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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需要空間

  因為大家都太難過了,難過到林溪都不敢難過了,生怕自己的情緒給旁人帶來更大的影響,好像每個人都很難過,每個人都比她要難過。

  于是林溪只能是那個故作輕松的,不以為意的,哪怕不能夠安慰他們,起碼也不要對他們的難過火上澆油。

  林溪倒也不是故意埋怨什么,她當然也明白,大家的難過都是因為心疼她的遭遇。

  但心里還是會暗暗希望能有一個,哪怕一個都好,一個能夠輕松的玩笑般的語氣來談她經歷的這些禍事的人。這樣子,林溪就能夠從自己的這個故作輕松安慰眾人的角色中,迅速地脫離出來。

  能夠擁有一些合理的難過,她的難過在心里沉積著,有著山呼海嘯的勢頭,幾乎要逼瘋她。表面越是樂觀,心里就壓抑著越多的悲觀,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崩潰,但覺得…如果崩潰起來,恐怕會是很可怕的事情吧。

  薄揚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隱約察覺到氣氛似乎有些不對,“怎么了?”

  越澤最先回過勁兒來,“沒事兒,我剛去問了問林溪手臂的情況,還可以,之后用保守治療跟進,恢復的可能是非常大的。”

  薄揚聽到這話,淺淺笑了,“那就好,有你們在也好,醫生和你們說話能沒那么多保留,和我這家屬說話,總是有所保留。”

  醫生說話就是這樣了,為了避免以后扯皮,通常會對病人和家屬將最壞情況先端出來。

  畢竟如果從剛開始就說得非常樂觀,這要是后來沒有那么樂觀的情況出現,病人和家屬的心理落差太大,就容易扯皮。

  你明明說過沒事的!你明明說過會好的!你看看現在成了什么樣子!

  這樣的情況,都是力所能及要避免的,哪怕是林溪,在對病人家屬說話的時候,都很注意措辭。

  不過林溪本人就是醫生,所以她的骨科大夫對她說的時候,還算比較樂觀了。而越澤和負責林溪手傷的骨科大夫畢竟是一個行當一個專業領域的,說話就更放得開。

  江潮問了句,“你弟呢?”

  他和越澤都知道林溪有個天才弟弟。

  “我朋友帶他出去吃飯去了。等會回來。”林溪說,“你們吃過了沒?要是沒吃過的話,讓薄揚帶你們去吃點兒,我正好休息一會兒…”

  “也行。”越澤點了點頭,朝著江潮抬了抬下巴,“我和他趕著過來,啥都沒吃。”

  “那你們去吃點兒吧,別在我面前,我這還不能吃東西呢,你們要是在我面前大快朵頤,我會有怨念的。”林溪笑道,轉眸對薄揚說道,“你陪他們去吧,你自己正好也吃點兒。”

  薄揚的眼神有些遲疑,顯然是不想去,就是不放心將她獨自留在病房,所以他原本還在等著姚嘉云和簡追帶小洵去吃飯,順便給他打包一點兒回來呢。

  但林溪繼續道,“你給簡追打個電話,問問他們是在哪兒吃,然后一起過去好了,吃完了一起回來就是了,不用擔心我。”

  薄揚思忖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行吧。”

  越澤拍了拍薄揚的肩膀,笑道,“走吧,薄總…”

  薄揚算是一步三回頭的跟著越澤和江潮出去了,其實丁阿姨是非常優秀的陪護,能將林溪照顧得很好,所以其實是不用擔心的。

  薄揚只不過是不愿意離開林溪,恨不得寸步不離的守著罷了。

  從住院樓一走出去,就被外頭溫暖燦爛的陽光耀了眼,薄揚眼睛被陽光刺得半閉著。

  而且從病房一出來,很明顯的,薄揚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像是人雖然已經跟著一起出來了,心還掛在病房的林溪身上,片刻都未曾離開。

  一只手在他眼前輕輕晃了晃。

  “…薄揚?”越澤叫了他兩聲都沒個回應,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試圖喚回他的思緒。

  薄揚陡然渾身,“嗯?怎么了?”

  越澤無奈笑道,“叫你好幾聲你都沒個反應,這是掛心在林溪身上吧?”

  薄揚輕輕點了點頭,“我不放心她,要不…”他抿了抿唇,說道,“要不你們去吃吧?我就不去了…”

  “不,你得和我們一起去。”越澤說了一句,江潮和他很默契,馬上就和他一左一右的將薄揚攬住了。

  薄揚無奈道,“放心,我沒有茶飯不思,小洵會給我帶飯菜回來的。”

  越澤輕嘆了一口氣,“你得給林溪一點空間。”

  這話里每一個字薄揚都聽得清楚,但拼成了句子,他卻是不明白其中意思了似的。

  “什么…意思?”薄揚怔怔問道。

  “意思就是…”越澤開了個頭,江潮很順遂的接過話來,認真說道,“林溪快崩潰了。”

  薄揚腳步頓住,事實上,他渾身都僵住了。

  他不傻,之前只不過是一直沒往這茬上去想,眼下只需要被他們點一下,就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林溪是個怎樣的人,你比我們清楚。所以,如果我們猜得沒錯的話,林溪這次遭遇了這么多,但應該都還沒有展露過她的情緒吧?淋漓盡致的情緒…”越澤也停下了步子,看著薄揚。

  薄揚點了點頭,“是,我都忽略了…事實上她還一次都沒有真正表現過她有多難過。”薄揚抿了抿唇角,眉頭一點點的擰了起來,“她就是…太顧及其他人的情緒了。”

  薄揚知道,恐怕就是因為看到他們都太難過了,他太難過了,形容憔悴頹喪的樣子誰都能看得出來他是怎樣難過的情緒。

  小洵也太難過了,而且小洵那顆被裹得像個包裝好了的柚子似的腦袋。

  林溪為了不讓他們更難過,似乎一直都表現得輕松又樂觀。

  “人能承受的打擊是有限的,再堅強的人,都有極限,我覺得,林溪快到極限了。”越澤拍了拍薄揚的肩膀,“你給她點空間吧,她那種倔巴頭,又很顧著旁人,怕是不會愿意在你面前釋放情緒的。”

  江潮也搭住了薄揚的肩膀,“對的,所以你就和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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