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慕容姝的回應,慕容湛才安了安心道:“你且在這里好好養著,冠禮要開始了,我得出去一下。”說完,慕容湛就走了出去,留了王奕在室里陪著慕容姝。
“兄長!”慕容姝向王奕問了問好,語帶關切的問道:“兄長可都包扎過了?”慕容姝記得,昨日他們突圍時,王奕也是受了不輕的傷的,并不比自己好多少。
“無礙”王奕于慕容姝床邊坐下,替慕容姝理了理被角才道:“此事,是我考慮不周,貿然下去沒有萬全之策。”
“這事又怎能怪兄長,我們誰也不知那密室的出口設在何處,只能嘆那些幕后之人,真是好計策,自己進不去,就想起了守株待兔這一招。”看著一臉自責的王奕,慕容姝勸到,想到那些人,就氣得后背疼,心底寬慰自己,要心靜氣,不氣不氣。
“兄長定然也忙了一夜了,先把衣衫換下吧,免得那些人的血臟了兄長。”見王奕還是昨日的裝束,慕容姝心疼道。
慕容姝提及,王奕似乎才意識到這點,自責道:“我忘了阿姝還傷著,這衣服腥氣太重,我這就去換下。”說罷即起身出去。
慕容姝欲言又止,眼看著王奕走出去。并非嫌棄王奕衣上的血氣,她是擔心,王奕連衣服都沒有換下,一身傷痕又怎會好好處理。
眸光轉向窗外,只見得架上的丁香不知何時又長出了許多枝丫,明是幾日前才修理過的,不過幾日不打理,就變了個樣子。慕容姝眼色一變,那些在背后策劃之人,她一定不會放過。
換來婢子伺候自己起身梳洗,小心的沒有扯到背后的傷口,慕容姝估摸著,府里是有特制的傷藥的,應該一月左右就能好,只是后背那傷口好像很深的樣子,會不會留疤啊!
換了身裝束,慕容姝走了幾步,勉強能走,只要妝再畫濃一些,外人應該也看不出來什么。點好脂粉,輸了個簡單的發式,慕容姝沒打算給自己找罪受的帶一堆東西,不失體面就好。
弄好后,轉出臥房,早膳已經布好,慕容姝看了一眼,只有清粥和豬肝,臉色不善的看向周邊隨侍的婢子,婢子們都很是統一的低下了頭。
知道她們也都是好意,只是一想到今后的飯菜可能都是這個樣子,慕容姝就想捶墻。
端起桌上的清粥正準備喝,就見王奕已經換好了衣衫過來。
“兄長這時候掐得正好,想必還沒用膳吧,不如一起用碗粥。”說著,慕容姝拿了勺子欲要給王奕舀粥。
“我自己來就好,阿姝你歇著。”王奕忙把慕容姝攔下,接過勺子自己動手。
兩人就著一碟豬肝用了早膳,估摸著時辰準備出席慕容湛的冠禮。王奕本想勸慕容姝留在房間休息,耐不過慕容姝堅持,只好隨了她,但只許她在一邊靜靜的坐著。
王奕一路小心翼翼的扶著慕容姝走,慕容姝拒絕無果,生怕王奕半路反悔讓自己回房,只好由他扶著。想到一個傷患正扶著另一個傷患走,慕容姝就有些過意不去,小聲勸到:“兄長,你身上也有傷,我真的可以自己走的,再不行還可以......”
“不愿的話我們回房休息吧!”未說完的話被王奕打斷,慕容姝干巴巴的把還沒說完的幾個字吞了回去,再不行,還可以讓身后的婢子扶著我走的,慕容姝如是想。
由王奕扶著走了一路,眼看著就要將近大廳口,慕容姝意識到在這樣走下去著實不妥,鼓著勇氣道:“兄長,這樣下去著實不妥,讓他們扶我進去就好!”慕容姝指了指身后排排站著的隨侍們道,聰明的沒再提出什么我自己也可以的話出來。
直到慕容姝說了‘不妥’兩個字出來,王奕才意識到慕容姝現在還未婚配,這樣進去被人看見確實不妥,而且縱自己有這個心思,也要慕容姝心甘情愿才行。
后知后覺的松了手,全程‘識時務’,一直都在望天的兩個隨侍才得心應手的一人一邊扶過慕容姝。王奕在一旁贊許的點了點頭,任兩個婢子扶著慕容姝走。其實,一個人就夠了的,慕容姝很想說,最后迫于王奕的威懾,慕容姝還是以這種極為怪異的姿態進了大廳。
慕容姝去得不算早,到的時候已經有一大半的賓客了。一進門,就引足了注意力,一番姿態引得一眾貴女不禁私語慕容姝是怎么了,竟要人扶著進來。
慕容姝全程帶著幾絲淺淺的笑意走進去,心底卻是有苦難言的感覺。
見慕容姝到了,王蘭接到慕容姝的眼神示意,起身從兩個隨侍手中接過慕容姝,慢慢扶著她坐下,很知趣的問道:“阿姝你這是怎么了?”
