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夫人才將當年的事告訴宋成暄,沒想到宋成暄這么快就有了思量,或許與清歡今天身子不舒坦有關。
徐太夫人深深地望了宋成暄一眼,也難得他有這樣的心思。
從清歡小時候,她就一直戰戰兢兢,生怕有差錯,只要有些風吹草動,她就會回想當年的那一幕,也想過要找當年知曉內情的人問一問,那藥丸到底是什么,可有法調配解藥,哪知道魏王案過后,那晚上見到的宮人和內侍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先皇也絕口不提這些,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徐太夫人說完這些道“先皇駕崩之后,那件事更加無從查起了。”
宋成暄的聲音十分平靜“只有拿到當年的丹丸,才能更好的為清歡治療舊疾,那些內侍也許不在宮中,但也并非就無從查起。
先皇是駕崩了,可當年那些人卻還在世。”
宋成暄指的那些人是…
“你說的是太后娘娘?”徐太夫人略微沉吟,“不管是張家還是太后娘娘,恐怕都不會說。”
宋成暄抬起頭,眼眸仿佛變得愈發漆黑“那就讓他們沒得選擇。”
直到宋成暄離開,屋子里還透著一股寒意,提醒著徐太夫人,方才宋成暄已經動了殺機。
“這孩子。”徐太夫人不知說些什么,若是長興這般,她心中定然要擔憂,甚至呵斥長興不能莽撞作為,不過換成魏王世子,她卻覺得莫名心安,人與人之間到底是有差距的。
魏王世子爺早晚會向朝廷動手,不過現在韜光養晦對他來說更有利,但是為了清歡他愿意冒險先去對付張家和太后,證明他對清歡是真心。
徐太夫人點了點頭心中頓感欣慰。
這一晚徐清歡睡得很不踏實,有一股涼意仿佛在四肢百骸中流竄,就連指節都覺得又酸又疼,甚至讓她想起前世重病時的辛苦。
手緊緊地攥著正覺得難過,有股暖暖的氣息從手上傳來,慢慢地揉捏著,讓她的手指慢慢舒展。
耳邊似是有人在小聲的說話,周圍有人忙碌著,她是真的生病了,祖母定然又要焦急,迷迷糊糊地這樣想著,又再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徐清歡睜開眼睛時,只覺得頭暈暈的有些乏力,不過身上的疼痛卻好多了,她向床邊看去,只見鳳雛靠在床尾正在打瞌睡。
徐清歡稍稍動了動,鳳雛立即醒過來“小姐您醒了,”她的眼睛紅紅的其中滿是擔憂。
徐清歡點點頭,想要坐起來,卻被鳳雛按了下去“不行,不行,郎中說了大小姐要好好歇幾日。”
徐清歡一怔,怎么還請了郎中來“我已經好多了…”
話還沒說完楊媽媽就進了門。
“大小姐,”楊媽媽手中抱著暖好的被褥,正色看著徐清歡,“您忘記太夫人說過的話了,平日里也就罷了,生病了就要好好將養,您得聽話,女子就該柔弱些,太好強了反倒不好,將來嫁去了夫家,您這樣…夫家人還當您是鐵打的身子,時間久了都會忘記憐惜您。”
徐清歡不禁想起小時候不肯做針線的事來,母親找了繡娘來,非要讓她學好,祖母就在一旁護著她。
母親說祖母太過嬌養她,會讀書寫字固然好,不會女紅去了夫家要怎么辦。
祖母說“那就找幾個繡娘跟著,人本來就不會樣樣都好,未必為難歡兒,歡兒又不是什么都不肯做,我看這樣就很好。”
后來祖母和父母都不在了,她也變得更加堅強,現在這種被寵愛的感覺又回來了,讓她倍感珍貴。
徐清歡看著楊媽媽道“那我去凈房總可以吧?”
去了凈房,簡單梳洗了一番,又換了衣服,徐清歡這才躺下來。
楊媽媽看著徐清歡吃了飯又用了藥才離開。
銀桂上前道“昨天大小姐病了,太夫人、夫人、老爺和世子爺都來了,宋大人也來探望大小姐。
楊媽媽說,女眷房里不能留外男,我們要給大小姐擦洗身子,諸多不便,可無論怎么說,宋大人還是等到大小姐退了熱才離開。”
宋大人還攥著大小姐的手,楊媽媽的臉色難看的不得了。
徐清歡聽著這話,臉不禁有些發燙,宋成暄這樣…祖母和父親、母親他們定然都知曉了。
宋大人在人前也不顧禮數了嗎?
“妹妹醒了?”緊接著腳步聲傳來,徐青安被管事媽媽領了屋。
徐青安看到妹妹好端端地靠在迎枕上,臉上頓時露出笑容來,將自己懷中的東西全都掛在幔帳上,然后默默禱念了幾句。
徐清歡看過去,果然都是裝符箓的香囊,想到張真人腰上那花花綠綠的一大堆,也就明白這些都是哪里來的。
徐青安問向銀桂“妹妹吃藥了嗎?喝水了嗎?有沒有吃飯。”事無巨細地打聽清楚才踏實地坐下來。
“妹妹,”徐青安道,“昨日齊德芳來了。”
徐清歡將手中的茶杯遞給鳳雛“世子爺可是有什么要緊的事?”
徐青安點點頭,低聲將齊德芳的猜測說了。
徐清歡微微出神,齊德芳的二叔可能就是發現了這一點,才追查到了宗室頭上,然后被滅口,如果找到那內侍,就能順藤摸瓜抓住背后人那人的線索。
“妹妹好好養病,這件事不用妹妹擔憂,”徐青安打斷徐清歡的思量,“宋…宋大人說了,他賦閑在家正好幫忙。”
徐清歡微怔,宋成暄去查此事?那豈不是要與皇室宗親來往。
順陽郡王府上。
齊德芳望著順陽郡王“在宮中當差的內侍不可能離開京城,那人有可能是被遣散出宮的,宮中出來的內侍,有些在福安堂養老,有些看守皇陵,還有些人經由宗正寺處置,外面的人很難查明,但是我們還是有機會將那人找出來。”
順陽郡王微微皺眉,被宗正寺安置的內侍,大多都是在宮中擔任過重要職司,或者說為宮中的主子們做過要事的人,這些人和那些老內侍不同,宮中換了主子,可能不會再用他們,但是他們多多少少知曉些皇家秘辛,宗正寺安置他們,同時也是在監管他們,真的跟這些人有關,恐怕事情比他們想的還要嚴重。
順陽郡王看向宋成暄,這位宋大人自從進門之后就坐在那里一言不發,不知心中到底作何思量。
順陽郡王道“宋大人怎么看這樁事?”
宋成暄抬起眼睛“我并非皇室宗親,自然無法查這些,還要看順陽郡王是否有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