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皇帝為何會突然問起當初的事情,只是玄城子并非是個不會看臉色的。
他回答道:“當初貴妃娘娘說是每日夢魘,有厲鬼纏身,便讓貧道設法驅逐,于是臣建議將那應家女的尸身分為五份,分別葬于不同的地方,并且設下了陣法,可將厲鬼鎮住,且永世不可超生。”
這些事情皇帝是知道的,他抬眸看向了玄城子,開口又問道:“若是陣法被破,尸骨不在,當如何?”
玄城子聽到皇帝的話,回答道:“就算是有人無意之中破壞了陣法,那鬼魂入輪回,自然也不會有多大的影響。”
他的眸子微閃,說得倒是平淡,只是這個法子卻只是自己在一本異志上看的。
不過上面記載的卻是,若是陣法被破,施以心口血,厲魂奪人身。
但這樣的可能也只是微乎其微而已,上面記載的這樣的事情乃是禁術,若是不成功,破陣法施以心口血的人便會遭到反噬而死,這樣的事情,不會有人去做。
就算是有人想去做,也不可能會成功的。
所以他自然不怕有異變。
聽到玄城子的話,皇帝似乎是放松了不少。
他說道:“罷了,你退下吧。”
玄城子應了一聲是,隨即退了下去。
走到御書房外,看到了正在等候的厲霄云,玄城子只是瞥了一眼,隨即便走了出去。
紀顏寧這些日子在府中休養,身體是越發的好了起來。
她給自己配了一些開胃的藥,而且有容澈總是變著花樣給她弄吃的,漸漸恢復了氣色,看起來倒是比之前要好多了。
只是紀顏寧看著自己的臉,眸子是越發的深沉。
她總不能將自己的性命交到任何的手中。
郭心悅來看了紀顏寧一次,見她終于開始恢復,總算是放心了下來。
這些日子容祁很忙,郭心悅這個太子妃也不閑著,只是她還有身孕,還是能抽出不少的時間來的。
“再過兩日便是宮宴了,這次那些使臣都會參加,你現在的身份是縣主,定然也是可以去的。”郭心悅說道,“不過是去長長見識罷了,吃些點心就行。”
這樣的宮宴,可還輪不到他們這些人說話。
畢竟接待的都是其他國家的使臣,若是弄不好,落下個不好的印象,代表的則是大魏。
所以她們這些后宅的人,都只是安分些而已,雖然是宮宴,仍舊是政客們的天下。
紀顏寧點了點頭,她自然是知道的。
因為北宮辰和大燕的使臣已經通過氣了,所以紀顏寧也不擔心自己身上那層“公主”身份被揭穿,現在這個時候,她可不想暴露自己和北宮辰認識。
只要那些使臣回去之后,紀顏寧覺得可以開始慢慢對皇帝下手了。
她一直在盯著皇帝和青煙觀那邊的動靜,知道這兩日皇帝又召見了玄城子,紀顏寧明白,這是皇帝又開始服用丹藥了。
只是這丹藥對身體有很大的危害,雖然一開始確實能生龍活虎的,可是服用多了,只怕日后想要再養回來就困難了。
但是紀顏寧還巴不得他服用更多的丹藥,日后身子變得虧空了,最好是癱瘓在床上一直都動不了了最好。
想到這里,紀顏寧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的戾氣。
她和郭心悅正在聊著宮宴的事情,郭心悅又說道:“現在各國使臣過來紛紛祝賀,其實大部分都帶著打探的心思在里面,若是發現我們大魏有什么異樣,只怕還要在暗中弄些動作呢。”
紀顏寧道:“是啊。”
所以她才沒有糾結于找機會毒死容嶙。
她現在有的時間可以耗下去,只是在容嶙死之前,她要讓他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郭心悅懷有身孕,自然是不宜在柳府久留的,沒多久就離開了。
紀顏寧自己站在院子里,眉眼之間有些落寞。
前些日子里因為皇帝給容澈賜婚平妻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后來因為那蔡家的小姐死了便不了了之了,可是長安城里的流言蜚語從來都沒有少過,紀顏寧融不進去的圈子,自然也不會硬擠。
來長安快三年了,交好的人也無非那么幾個。
不過倒是有不少貴女想要在容澈的身邊湊,畢竟皇帝能給容澈賜婚平妻,那除了蔡姑娘,肯定還會考慮其他的女子。
現在的容澈可是個香餑餑,即便是能當上他的側妃,已經有不少人會滿意了。
只是那些往容澈身邊湊的姑娘,無一不被無視了。
有些膽大些的,想要設計容澈的,只是手段太過拙略,反倒是被容澈譏諷了幾句,顏面都沒了,別說是攀不少暄王府,連日后說親事都有些困難了。
畢竟哪家有頭有臉的人家會希望娶一個曾經對著旁人投懷送抱的女子呢?