“無甚么大事,不過是昨日從秋千架上摔了下來,閃到腰了!”慕容姝刻意的放大音量解釋道,免得讓人以為自己是得了什么大病,至于旁人信不信,就另當別論了。
位于慕容姝對座的,是曾書意,因著他近日任了鄴城的中正官一職,一時間也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位于上座也不奇怪。
見慕容姝帶傷就座,曾書意眼帶關切的看向慕容姝,似是想詢問一二,只是一時也不便起身相問,只能以眼神詢問。
慕容姝回以淺笑,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礙。曾書意得到回應,眼中關切之意卻未散去,示意慕容姝可在散席后一敘,慕容姝點頭應下。
“慕容姐姐與我們新任的中正官大人,似乎很是相熟呢!”慕容姝一時沒注意周圍,側身一看,才見方才還空著的位置已經安排了周婉坐下。
“南斎先生實乃雅士,與其相識自是我之幸事。”慕容姝不咸不淡的回道,暗暗頭疼,也不知今日是誰安排的坐席,怎么一點兒眼力勁兒也沒有,竟把周婉安排在了與她一處。
“姐姐若是有了心上人,寧哥哥知道了,也能放心些,婉婉也會替姐姐歡喜呢!”周婉沒接慕容姝的話,反而自顧說道。慕容姝抬眸一看,只見寧遠正向著這個方向過來,這句話,想必主要是說給寧遠聽的,至于落在旁人耳中,最多也只會壞了慕容姝的名聲。
“心上人未有,也不勞妹妹這個待嫁的婦人關心了,至于歡喜,我自己歡喜就好。”沒給周婉留余地,慕容姝直接沉了臉回道。對于周婉這些數年都不曾一變的把戲,慕容姝著實有些倦了,也懶得陪她繞下去。
被嗆的周婉一下雙目盈淚,似是受了什么大委屈,見寧遠已經走到這兒了,忙起身拭淚,帶了點哭腔道:“寧哥哥你來了啊,時間趕得緊,我就沒去寧府等你先過來了。”頗有幾分就等著寧遠給她主持公道的意思。
“嗯。”寧遠淡淡的回了一聲,示意周婉自己知道了,越過周婉來到慕容姝處見了常禮道:“慕容兄長的冠禮我來遲了,我尋他不到,這賠罪禮,阿姝就替他代收了吧!”說罷,拿了一個錦盒遞向慕容姝。
慕容姝猶疑了一會兒,想了想,還是伸手接過道“謝過世子,等阿兄回來,我再交給他。”慕容姝心里清楚,這錦盒里的東西說是賠罪禮卻不給慕容湛反而特意交給自己,其實不過是找個由頭給自己送東西罷了。
見慕容姝收過禮,寧遠才心安幾分,也沒理會一旁還站著含淚委屈的周婉,徑自走到對面入席。周婉未得到寧遠回應,只能憤憤坐下,慕容姝拿著錦盒瞥了眼周婉,見她一張略顯扭曲的臉,好笑的搖搖頭,只可惜她白白演了一場戲。
周婉吃了教訓,也沒有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神傷的坐在一旁,慕容姝沒有搭理她,也沒有落井下石的打算,只與王蘭說話。
時辰到了,冠禮正式開始,有著腰受傷了的借口,慕容姝高高興興的坐著看著自家兄長被受冠,心中頓時生出幾分‘吾家有男初長成’的感覺來。想起自己去年及笄,還是自家父親給束的發,自己激動得都哭了,也不知慕容湛會不會哭。
冠禮上,慕容姝第一次見到了一向只活于自家爹爹口中的宋文老先生,與王岳和曾書意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像,看起來和和氣氣的,不似一般的儒生。
慕容湛行了冠禮,宋文老先生給他取字子淵,淵者,回水也,有淵躍之龍。慕容姝想,確實是好名字,意頭也好,不像自己去年,給取了個‘之禾’的名字,也不知道當時那正賓是怎么想出這個名字的。
慕容湛行了冠禮,各家的公子紛紛上前道賀,看著自家兄長在其間談笑有度的樣子,慕容姝甚感欣慰。
宋文老先生難得下山,受過老先生教誨的文人雅士就都圍了上去,與慕容姝有約的曾書意也一直侍奉在側,故而往常早應散了的席因著這些文人遲遲不能作散,慕容姝坐得久了,腰酸得厲害,卻不好先行離去加上先前與曾書意有約,只能坐在席間。
約是一直顧著慕容姝的腰傷,慕容姝剛感到不適,王奕就走過來道:“許久未到這兒,不如阿姝帶著我四處轉轉吧!”
慕容姝心知王奕是關心自己,自己正好也有些撐不住了,便應道:“好啊,兄長且隨我來。”由王蘭扶著起身,慕容姝示意隨侍不必跟上,吩咐她們在散席后告知曾書意一聲到何處塤她,只同著王家兄妹兩人一道走出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