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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為何非要等到老不可?

  林云根早早的離開房梁,坐在窗前伸著懶腰。一轉看到坐在榻上的江一青,嚇得后退兩步。回過神后,罵道:“連個聲都不出,嚇死個人。”

  “你非人,嚇不死的。”江一青起身走到林云根身前,順著窗戶往下望去。昨日他們被孫掌柜邀請參加喜宴,正好去見識見識。說來,他還是第一次被邀約參加喜宴。

  林云根揉了揉發酸的肩,躺回榻上。這回他們可不敢再去樓下,萬一再碰上陳秀才,豈不是又要被請到衙門。他翹著二郎腿,停了要哼的歌道:“客棧一樓不安全,我們還是在房里。楠兒不知醒了嗎?”

  “我去瞧瞧。”江一青理了理胸口的衣襟,轉身離開客房。他站在離房門兩米左右的距離,抬手敲著房。等到門緩緩打開,看到流螢的面容。江一青后退一步,低聲道:“楠兒還未醒來?”

  “嗯,還在睡。昨日被折騰壞了,沾床就睡。”流螢聲跟著壓低道。

  天才亮了片刻,哪里能醒。再者,又不急著趕路,能讓葉楠多睡會就多睡會。

  流螢對的葉楠作息很是寬容,直到她聽到房內的聲音才道:“一青哥哥先回房,我與楠兒一會就過去。”

  “好。”江一青目送著流螢離開,才轉身下了樓。他找到小二哥,囑咐了菜式才回房。

  一樓空蕩蕩一片,來客沒有一個。大概是受到昨日事情的影響,對運來客棧避之不及。

  江一青回到房間,看著房內突然多了一個許七,笑道:“昨日與云根房梁一敘,今日就跟著一道下來。”

  “江老頭別以外你拐著彎損我,我聽不出來。哦,流螢妹妹和楠兒醒了嗎?”林云根分明從江一青眼里,看到了夫唱婦隨的四個字。

  青州國的同性通婚是很常見的事,其中自然也有異性通婚。托青凝的福,他們對愛情都很坦誠。

  “咚,咚,咚——”小二哥敲完三聲后推門而入,把飯菜和熱水送上。

  許七聽得不明白,狐疑的看了眼江一青。那神情逗得林云根呵呵直笑,林云根覺得許七真是稚嫩的可以。或許在林云根的眼里,許七也就比葉楠稍大一丟丟。葉楠越來越不如幼時可愛,現在總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都怪江一青。

  林云根看到流螢與葉楠走進,收起思緒笑道:“飯菜剛送上你們就來了,真是太會挑時辰。”

  “流姨聽到小二哥敲門,才帶我過來。”葉楠隨著流螢入座,向林云根解釋道。

  林云根見葉楠一臉的得意,跟著一樂不再多言。流螢拿起碗筷,相繼保持沉默。桌上沒了昨日魚,倒是多了雞鴨。

  葉楠對這一發現,感到開心。她不必一看到魚就想起孟子琪,想起金魚被撕碎的慘烈。她拿起筷子才注意到對面的許七,許七的目光太過直愣,不由的她不注意。葉楠快速低下頭,并不想與許七對視。她從江一青那里繼承了坦蕩,林云根那里繼承自由,自然不喜陷入拘謹又尷尬的局面。碗里的米飯被她戳了無數個窟窿,只管把菜往嘴里送。

  許七為葉楠夾著菜,笑道:“不習慣?”不習慣我的存在?他自動省去后四個字,眼眸帶笑的問著。

  葉楠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想說,既習慣又不習慣。可這樣的答案太朦朧,她還是保持沉默的好。她想的,他們之間需要一個過渡期。一段時間,他們一定會習慣。葉楠很努力把朋友與情人畫上不等號,她要接受他們不可能的事實。

  其實她內心很清楚自己的想要,但那份想要還沒到非不可的地步。退一步,對他們彼此都好。

  葉楠回望著許七,坦然道:“自然不是。昨日未見你,覺得好奇而已。”

  “那就好。還以為是我的問題。魯文鎮挺大的,我去轉了轉。”許七說謊臉不紅,心不跳的。

  知曉真相的林云根撇了撇嘴,繼而扒著碗里的飯。魯文鎮無甚有趣的,好玩的都在封蘭。要不是被孫掌柜邀請參加喜宴,他恨不得帶著葉楠立即去封蘭。

  葉楠想起昨日之事來,嘆了口氣道:“我倒是對去縣衙的路熟悉。”

  “哈哈哈。”林云根聞言,哈哈大笑。

  四人齊齊望向他時,又默默的收了聲。難道楠兒不是在說玩笑嗎?這些個人沒點幽默細胞,還要用眼睛對他發射寒光。

  流螢放下碗筷,看向葉楠道:“既然許七在魯文識路,不妨楠兒與許七出去轉轉。看看出縣衙意外的路,免得今后一提起青州來,只能記得衙門。”