這些事情紀顏寧倒是不怎么關心,她很清楚,容澈能夠解決的。
即便是有人在她的面前暗自挑撥,無非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根本就是無功而返。
很快就到了宮宴著一日,紀顏寧打扮的素凈,穿的是淡紫錦裙,略施粉黛,很好的將氣色給提了起來,明明是柔弱非常的女子,卻因為那雙明亮的眸子,氣勢顯得格外的強大。
一舉一動,三分散漫,三分自得。
宮宴很是熱鬧,來的人不少,她這樣的一個縣主,自然是不能坐在前面的,只能坐在一個角落里。
但是紀顏寧是喜歡這樣的角落的,因為不會有人將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就像是一個看客一般。
因為使臣是來恭賀太子的,所以歌舞還未開始,就已經有不少人開始獻寶了。
紀顏寧不感興趣,不管是因為曾經是應采薇還是現在是紀顏寧的時候,她都是不缺錢的,所以想要的東西不不多,也不像其他的姑娘那般對于首飾衣服有著那么執著的喜好。
不過容澈每次給她送的東西,她都覺得剛好合自己的心意。
想到這里,紀顏寧的目光看向了正坐在前面的遠處的容澈。
只是一個抬頭,沒想到容澈的目光也看了過來。
正好迎上了她的目光。
雖然中間隔著不少的人,但是他還是一眼就找出了她。
容澈的臉上揚起了笑意。
容澈在紀顏寧的面前失溫和的,可是在不少的人卻都是板著一張臉的,這個時候的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在別人眼里溫和無權的小王爺了。
“聽聞之前南元國給暄王送的美人,暄王殿下不滿意?”一個使臣的目光看向了容澈,開口說道,“暄王殿下年紀輕輕,又有這般風采,我們大齊的郡主早就聽聞暄王的事情,十分傾心殿下這樣驍勇的人才。”
眾人聽著大齊使臣的話,目光齊齊看向了容澈。
容澈的身份頗高,各國使臣早就知道了,他自然也在那些人的觀察之中。
他有未婚妻的事情,自然也是知道的。
容澈笑道:“看來大齊的男人都不怎么樣,你們郡主只能來看我們大魏的人了。”
這一句話一出,大齊的人臉色立即就黑了下來。
“暄王殿下…”使臣想要說什么,可是卻想不到該如何反駁,畢竟剛才可是自己先說了郡主的事情的。
原本還想著讓郡主和暄王聯姻,這下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更別說要給容澈好臉色了。
皇帝看著容澈這副模樣,又看到了人群之中并不顯眼的紀顏寧。
上次看見紀顏寧的時候,紀顏寧那副虛弱的樣子,想來這個時候不應該出現在宮宴之中的,可能連門都出不了了。
可是現在的紀顏寧,仍舊好好的,而且氣色已經在恢復了。
皇帝的目光變得有些深沉起來。
他記得紀顏寧是會醫術的,而且醫術應該不會在太醫院的那些太醫之下。
或許這一開始就是她的計謀。
這個女人,實在是礙眼的很。
“陛下喝酒。”旁邊的新封的貴人正端著一杯酒遞給了皇帝。
皇帝看了一眼身邊的美人,氣消了不少,接過她手中的杯子,一飲而盡。
紀顏寧看著這些歌舞,又看了看那些明里暗里都在比較和相互貶低的各國使臣,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偶爾和身邊的人說了幾句話。
她的身體本來就只是剛好,所以很快有些疲憊下來。
便打算出宮殿吹吹風。
畢竟宮殿里的氣氛讓她覺得有些不舒服。
雖然赴宴的人可以出入宮殿,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亂走的,活動的范圍僅限于周圍的兩個小園子。
這樣的宮宴,若不是因為有特殊的事情,一般的人還真的不想離開席間,所以紀顏寧即便是走出來,倒是清靜得很。
“紀姑娘。”
紀顏寧正帶著紫玉打算往回走的時候,卻被人給叫住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沒想到是皇后。
她上前行禮:“顏寧見過皇后娘娘。”
“不必多禮。”皇后看著紀顏寧,態度很是溫和,“跟我走走吧。”
紀顏寧沒有拒絕。
她前世和莊皇后感情匪淺,可是如今卻只是像是一般的長輩和晚輩一樣的關系。
莊皇后認不出她,她也不打算將自己的身份告訴皇后。
這樣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