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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落入圈套

  賈仲山是京都梁城中的一普通百姓。

  他是個大夫,醫術稱不上高明,只能勉強糊口。但是他過得知足,他有一房賢惠的夫人,育有一子。

  想到家中的妻兒,賈仲山心中一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朝著家中走去。他一推開家中的院門,一個孩子便風一般跑到了門口,抱住了他的腿,甜甜地叫了一聲:“爹爹,您回來了!”

  一婦人也走了過來,接過了他手中的藥箱,一邊敲了敲小孩的腦袋:“你爹爹忙了一天了,正累著呢,快去倒杯水給你爹爹喝。”

  賈仲山在凳子上坐下,妻子替他脫去外袍,給他拿了濕毛巾擦臉,年幼的孩子小心翼翼地端著一碗水,端到了他的面前。賈仲山接過,也將小孩抱進了懷里,心滿意足地喊了一聲:“乖寶兒。”

  賈仲山懷里抱著孩子,看著妻子忙碌的身影,心中不由得想著,這樣的日子,真跟夢里一樣。若是能一直這樣下去,看著兒子長大,與妻子一起變老,那該多好。

  然而,夢里的日子,能過多久呢?

  “賈大夫,有你的一封信!”

  一個聲音突然打破了賈仲山的思緒。婦人走到門口,接過了信,遞給了賈仲山。賈仲山才開信封,里面只有一個地點,一句牛頭不對馬尾的話。

  賈仲山看完的時候,手卻不禁抖了一下。

  這一日終究是到來了。

  剛來到朔云的時候,他懷著一腔熱血,盼著這一日地到來。然而,漸漸的,他娶妻生子,對這一日也尤為恐懼起來。

  賈仲山深吸了一口氣,讓妻子點亮燭火,將那封信燒了。

  “乖寶兒,爹有點事要出去一下,跟著你娘。”賈仲山柔聲道。

  小男孩有些不舍,但還是懂事地從他爹地懷里滑了出去。

  “夫人,我出去一會兒。”

  賈仲山轉身往外走去。

  “仲山,”婦人突然叫道,手里拿著一件外袍,交到了賈仲山的懷里,“風涼,多穿一件衣物吧。”

  賈仲山接過了衣服,愣了一下,才‘誒’了一聲,轉身往外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夫人,我床頭的柜子里攢了一些銀票,是寶兒上學堂用的。”

  “那不還早著嗎?繼續攢著啊,說這作甚。”婦人嘟囔一聲,再抬頭,她丈夫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了。

  京都梁城,一處偏僻的院落里,如今聚集了五個人。

  他們衣著不同,身份不同,而當互相見面的時候,都宛若相識多年的老友一般,相視一笑,互相問候。

  他們混跡于每個角落,但是終究是一樣的人。

  他們那看似平靜的日子,其實都是偷來的。他們的命,并不是屬于他們自己的。

  “主子來了?”

  “我們都收到那封信了,自然是來了。”

  “這一次,不知道是什么任務。”

  “我們這些人,只能用一次,一般只有兩個后果,壞一些的就是死,好一些的就是回到望月,永遠不踏入朔云一步。”

  風塵仆仆的車夫感嘆了一聲:“這日子過得煎熬,能回望月也不錯。”

  隨著院子門的打開,他們的議論聲徹底消散在風中。

  兩個姑娘走了進來,兩人都穿著斗篷,掩蓋住了容貌,唯有身形可以辨別男女。

  “都到了?”其中一人開口道,女子柔媚的聲音,帶著一股傲氣。

  “五個人,都到了。”穿著俠士衣服的人道。

  “既然到齊了,我便說說我的計劃。”那姑娘正是顧天姝,她將與顧天瑩商議好的事情說了出來,聲音里難掩興奮。她覺得自己的計謀天衣無縫,仿若顧水月已經她的手中,任她折磨了。

  “主子,屬下有句話想說。”賈仲山開口道。

  他在這一眾人中年紀最大,儒雅有余,也最沉穩。

  “你說。”顧天姝揚了揚下巴,道。

  “主子,您說的任務,屬下以為,屬下幾個在望月經營多年,將兩位主子帶出朔云并無難度,但是另外還要偷偷帶走這樣一個人,而且是一位頗有身份之人,風險極大。”

  斗篷下,雙生姐妹的臉立即變得難看起來。

  她們正沉浸在興奮中,突然一盆冷水澆在頭上,心情如何好的了。顧水月還有通天本事了?豈能逃脫她們這般天衣無縫的計謀?

  “你不是大夫嗎?只要你稍稍給她下點藥,將她帶出去不就可以了?有什么難的?莫非你們已經忘了自己是誰,不想服從我們的任務,想要成為朔云的狗嗎?!”顧天瑩厲聲道。

  他們為暗線,本就是拋下親人,拋下原先的身份,懷著一腔熱情來到陌生的地方,過著隱姓埋名的生活。

  顧天瑩的話簡直是誅心之說。

  賈仲山的臉色自然不好看。

  那盤腿坐在地上的車夫連忙道:“兩位主子莫要誤會了,這位老兄只是為了兩位主子的安全著想,萬一兩位主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屬下們就萬死難辭其咎了!”

