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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郡主vs王妃(一)

  翌日。

  沈從蓯向宋府下了帖子,宋夫人便欣喜的帶著宋公子來了。宋夫人以為是郡主想要看看她兒子,她對自己兒子的外貌一向是十二分的滿意,覺得北疆,乃至整個大寧國,都沒人能及得上他兒子。既是如此,也就自然沒什么好害怕的,精心打扮了一番,就去了蒼梧謠。

  沈從蓯讓他們過來是有目的的,自然需要好生招待。宋公子本就是個閑不下來的,坐了一會兒便坐不住了。宋夫人雖然愛慕鎮北王府的潑天富貴,但也不是來喝茶的。就提醒沈從蓯,意思是想見見郡主。

  沈從蓯心里暗道了一聲草包,嘴上的話說得卻是比蜜都甜:“郡主畢竟年紀小,臉皮還薄著。我這就著人請她過來,不過還請夫人和公子去屏風后面呆著,我不叫你們出來,可千萬不要出來。”

  宋夫人心里想的是,一個破落戶的郡主還擺什么架子,不過也真的是只敢想想而已,萬萬不敢說出來。宋公子生性風流,沒少做偷香竊玉的事兒,倒覺得躲在屏風后面沒什么,反而怪有意思的。

  納蘭錦繡還在生氣,本是準備把自己悶在屋子里不出來的,只是翠竹過來說沈從蓯身子不大爽利,想到她有孕在身,納蘭錦繡就只能親自去一趟蒼梧謠。

  吉祥一看郡主要出門,自己不敢跟著,就鼓動如意去。如意本來也是不敢的,可又不想讓郡主一個人出去,就只好硬著頭皮跟著。納蘭錦繡全程裝作沒看到她,她也不敢跟得太近,在后面垂拉個腦袋,看起來跟個小可憐似的。

  納蘭錦繡一進蒼梧謠,就見沈從蓯在椅子上坐著,一手支著額頭,一臉的疲憊之態。她把藥箱放在桌子上,直截了當的給她切脈。切完了脈,她看著沈從蓯道:“你哪里不舒服?”

  “我也說不上來,就是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腦袋昏昏沉沉的,想睡又睡不著,清醒的時候又沒有精神。”

  “你這胎穩的很,按理說不會有這種情況,我想你是憂思過甚,所以才睡不好。我寫張安神的方子給你,你讓人抓藥回來,喝上兩日也就可以了。”

  沈從蓯勉強扯出一抹笑:“勞煩你了。”

  納蘭錦繡也不和她寒暄,那人拿了筆墨紙硯過來,垂首在那寫字。她也不抬頭,只道:“你是聰明人,也應該知道你現在是個什么狀態,不要想那么多事,你的身子不允許。”

  沈從蓯一臉憂愁:“我是有些想家了。”

  納蘭錦繡不言語,只埋頭寫她的方子,她是大夫,治不了她的心疾。

  在屏風后的宋家母子一直屏氣凝神,宋夫人見了納蘭錦繡多少是有些吃驚的。她以為這位名聲不好的郡主,多半是養尊處憂慣了的,卻不承想她還精通醫術。而且看她的模樣,也不像那些行為隨便的女子,有點兒懷疑坊間傳她和侍衛的那些話。

  至于宋公子就更是吃驚了。他曾有幸見過世子一面,那個一身銀色鎧甲,風姿颯爽的青年將軍。他覺得,郡主和世子竟然是一母所出,姿容必然也差不到哪里,卻沒成想,竟是個天仙一般的人兒。他遠遠的看著,就覺得郡主和他往常接觸的女子都不一樣,讓他心頭都變得癢癢的,想要一親芳澤。

  宋公子的風評本就不太好,人們說得好聽些就是他風流,說的不好了,其實就是好色。所謂江山易改,秉性難移。他本因為置身在鎮北王府,有所收斂,如今一想到這樣的美人,以后就屬于自己了,便有些得意忘形。他這廂一得意,就在屏風后弄出了動靜。

  納蘭錦繡剛剛把安神養胎的方子寫完,就看到屏風被撞的晃了一下。她蹙眉,冷聲道:“誰在屏風后面?”