  “流姨、師父和云根叔叔不去嗎?”葉楠把嘴里的飯菜咽下,好奇的問。內心滿滿的不安,這與許七無關。感覺像是長輩同意她徹夜不歸似的,說不上是興奮還是忐忑。她起身與許七四目相對,在彼此的示意下離開客房。

  林云根聽著腳步聲消失,沒好氣道:“流螢妹妹。”

  “嗯?”流螢起身走到窗戶前,手扶著窗臺看著人群中的葉楠與江一青被人海淹沒。希望這段磨合期盡早過去,別讓她看了都覺得壓抑。

  林云根注視著流螢的背影,委屈道:“干嘛讓楠兒和許七去,不能帶上我們。”

  “你要想去的話,我陪你去轉轉。”流螢回過頭,望著林云根的眼里充滿了溫柔。林云根蔫蔫的別過臉,不去看流螢。他明明并非此意思,流螢妹妹故意曲解他。江一青拍了拍林云根的肩,寬慰道:“楠兒大了,需要給她留些余地,讓她去處理私事。”

  “私事?他們不是早已和解了嗎?”林云根不免覺得好笑,可看江一青的神色不像是戲弄。

  和解與解決是兩個概念,問題仍舊存在。這份感受,唯有許七最有體會。街上人來人往,情人們毫不吝嗇的將他們的情意表露出來。他們不顧任何人的眼光,眼里唯有自己心愛的人。

  許七與葉楠在這樣的人群中,顯得有些鶴立雞群。彼此仍有情意,卻都不愿將表露出來。他們太明白愛情保質期,退一步,他們不至于完全失去眼前的人。

  葉楠是個果斷的人,她不喜會猶猶豫豫、藕斷絲連的感覺。她早早的放棄那些可能讓她失去的事,對過往仍保留著珍愛。

  人來來往往,聲嘈雜喧鬧。

  葉楠將雙手握在后,笑道:“青州國該改為愛情國才對。你看這里的人們,對愛情多虔誠和坦然。”

  “這得看青州國皇帝的意思。”許七順著葉楠的話道。他的眼眸很溫柔,能融化世間所有的棱角。

  街兩側的攤位,根本引不起兩人的注意。注意力都在街上的人們身上,哪有功夫去看那些個小玩意。

  葉楠聽到許七的回話,勾唇角低聲笑著。轉頭發現許七正對著她的側臉發呆,很快又避開她的目光。她望著前方,轉移話題道:“再走下去就要離開魯文。你確定讓我們在繼續走下去?”

  “往前右拐,是魯文的愛情湖。傳聞是青州國公主在愛情湖下了藥,才使得青州國上下勇敢追求愛情的地方。”許七帶著葉楠拐過一條脾經的小道,往著愛情湖方向走去。他口中的傳言,讓葉楠想到在嵐陽國敬王府,吳明恒說過的故事。

  青州國公主因和親才與心愛之人天各一方,回國探親時,命人在青州所用的河井里投放藥粉。以至于他們國家男女若非情投意合,在成親后雙方會變為野豬。

  葉楠停下腳步,看著眼前清澈的湖面。暗想:這就是被投放藥粉的湖嗎?

  湖水清澈到一眼望到底,湖面干凈到毫無雜質。她坐在湖邊的石頭上,對著湖底的鵝卵石、水草、魚心跟著發呆。

  原來青州國是這般的模樣?她以為他們會依舊應付生活,不在意與自己相伴到老的究竟是誰。可能是有人不甘于忍受與不愛的人在一起的痛苦,體會過愛情的滋味才相繼傳播開來。否則,他們怎會膽大妄為到如此地步。

  俗世的眼光真的是很可怕。他們可以風輕云淡的用吃飯的語氣,從道德或是別的方面判處一個人死刑。能更改絕大多數人的心意,青州國的公主很厲害呢。世俗的天平總是傾向于人多的一方,很快那些頑強抵抗的人會被同化。

  葉楠捏著一片地上的樹葉,前后翻看道:“這里的景致真好。以后老了,這么安靜的度過最后的時光就好了。”

  “為何非要等到老不可?”許七拿過葉楠手里的葉子,高舉過頭頂問。

  葉楠手撐著腦袋,看著許七側臉的輪廓笑道:“老了身體就不利索,皮膚松弛皺紋遍布。又丑又不中用,到時你可別來尋我。我可不愿你見到,我那副模樣。”

  “即便你又老又丑,也是最可愛的老太太。”許七手摸著枯黃樹葉的葉脈,注視著葉楠的眉眼,無比認真道。就像是他手中的葉子,枯黃脆弱也惹人憐愛。

  葉楠被許七盯得臉紅,羞到極致反倒怒瞪著許七:“你才又老又丑。”等她回過神來,發覺自己說出口的話。她手拍著腦門,苦惱道:“你七百年都是翩翩少年,而我不到百年就要化塵化土。與你相比,我的生命尤為短暫。我允許在我老時,你來看我。但你不能嘲笑我,不能對我指手畫腳。不然,我會生氣的。”

  說到最后,葉楠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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