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妙魚原本還有些困意,不過被顧清池拉著出去沿著街道慢慢的遛彎,倒是覺得那困意漸漸的散了。
待得到了地方之后,施妙魚早已神采奕奕了。
“這是什么地方?”
眼前是一個古樸的樓房,瞧著有些年頭了。內中隱隱的有聲音傳來,只是因被那房門阻隔,是以聽不大真切。
施妙魚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顧清池,卻見他使了個眼色,笑道:“推開看看。”
她點頭應了,依言推開房門,卻見里面別有洞天。
這是一個棋社。
正中的墻壁上描繪出棋盤的形狀,有小廝不時將棋子放置其間,周遭圍了一圈的看客,一個個的屏住呼吸,倒是比那下棋的人還緊張幾分呢。
這幾日施妙魚閑來無聊,跟著顧清池下棋又長進了不少,現下看到這樣精彩的棋局,頓時便來了興趣。
她拉著顧清池就要去前面,卻被顧清池反握著手,笑道:“跟我來。”
他一面說,一面護著施妙魚,一路上了二樓。
包廂的窗子被撐開,坐在里面倒是一個絕佳的觀景點。
那棋局之上局勢不大明朗,倒是打了個平手,施妙魚見那二人你來我往的交手,只覺得自己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她得了這個趣味,先前那些困倦之意便都散了個干干凈凈。
見她瞧的津津有味,顧清池不由得搖頭失笑,撩起衣服下擺,在椅子上端端正正的坐了下來。
這一下午,二人偷得浮生,就在這棋社里消磨了一下午。
施妙魚瞧的來了興致,索性跟顧清池也下了起來,這倒是正和他意,最后在不知不覺間,簽署了許多單方面欺壓的條約。
自然,當時的施妙魚是都沒有反應過來了,只是等到夜間某個人化成餓狼來討債的時候,她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白日里大抵是又上了某個人的當了。
安陵王府之內一片和樂,然而宮中卻是陰云密布。
皇帝的身體又差了幾分。
太醫早先便說了,給他開的虎狼之藥傷身,皇帝需的靜養才可以慢慢恢復。
只可惜皇帝想歇,朝堂之上卻容不得他靜心安神。
接連的那些奏折看下去,皇帝便再次病倒。
這一次因著有那虎狼之藥的余威撐著,皇帝倒是沒有落魄到先前那樣凄慘的地步,但也差不多了。
畢竟,走兩步就要頭暈目眩的滋味兒,并不比在床上起不來的感覺好上多少。
對于自己現下這個身體狀況,皇帝氣的砸碎了不知幾多的瓷器,又一連打殺了三四個太醫,最終認清楚了眼下的局面。
他這個身體,怕是真的回天無力了。
皇帝這才慌了神,想要靜下心來調養。
他將朝中的事情都囑托給了武安侯跟幾個自己平日里信得過的臣子,讓他們跟顧清池分庭抗禮之后,這才放心的調養去了。
只是他卻不知道,自己這一番舉動,在后宮又掀起了多少的風云。
“你說,皇上不問朝政了?”
姚妃把玩著手上的護甲,聽完紅拂的匯報之后,問道。
紅拂點了頭,悄聲道:“老爺讓人傳話給娘娘,說現下安陵王幾乎一手遮天,好在皇上英明,著那幾個老臣在頂著,朝局現在總算好了一些。只是,這些人是唯皇帝馬首是瞻,卻并不一定會服從太子。所以,還需要娘娘多多為太子打算才是。”
說白了,還是要讓姚妃去拉攏人脈。
聽得紅拂這話,姚妃的神情瞬間有些陰郁。
父親到現在還看不明白,那幾個老臣已經老了,而安陵王卻正值盛年,以后更有的是時間耗著。
與其去跟顧清池作對,還不如趁早的將他拉攏到手,屆時要什么拿不到??
父親愚蠢,姚妃卻不想跟他一樣栽進去。
她想了想,沉聲道:“你去告訴父親,讓他不要輕舉妄動。就說,太子是本宮的兒子,本宮自然不會害他。”
若是惹急了顧清池,那他們才是真的沒有好果子吃呢。
紅拂一時有些遲疑,還想要說什么,可見到自家主子的神情之后,到底是點頭道:“奴婢遵命。”
待得紅拂去了之后,姚妃這才閉上眼,有些頭痛的捏著額頭。
她得想個辦法…
那日顧清池羞辱了自己之后,姚妃是想過絕了這一條路子,索性跟顧清池鬧起來算了。
可是,一想到早年的那一段旖旎,和顧清池現下手中的權勢之后,姚妃到底還是收起了自己那愚蠢的想法。
顧清池越是這樣,她越要將人得到。便是不為他可以帶給自己的那些好處,單單這個人,也值得她費功夫。
只是在此之前,她卻要除掉一個人。
施妙魚。
她求之不得的東西,憑什么別人唾手可得?
