂還有一個標志性的演武臺。
直徑兩百米的臺上呈陰陽魚s曲線劃分。臺邊一把把交椅上,坐著各派的門主。蘇哀波,羽藍自,張賀然,這些江湖上多位赫赫有名的宗師到場,在臺下的多方記者也將攝像機架好,預備記錄這經典的一幕。
三年一度的法武者們的盛會將在北地舉辦。各門各派將為自己的名聲而戰,而這名聲將關乎門派在江湖上的立足。
勝者將大漲本派在江湖上的威望,連帶著本派的商業活動都見漲。至于敗者,以后在江湖上碰到對方,就要賣對方面子,多賣一點。
這個世界的財團、軍方只掌控大城市,甚至大城市也無法完全掌控,大量的貧民窟是信息黑洞,被幫派們控制。
至于城郊,以及更加偏遠的各處小鎮,則是各個地方鄉土自治。江湖門派的商業活動大多數就在這個地方,而法武者這個群體能確保在行商時,和當地三教九流的人協調。
也就是報上名號,讓對方知道所面對的人是何門何派,有何等力量,震懾對方,讓對方不要得寸進尺。這樣呢,好行商。
江湖正道上按照地域分為南北兩派。
其中北方是河源地區,南方則是荊川地區,請注意,這些地區工業化程度高,都是非常繁華的地帶。千川的人口集中在此,經濟活動頻繁,很富饒。
在這把持江湖的,都是頗有勢力的大門派,當然由于這些地方官方力量也相對強大一點,官方奠定了規矩,這些門派也制定了相當多的門規。
而像南方月隕這類有著大量山脈,以及北方和巡原對峙,三不管的地帶,門派幫派就沒那么多嚴格的門規。
制定大量門規的門派,在旁觀邊緣不發達地區的那些不講規矩行事偏激的門派時,有傲然心態。
至于這些自詡名門正派傲然的因素有很多。
其一:可能就是發達地區對不發達地區的鄙夷。
其二:因為不發達地區監管力量少,當地的門派真的是什么都敢干。讓來自繁華地帶的人很不適應。
例如月隕地區的天影門,他們的地理位置就在月隕盆地,周圍有著大片山脈,官方極難控制。他們今天依舊是干走私人口、開黑礦、制造違禁藥物的生意。
慘遭一次滅門危機的天影門已經不敢得罪官家了,但是南派正道門派關聯的地方商會卻還經常被天影門的嘍啰們打悶棍,所以江湖上就有正邪之戰。
南方江湖上的正邪之戰,就是懟天影門這個邪派,擠壓天影門的產業。而北方江湖上的正邪之戰,針對的是巡原國的極星門。
巡原的經濟遠不如千川。而極星門的人來到千川做生意經常用黑手段,所以在北方江湖,也把北邊來的極星門冠上了邪派的名聲。
大會在擂鼓中開始。
羽藍自起身對四方拱手道:“諸位,今日召集大家前來,還是老生常談的事情。巡原國,極星門在我中原北方的活動,又開始放肆起來了。今日召集大家聚此,共商御北之事。”
羽藍自揮了一下衣袖,一點明亮的白色火星飛出,然后一條氣流匹練從掌心飛射,火星被氣流碰上,瞬間膨脹出了放射的火線簇。羽藍自微微一揚手,火光在百米的演武臺上噼里啪啦閃了一圈。火光在巖石上爆炸著跳躍,啟動了平臺上的機關。
而在石頭平臺上,隨著巖石嘩啦啦的摩擦聲,一個個巖石樁緩緩升起,每一個石樁上升到了三米的高度。演武臺的全貌在鎂光燈的閃耀中出現。
臺下正派中一位位年輕的少男少女們躍躍欲試。
江湖是年輕人的江湖 當下法武大賽上,現場都是年輕人切磋,至于各派的宿老們是不上場的。
并不是宿老們法術位等級不高,相反他們的等級非常高,不少八級,九級法武者都是白發蒼蒼的宿老們。但是宿老們不闖江湖。
闖江湖需要什么?不僅僅是修為,還需要風餐露宿。只有年輕人才有這身子骨。