  “沒有人啊,這么疑神疑鬼的。”沈從蓯陪著笑道。

  納蘭錦繡隱隱猜到了什么,覺得沈從蓯這么做就有些過分了。她沖如意微揚了揚下巴,如意會意,走到那邊把屏風挪開。宋家母子,一時就這樣被暴露出來,他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納蘭錦繡一看那個穿金戴銀的夫人,再看看那個油頭粉面的宋公子,一時怒從心起。平心而論,宋公子的容貌還是很出挑的,生得也算俊秀,只是他帽子上插的那朵花,實在是太讓人出戲了。

  大寧朝是有這樣的習俗,富貴人家的男子,可以配花,來彰顯自己的身份。但是說到底男子戴花,到底也是會顯得有些女氣,故一般男子都不喜歡。只不過,殿試的三甲游街的時候,也是要配花的。

  宗玄奕中狀元的那一年,也在帽子上配了一朵紅花,卻是引得滿街未嫁的姑娘家,不住向他拋花,直呼好俊的狀元郎。所以,不得不承認,人和人終究還是有差距的,宋公子配了這朵花,怎么看都像東施效顰。

  宋公子好像沒看出納蘭錦繡眼中的厭惡,他早就嫌這屏風礙眼了,如今被人收了,正好能讓他和郡主親近一下。他雙手微躬,行了一個禮,滿臉笑意:“宋朝暮,問郡主安。”

  納蘭錦繡就算是沒聽到他說話一樣,自顧自的坐到了椅子上,冷著一張俏臉,對沈從蓯道:“怎么?母親房中竟然有陌生男子,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沈從蓯沒想到宋家母子竟然這么草包,讓他們在屏風后面呆著,還能被人發現了?她如今被納蘭錦繡這么一質問,肯定是不占理的,我就算是底虛,也不能表現出來,這個時候誰繃不住,就算是輸了。

  “你莫要動氣,我是想讓你和宋公子見一面。”

  “我和他非親非故,為什么要見?”

  “現在非親非故,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納蘭錦繡冷笑一聲,她以前就沒發現沈從蓯竟是這么個好管閑事的性子。不得不說,這樣的行為真的是讓人討厭。她毫不客氣的說:“以后?母親怎么就料定我以后和他能占親帶故?”

  沈從蓯一時被她問得無話可接,她總不能說,你們是要定親,以后是要做夫妻的人。那樣不是變著法的承認,這幕后的一切都是她策劃的嗎?如今她能抓住的,就是關愛納蘭錦繡的一顆心。所謂關心則亂,她即便是做了一些不合規矩的事兒,納蘭錦繡也不會對她怎么樣。

  “這倒是我糊涂了,擅自做了主張,惹了郡主不快。你呀,就不要生氣了,小小年紀板著一張臉,就會嚇唬人!”

  沈從蓯前面的話是在示軟,后面的話又是在套近乎,這樣兩廂下來,對方也就沒有脾氣了。可納蘭錦繡不是別人,她他知道,如果此時自己讓一步,那沈從蓯就會進一步,到時候滿城的風言風語出來,她不嫁宋公子也不行了。

  “我的婚事自然是要父親首可,你雖是我名義上的母親,卻也是沒有這個資格的。望你以后尊重自己的身份,不要讓彼此難堪,更不要辱了鎮北王府的門楣。”

  納蘭錦繡這番話說的絲毫情面都不留,沈從蓯的臉色頓時就難看下來。她沒說話,倒是她身后的翠竹見主子難堪了,忍不住道:“郡主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王妃也是為郡主好。”

  “住口!”沈從蓯訓斥翠竹。若不是看到她心性直率,沒有那么多花花腸子,沈從蓯還真是不愿意把她帶在身邊。因為她似乎從來就沒長過腦子。

  納蘭錦繡看都沒看翠竹一眼,只冷著臉對如意說:“去把張嬤嬤叫來,讓她教教翠竹規矩。”

  張嬤嬤是徐錦策著人請來的,以前王府沒有女眷,自然也就沒有那么多規矩可守。現在蒼梧謠和摘星樓上上下下都是女子,總少不了要有個管事的婆子盯著。這個張嬤嬤也不知是什么來頭,下手十分狠辣,但凡是不守規矩的婢女,落到她手上總是要水里火里走一遭。因此王府上下的婢女們,都很怕他,甚至到了談虎色變的程度。

  沈從蓯自然不能讓張嬤嬤懲罰翠竹,王府上下無人不知翠竹是她的貼身婢女,若是那樣,那不是打她的臉嗎?納蘭錦繡是鐵了心要給沈從蓯一個下馬威,讓她以后收斂著,顧不管沈從蓯如何勸說,還是執意把張嬤嬤請來了。

  張嬤嬤素來對兩個院子的主子都很敬重,但她只聽徐錦策的命令。而徐錦策臨行前,曾托付她護好郡主,萬不可讓郡主吃了別人的虧。她一進門,看見站在那兒的宋氏母子,再看看沉著臉的郡主和滿臉委屈的王妃,心下早已了然。

  張嬤嬤先是給沈從蓯行了禮,又給納蘭錦繡行了禮,然后才態度恭敬的道:“不知郡主請老奴來所為何事?”

  納蘭錦繡端莊的坐著,聲音清軟:“翠竹不知尊卑,公然頂撞于我,我想讓嬤嬤教教她規矩。”

  張嬤嬤沉聲應是,然后就走到了翠竹面前。翠竹本身是有功夫在身的,但為了扮演好一個富家千.金的婢女,也只能一味的嬌柔,怯怯地看著張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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