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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冷宮

  長春宮,光聽名字似乎并不是特別的凄冷,似乎聽上去還很文雅優美,然而,它卻是后宮失寵妃嬪以及恩寵正盛的妃嬪們不敢言說的禁忌,是后宮妃嬪們心中的噩夢,尤其是失寵妃嬪們心底的噩夢,永遠走不出的墳墓,

  令后宮中人談之色變的長春宮,正是關押犯錯妃嬪,和失寵嬪妃的冷宮集中營,那兒房屋敗落,常年無人打理修繕,院里沒有花草,僅有枯竭的七零八落的腐木枯枝,只要一下雨,空氣中便散發著陣陣令人作惡的腐木特有的霉味兒,甚至,還夾雜著其他說不出的難聞的味兒,

這里除了住著那些犯錯和失寵的妃嬪,便無人光顧這里,許是知道進了這長春宮,此生便再無盼望,是以,大多數年輕貌美的妃子自打進了這里后,除了一開始還  哭哭啼啼,變著法子的鬧著,想要喚起帝王那幾乎不可能也不存在的憐憫,最后都變得瘋瘋顛顛,神智不清,更別提打扮了,穿的,用的,吃的,失了寵的妃嬪,吃穿用度甚至不如宮里的一等宮女太監,

  長春宮某院落里,地上正圍坐著幾個穿著或失去光澤的暗啞灰衣,或已經認不出原本顏色衣裳的女人,正在玩著她們自認為好玩的…游戲,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也不知她們在說些什么,偶爾便爆發出一陣辯不出喜樂的大笑,

  許是常年呆在這見不到生天的冷宮里,原本年輕妍麗的她們幾乎一個個都是臉色蒼白,眼神黯淡無光,頭發篷亂,干枯而沒有光澤,本應是干干凈凈,白白凈凈的臉上也是東一塊黑漬,西一塊污點,辯不清她們原來美麗的容貌,

  外面街上跪行的乞丐,恐怕也就是她們這個樣子罷,

  原本正值青春紹華,花容月貌的年輕美好的女子,本應嫁一位好郎君,過她們平凡而幸福的生活,卻只因命運的捉弄,誤進這華而不實的皇宮,而耽誤了她們本應美好的一生,

  這是誰的錯,

  原本以為嫁進皇宮,這一生就該享盡榮華富貴,再無民間平凡夫妻那樣為柴米油鹽而煩惱,卻不料,嫁的不是富貴,而是…可笑復可悲,這究竟又是誰的錯,

  一聲低而綿長的嘆息,不知從誰的口中逸出,

  “太子…”太監小卓子小心翼翼的喊道,太子已經在這冷宮門外站了足足有半個時辰,只是這樣靜靜的站著,沒有說話,也沒有進去,只是看著院落里那些瘋瘋顛顛的女人發呆,他俊美的臉上看不出喜怒,看不出哀樂,是真真正正的沒有表情,過了許久許久,他才聽到這一聲綿長而悲憫的嘆息,此時,太子的臉上才出現了哀傷憐憫的神情,

  不知,他是在為誰傷,又是在憐憫誰,小卓子猜測不到,只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低聲勸慰,“您在這里已經站了很久了,您看,此時日頭又大,您還是…回去吧,”

  他倒無所謂,曬一曬,曬個一時半會的也不會有什么問題,可…太子不一樣,他是那樣金尊玉貴的人啊,萬一曬傷了,那可該如何是好啊,皇上一旦追究起來,問起罪來,第一個逃不了被問斬的就他這個貼身小太監,

  “我想進去看看,”他想去看看母后,不知母后在這里過得可好,畢竟是榮寵一世母儀天下的皇后,應該不會有人刁難她才是,心里這么想著,便些稍稍安心了些,心也不再像剛來時那般慌亂,

  “太子…”小卓子不安的喊,

  皇上說過,誰也不許來探望皇后,

  “你就在這外面等著,”說罷,便推開那兩扇搖搖欲墜的木門走了進去,

  小卓子想要跟上去,卻被他一個眼神阻止了,

  太子一走進冷宮,迎面撲來的是在這炎熱酷暑的夏日里仍驅不散的腐木味兒,他不禁蹙了蹙眉,腳下卻未停,朝月洞門那處獨立僻出來的‘熹春園’走去,原本在院子里閑聊的女人們一看到這個年輕英俊的華服男子走進來,便呼啦啦的一窩蜂撲了上去,邊撲上去還邊整理下儀容,嘴里喊著:“皇上…”

  聽到這些嘈雜的聲音,太子尚未舒展的眉心再次擰緊,不是厭惡,而是害怕和不忍,于是,加快了腳上的速度,快速穿過月洞門,將那些渾身臟兮兮,沒有儀容可言,失去清醒神智的女人遠遠拋在身后,

  走進‘熹春園’后,他才發現,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是的,他不得不承認,他有些害怕,有些后悔來這里了,

  然而,他卻有不得不來這里的理由,他必須來這冷宮一趟,

  ‘熹春園’外皇后身邊的貼身中年宮女看清來人,先是一愣,而后趕緊上前行禮,

  “朱姑姑不必多禮,我只是過來看看母后,”太子語氣溫和,免了被喚作朱姑姑的中年宮女的禮,然后,越過她的身邊,走了進去,

  “太子…”朱姑姑一驚,想要上前阻攔,年輕的太子卻已經走了進去,

  當他看到昏暗的屋子里,神智有些不清,跪坐在地上,嘴里喃喃有詞,手里抓著個布偶傻笑的中年女子,腳下突地一個趔趄,若不是緊跟在他身后的朱姑姑伸手扶了一把,他差點就摔倒在地,

  他幾乎不敢相信他眼睛所看到的,地上那個邋遢傻笑的女子會是他的母后,那個一向愛漂亮,愛干凈,總是打扮的明艷動人,端裝艷麗的女子,

  “母后…”

  憂傷的聲音,無端聽得人心頭一酸,朱姑姑難過的轉過臉去,自打進了這冷宮,娘娘就變成了這樣,像是失去了生機的布偶,每天只知道抱著那個布偶娃娃傻笑,

  地上的女子臉上的笑僵了僵,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也只是一瞬間,又恢復那傻笑的模樣,

  “朱姑姑,我想單獨和母后說說話,”

  “好,那奴婢去外面守著,”

  “嗯,”太子輕輕點了下頭,朱姑姑走了出去,臨了,還體貼的替他們母子將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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