闖江湖的動力是什么,是談生意!應付各種場面。只有年輕人有著沖勁。
老年法武者修為再高,也掩蓋不了他們不能行走江湖的弱點,他們平時在門派內養生,而門派的運作還是要年輕人出去行走。
按照斗戰的程序,有個人戰,也有五人的團隊作戰。
在擂臺上,英才可以選擇以一破多。一些捍衛門派的威名的對手,也可以選擇多人結伴抗擊強敵。
這種斗戰比試,非常符合江湖的需要。
因為法武的作用,就是應付這個規模的突發情況。江湖上的武林爭斗都不大,很多時候是單人打斗,也有幾個人相互比斗。至于二十多人就是是大規模斗戰,而斗戰的時間往往就是十分鐘,幾十分鐘。
江湖只是官家權力末梢控制不住,讓出來的空間。
真的出現上千人打上一整天規模的沖突,還需要你江湖來解決嗎?政府的正規軍戰隊三十個重機械戰士,空中無人機打擊體系掩護下,一切就結束了。
歷年來,江湖自發的爭斗,規模最大也是最長的,是五十年前對金鈔幫的圍剿。
那個門派窩在玉群南山,干著印假幣的勾當,所以其實是官府就要搞他們,只可惜遲遲找不到。后來找到了金鈔門的老巢,江湖人士為什么那么積極呢?
因為金鈔幫利用金錢網絡,滲透了許多大門派的高層,金鈔幫事發了,為了免受牽連,更是為了銷毀證據,那些江湖的大佬們迅速動手。
當時圍攻金鈔幫,是六大門派一起帶隊圍剿,一直打了四天。因為是大雪天氣,隔絕了外界聯系,千川的官府是事后才反應過來。
而那也創造了江湖上絕無僅有的大規模,超長斗戰記錄 而現在江湖斗戰的要素,必須要快,規模要小,快到政府力量反應過來前就旋即離開,規模要小到讓政府來不及察覺到征兆。
二百米的演武臺代表了大部分的斗戰距離在這個范圍內,而高低不平的巖樁則模擬了崎嶇地形。
在羽藍自宣布斗戰開始后,一位位少年登臺,飛身踏在了巖樁上,在拱手后,開始了斗戰。
比賽中理論上,不禁止槍械。只是為了防止過強的殺傷,槍械口徑都只有三毫米。被槍械擊中各個部位,那些部位就不能再動。
當然實際上,這些年輕的法武者沒人拿著槍械上臺。
原因很簡單。
1:不實用,因為幾十米的距離,甩小刀片都比槍械靈活,拿著五百克的槍械就相當于把手束縛住了。除了開槍,不能做其他動作。
2:擂臺上用槍太低級,擂臺上打的是名聲,在媒體的多方報道中,大眾看的是法武的威力。
火光和電光,極寒冰晶飛旋電磁葉片。
隨著演武臺上一組組人上臺切磋,在臺上飛旋。法術蹦出來的火星,在巖石樁上炸開,這較量打得端是漂亮,讓一旁觀戰的記者們大呼過癮。
而在擂臺邊的宗師門主們,則是在一旁嚴肅觀戰,雖說擂臺規矩是點到為止,但是不乏有些年輕人打出真火。
這些宗門門主們隨時準備在突然事件中出手救人。
當然一旦出手救人,就代表己方年輕人的成績全部消除了。
擂臺上生死各負,真的要來不及救,也只能自認倒霉,至于救人的時候借機報復那是大忌。
至于宗門長老輸不起,高斥對面:“年輕人下手歹毒,我好好給你長長記性。”這是不可能出現的。
傳媒如此先進的今天。
江湖上是要服眾,年輕人對結果不服,行走江湖有了抵制情緒。那么會嚴重影響門派的名聲,進而影響門派背后的利益。
各大派都輸得起幾場比斗,但絕不會自毀武德。
現在臺上激斗的是日耀門的大師兄,一位英武之氣揚于眉軒的男子,名曰白浩湯。
日耀門的年輕人隊伍則是統一身穿淡金色衣服,胸口繡烈日紋變,卻不像其他門派弟子一樣呼喝,集體端坐在看臺上,顯得頗有秩序。