顧清池她是動不得的,那么,就只能毀掉這個擁有的人了!
再者,在姚妃的認知里,顧清池再寵妻如命,也是一個男人。
那施妙魚還活著的時候,他大概看別的女人的時候會少一些,可若是人都沒了,顧清池便是心中再懷念,總不至于一輩子都不找了吧?
只要那個心尖尖上的人死了,說不定顧清池就會放下執念,看別的女人了。
更何況,若是她有朝一日得到了顧清池,自然也不會愿意有施妙魚這樣一個女人礙眼的。
所以,她只能將施妙魚除掉了。
誰讓她礙眼了呢?
正月十五上元節的時候,宮里照常舉行宴會。
皇帝這些時日調養下來,非但沒有什么好的進展,反而病的越發的重了,他一向好面子,不肯叫人瞧出來自己不中用,索性又不顧太醫的勸告,灌了兩幅猛藥。
這藥倒是管用的,至少宴會上的皇帝是生龍活虎的模樣,甚至還跟著忠臣痛飲了幾杯。
因著這上元宮宴是君臣同樂,所以不論臣子還是家眷,都被安排在了同一處。
施妙魚自然還帶著那兩位側妃,二人現在在府上幾乎等同于透明人,在她們老老實實不作妖的時候,施妙魚倒是不可惜這兩碗飯,便也將人好生的養著。
畢竟,有這二人占據著側妃的位置,便可以防備皇帝再往府上塞人了。
而且在某些特定的場合,這二人也是自己的一個擋箭牌。
表示安陵王府位置已滿,不缺人,更不需要人做媒。
今日亦是如此。
自從太子出事之后,江玉妍得了顧清池暗示的警告,這些時日過得膽戰心驚,便是跟著施妙魚出來,也是安安分分的。
反倒是薛靈瑤,神情里卻是帶著幾分的小心思。
待得宴會過半,她便借著腹痛的名義,趁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出門去了。
“姑娘,人帶到了。”
聽得宮人的回稟,女子轉過頭來,打量了一眼薛靈瑤,問道:“你就是安陵王的側妃?”
那女子的聲音格外的粗啞,驟然一聽,倒是叫人嚇了一跳。
這個宮殿似乎是冷宮,內中的布置格外的陳舊,再加上外面的風聲呼嘯,更映襯的此處有些陰森。
薛靈瑤一時有些發抖,反倒是那女子彎唇笑道:“放心,我不會害你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像是示好的一笑,越發引得薛靈瑤有些害怕。
薛靈瑤努力的點了點頭,壓低聲音問道:“你是誰,找我做什么?”
聽著她聲音里壓制不住的顫音,女子勾唇輕笑,道:“你是來幫你的——幫你除掉王妃,坐上她的位置。你覺得可好?”
這話一出,薛靈瑤頓時搖頭,惡狠狠道:“你是誰,竟然想要謀害王妃,信不信我將此事告訴王爺,讓他來懲治了你!”
聞言,那女子不由得笑了起來。
那聲音里帶著冷厲與蔑然,讓薛靈瑤越發的害怕了起來。
“你,你笑什么?”
那女子伸出手來捏住了薛靈瑤的下巴,迫使她看向了自己:“你以為自己算個什么東西,王爺會聽你的么?薛靈瑤,你怕是腦子不大清楚,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自己的境況吧?”
聽得這人的諷刺,薛靈瑤覺得臉上難堪不已,強撐著咬牙道:“那也與你無關,你又算是個什么東西,竟然敢來嘲笑我?”
“啪。”
下一刻,薛靈瑤便挨了一巴掌,那女子旋即掐住了她的臉,神情陰冷道:“今日我給你兩條路。一,乖乖聽我的,我保你坐上正妃的位置;二么…”
她說到這兒,松開薛靈瑤一拍手,便見丫鬟遞過來一個白玉瓷瓶。
女子摩挲著不大平整的瓶身,沉聲道:“這個就是你的下場。”
重新回到座位上的時候,薛靈瑤只覺得自己才從地獄爬出來一樣。
明明是冬日,可她的后背卻滿是冷汗,那是被嚇的。
薛靈瑤忍不住看向施妙魚。
她正在跟顧清池說話,而顧清池則是神情溫柔的拿了帕子替她擦了唇角,眉眼含笑的望著自己的嬌妻。
那一瞬間,薛靈瑤頓時便堅定了那個念頭。
憑什么,她也是顧清池的女人,可所有的恩寵,都被施妙魚給得去了?
她不甘心!
更何況,那女人的話還言猶在耳。
她不想選第二個,她想活下去,好好兒的活下去。
所以,施妙魚,還是你下地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