  兩姐妹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冷哼一聲:“那就按計劃進行吧。”

  兩姐妹離開后,其余無人并未散去。

  五個人心思各異,臉色都并不怎么好看。

  “顧水月乃是云王府的云王妃,身手不凡,又得云王寵愛。云王妃要是從王府憑空消失了,云王必定傾力尋找,要從云王的眼皮底下溜出去…”穿著便服,身份為侍衛的人道。

  “她們這樣胡作非為,根本不將我們的命放在眼里啊。”賈仲山嘆了一口氣。

  “老兄,不要多言了,主子要我們死,我們還能生嗎?”車夫勸了一聲,轉身便往外走去了,“快行動吧,莫要耽擱了。云王雖厲害,但是,我們也不是廢物。”

  顧水月此時并不知道,有人為了對付她,這般煞費苦心。

  顧水月這段日子過得頗為悠閑,終日呆在王府里,看看書,繡繡花,聽聽宮里的一些趣事。

  比如,憐貴妃徹底掌管了后宮。淑妃欲收養十二皇子,憐貴妃執意反對。淑妃在皇帝面前求了許久,皇帝終究應了。

  皇帝為了彌補憐貴妃,憐貴妃的孩子尚未出世,便已經有了封地,這在一眾皇子中可謂殊榮了。

  若是憐貴妃的孩子出世了,那曲家與皇族的聯系更加緊密,曲槿憐的兄長西川刺史更是誓死效忠皇帝…

  “娘娘,有一封書帖。”飲珠將一封書帖交到了顧水月的手里。

  顧水月打開那封書帖,竟是來自于顧氏雙生姐妹的書信。這是一封道歉信,那對雙生姐妹稱自己行為魯莽,義氣用事,做出了那樣不識大體的事,表示十分愧疚,并且要宴請顧水月,當面道歉。

  “娘娘,那對雙生姐妹還算識時務,知道娘娘不是好惹的了。”飲珠道。

  顧水月看完,將那信一扔,不由得嗤笑了一聲。

  這封信里的內容太假了,若是一般人可能被騙過了,但是顧水月如何不知道她們的本性,睚眥必報的性子像極了顧天晴。顧水月當眾讓她們出丑,那兩姐妹此時估計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又豈會愧疚,還認錯?

  這兩姐妹不知道醞釀著什么陰謀要對付她呢。

  “娘娘,您覺得她們不安好心?”飲珠看著顧水月的臉色,不由得問道。

  “黃鼠狼給雞拜年,能有什么好心?”顧水月道。

  “宴非好宴,娘娘還是不要去了。”飲珠道。

  “為什么不去?”顧水月轉過身體,看著飲珠道,“我偏要去看看,她們想要耍什么手段!”

  顧水月的眼中閃過一抹厲色,殺氣騰騰。

  顧天瀾是她們血緣上的長姐。在她們眼中,或許從未將顧天瀾當過長姐,唯有顧天晴才是她們的長姐。

  在無數個日子里,顧水月都恨不得將顧天晴碎尸萬段,食其肉,啖其血,方能報前世之恨。如今,她羽翼未豐,對付李鄴謹和顧天晴為時尚早,便先去會會那對雙生姐妹,給顧天晴一份‘厚禮’吧。

  顧水月站了起來:“飲玉,跟我一起去赴這場‘鴻門宴’。”

  顧水月帶著飲玉一起去往約好的地點。

  那是一處酒樓,位于偏僻的郊外,生意頗為冷清。

  顧水月盯著那酒樓看著:“這地方不像是做生意的,倒像是個殺人越貨的地方。”

  飲玉贊同地點了點頭,又指了指酒樓入口處站著的年輕人:“娘娘,那人不簡單。”

  顧水月一走近,那年輕人便攔下她,問道:“是云王妃嗎?”

  那人手中拿劍,渾身劍氣,像個行走江湖的俠客。

  顧水月不動聲色地將那人觀察了一遍。此人氣息沉穩,腳步有力,是個高手,顧水月竟看不出他的深淺,這樣的人最是危險。

  “正是。”顧水月道。

  “兩位小姐只見云王妃一人。”男人看了顧水月身后的飲玉,道。

  呵,所謂道歉居然要她一人進?

  那兩姐妹是真當她是傻子了?

  設下圈套見她還敢提這么多要求?

  “既然如此,那便罷了。”顧水月說完便帶著飲玉轉身往回走。

  聽到劍客的回話后,兩姐妹頓時目瞪口呆。她們早已安排好圈套,只等顧水月來鉆,眼看著顧水月已經來了,豈知因為不讓她帶侍女她竟然掉頭就走!

  早知道就不該提這個要求了。

  “真是個廢物!”顧天姝將憤恨發泄在那劍客身上,憤怒地罵了一句。

  “姐姐,用第二個辦法吧。”顧天瑩道。

  顧水月能上當最好,但是既然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

  顧水月帶著飲玉往回走,走了一段路便覺得有些怪異。突然,一股殺氣騰騰而來,顧水月未動,她身邊的飲玉已經拔出劍,迎了過去。

  來人正是剛剛那個攔住她們去路的劍客。

  劍客用劍,飲玉也用劍,劍客的劍十分快,快得眼花繚亂,飲玉剛開始還能對敵,漸漸變得吃力下來,幾十招后,飲玉的劍便落在地上,而那劍客的劍剛好抵在飲玉的脖子上。

  劍客的目光落在顧水月身上,劍抵在飲玉的脖子上:“云王妃,要么你跟我走,要么她死!”

  “娘娘,快走!”飲玉叫了一聲,心中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您不是他的對手,不要管我!”

  劍客手中的劍越收越緊,飲玉的脖子上滲出了血痕。

  顧水月此時面臨兩個選擇,不顧飲玉,轉身就跑,她或許會安然無恙,但是飲玉會死,要么與那劍客一斗,但是正如飲玉所言,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那樣自己會陷入十分被動的境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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