羽藍自坐在元老席上,臉上的笑容是從容自得,似乎是對這場比斗胸有成竹。日耀門已經時隔十五年,沒有參加北方的演武,參加這次大會的目的是南火北傳。
白浩湯此時手持著一柄白瓷長劍樣的兵器,
整個陶瓷長劍邊雖然沒有開刃,但因為鎢絲通電升溫,邊緣劍刃散發著高溫的暗紅色。
而陶瓷長劍的劍脊有著一條條細微管道可以噴出純凈的氧氣流。
所以在白浩湯的純氧法武中,對手的任何金屬利刃在與其相斫時,劇烈的火星四射后就會被崩開。
在白浩湯對面的是五位磁系法術位的法武者,一把把菱形金屬刃,在胳臂上如同靈蛇纏繞,組成了金屬殺陣。
是的,這是大會上首次一挑五,是最高難度的比斗。人多的一方門派這要輸了,那就是打臉了,而另一方面少的一方要是贏了那就是揚名立萬。
現在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得出白浩湯占據絕對上風。手中長劍輕若麥稈快速揮舞,面對對方水銀瀉大地一樣的磁鱗片攻擊,烈焰刃揮舞得是潑水不進,而矯健的步伐,如漫行的白鶴。
不僅僅如此,所有的鱗刃在碰到了暗紅邊緣的烈焰劍后,都會迸射出燦爛的火花,實在是漂亮得很。
然而在這漂亮的背后,是一枚枚磁鱗被蕩開,上面的細紋路,全部是焦黑一片,這些控制電路在純氧中灼燒后全部壞掉了。鱗片掉落在地面上,再也無法聽從號召飛起來。
白浩湯以一敵五,很快就控住了局面,猶如水流一樣的磁鱗攻擊是無法長久的。在叮叮響的碰撞后,白浩湯手中劍上彈出了一絲烈焰,烈焰細絲猶如蛇一樣靈動,切斷了對方的衣帶。
白浩湯此舉是勸告對面現在最好認輸。
然而手持鱗刃的五人組臉上難看,對眼下這種結果,是難以接受,站在演武臺上不想下去。
白浩湯嘆了一口氣,捏一下劍柄,劍尖活動滑片滑開,露出了菱形出口。
臺上邊的長老見狀,不由動容道:“金羽萬點?!不好!”
隨著白浩湯一個漂亮的起手式,菱形出口中噴射的碳粉隨著劍揚舞出,數十米的赤炎火線朝著面前的對手掃過去,當然這種席卷是朝著對方頭頂三寸之處轟然散開形成了火焰掃蕩。
如果赤炎釋放的角度在朝下一點點,下面的長老就要出手了。
承宏派的五位門人,在突然爆燃的沖擊波中,狼狽地后退了幾步。后踏的過程中,差點沒一腳踩空石樁,滾下去。
在臺下觀戰的日耀門弟子,沒有發聲歡呼,但是面對攝像頭時,面龐上神采飛揚意思:“這就是我們大師兄。”
白浩湯確定無人在場上后,手中的長劍甩出去一道烈焰,然后對四周拱手。最后那一道烈焰的意思是,他尚有余力。
幾秒鐘后,元老桌前的裁判們宣布白浩湯獲勝。
在臺下,蘇哀波緩緩地鼓掌,扭頭對羽藍自道:“日耀門好生興盛。”
羽藍自捏捏自己的小胡子,笑了笑說道,:“哪里,哪里,同道們謬贊了。”
蘇哀波:“怎么不見令愛?曙光仙子的美名在我北方很響亮啊。”
羽藍自眉毛一揚,意味深長,問道:“蘇長老何必明知故問。我等江湖兒女一身好武藝,最終還是賣給官家。”
蘇哀波呵呵干笑說道:“只是這通天繩源自何處?又走向何處?”
天權門被熾白死死地整了一遍,很關注熾白,然而查來查去,卻發現熾白背后的水越來越深故想從南派宗師羽藍自這里問一問。
現在面對蘇哀波委婉的詢問,羽藍自笑了笑,搖搖頭說道:“今天,是武會,莫談官事。”擺了擺手,把這話題糊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