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顏寧聽得出來這個說話的聲音二房柳蕓婷的,不過她沒有出聲打擾,倒是饒有興致地聽了起來。
珍珠剛想上前,卻被紀顏寧給攔住了。
“若是大房搬走了,紀家姐弟定然不會繼續留在柳府,到時候你想要哪個院子自然都可以。”柳長祗的聲音傳來。
紀顏寧站在假山后,目光淡淡,看不出來她的喜怒,也看不出來她在不在乎。
對她來說,住在哪里都是差不多的,不過她倒是沒想到柳蕓婷會想要自己的院子。
她現在住的院子是當初柳羲兒住過的,比起府中其他姑娘的院子,卻是要大一些,而且她住進去之后讓人重新打理過了,所以看起來自然比其他姑娘的院子好。
柳蕓婷又有些擔憂地對柳長祗問道:“可是如果祖父不愿意讓大伯一家搬出去呢?到時候搬走的是我們怎么辦?”
柳長祗道:“不會的,現在三弟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如果大伯一家一定要這個宅子,到時候就別怪我們在外面亂傳其他的消息。”
在別人眼里,柳家怎么說也是一大家子,若是柳家里的人都說柳長源人品卑劣,也相信他殺了曾家的姑娘,那大房的名聲也算是徹底要不得了。
紀顏寧聽著這對兄妹的話,眸子里寒意漸深。
柳長祗和柳蕓婷正說著話往前走,可是剛在假山旁的小路上轉了個彎,就看見了站在他們面前的紀顏寧。
“紀顏寧,你怎么在這里?”柳蕓婷被突然出現的紀顏寧嚇了一跳,心里有些發虛,目光瞪了她一眼,呵斥道,“你竟然在偷聽我們說話!”
紀顏寧冷笑:“你們說話動靜那么大,我怎么能算是偷聽?”
柳蕓婷道:“你明知道我們在這里說話,還偏偏站在這里,是何居心!”
“蕓婷表妹可不要隨意污蔑別人,畢竟現在我可還住在柳府呢,這個園子又不是你們二房的地方,我怎么就不能過來了?”紀顏寧說道。
柳蕓婷道:“你強詞奪理!”
“蕓婷,不必和她多費口舌。”柳長祗狠狠地剜了一眼紀顏寧,他可還記得當初紀顏寧讓人大冬天將他給扔下了湖中,他說道,“反正她在柳府也住不久了。”
柳蕓婷聽到柳長祗這么說,倒是附和地笑了起來:“是啊,有些人沒爹沒娘沒有家,就死皮賴臉住在別人的家里,只是這好日子怕是要到頭了。”
紀顏寧聽了柳蕓婷的話,倒是沒有生氣。
“聽說蕓婷表妹想要住我的院子?”紀顏寧挑眉道,“那正好了,等我搬出去之后,院子里的東西全都搬空了,希望蕓婷表妹還喜歡。”
柳蕓婷臉色一變,瞪著她:“誰稀罕你的破東西!”
紀顏寧笑:“是不稀罕,看表妹便是個勤儉之人,怎么會稀罕我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過表妹身上這衣服的料子,怕都是前年了,現在還穿著,也真是樸素得很。”
她說完這句話,轉身便從旁的小路上走了過去。
柳蕓婷臉上滿是羞惱,紀顏寧居然敢嘲諷她!
她正想追上前和紀顏寧好好論個明白,卻讓柳長祗給攔住了:“妹妹不要再惹她了,反正遲早要搬出去的,何必與她置氣,她就是想要故意激怒你罷了。”
柳蕓婷雖然沒有追上去,可是心里仍是有些不舒服。
她身上的衣服料子確實是前年的款式,畢竟他們二房不像大房那么寬裕,更別說和紀家這種富商想比了,被人這般下了面子,她又豈能甘心?
柳長祗見妹妹還在氣頭上,說道:“好了,不氣了,等分了家,讓母親再給你做兩身新衣裳。”
柳蕓婷聽到柳長祗這么說,心里的火這才消散了不少。
紀顏寧從假山旁出來,來到了府中的小湖內,不過她倒是沒有走得太近,要是落水了更麻煩。
珍珠跟在紀顏寧的身后,心里仍是有些憤憤不平:“他們也太過分了些,現在就想著三少爺了,那好歹也是他們的堂哥,血緣至親,怎么能做這樣的事情。”
紀顏寧苦笑:“很正常,有些人有些事,與血緣無關,與品性相關。更何況大房和二房三房本就不是一個母親所出,內斗也很正常,紀家不就是如此嗎?”
聽著紀顏寧這么說,珍珠撇了撇嘴。
“那三少爺也太可憐了。”珍珠嘆道,“他人那么好,無緣無故下了牢獄之災已經很無辜了,還要被親人給算計。”
畢竟柳長源對大小姐很好,事事都考慮周到,平日里出門也會照顧大小姐,所以珍珠也不相信柳長源會無緣無故殺人。
紀顏寧聽著珍珠的話,沉默了片刻,說道:“去三表哥院子里看看。”
主仆兩個人往柳長源的院子里而去,走了一會兒,紀顏寧已經覺得腳下有些發虛了。
柳長源的院子留下的下人不多,被大理寺搜查過了一遍,就剩下兩個小廝平日里打掃屋子。
看見紀顏寧過來,那兩個小廝迎了上前行禮道:“表小姐。”
紀顏寧淡淡道:“我就過來看看表哥的院子。”
小廝說道:“大理寺的人說還是不要亂動少爺的東西比較好。”
畢竟若是有人趁其不意塞了什么證據過來可就不好了,不過后半句小廝倒是沒有對紀顏寧說出口,畢竟跟在柳長源身邊的人都知道表小姐和少爺關系不錯。
紀顏寧點頭,說道:“你若是不放心,大可跟著一起。”
她帶著珍珠往柳長源的書房里去。
柳長源明年打算下場科考,所以書房里大多是備考的書籍,紀顏寧上前掃了一眼,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
案子的事情錦鶴每日都和她匯報一遍,所以很多事情她也是知道的。
曾若羽身邊的丫鬟借曾若羽的名義約了柳長源出去,后來段無瑕再帶人去查那個丫鬟的時候,發現她已經跳湖死了,死無對證。
這明顯就是有人故意陷害柳長源。
可是為什么要陷害柳長源呢?能從他的身上得到什么利益?
“表哥是怎么認識曾姑娘的?”紀顏寧突然轉頭看向了站在她身后的小廝。
小廝微怔,隨即說道:“奴才也不記得了,或許是某個宴會上吧,又或者是在書店里認識的。聽聞那曾姑娘文采斐然,還常常去書店尋些喜歡的書籍,剛好公子也常去那家書店,一來二去就見過了幾次,但絕說不上熟悉。”
紀顏寧點了點頭,目光在書架上游走了起來。
書架的角落里有幾本并不顯眼的話本子,她伸手拿下了其中兩本,翻了幾頁,覺得沒什么特別的,又放了回去。
想到小廝說那曾姑娘喜歡看詩詞集,她在書架上倒是找到了幾本,伸手拿了出來,翻了幾頁,看著也沒有發現什么奇怪的地方,便放回了書架上。
她轉身看向了書桌上,目光卻落在了一本被壓在最底下的一本詩詞集上。
其他的書都是和科舉有關的書籍,就這一本“閑書”,紀顏寧伸手將那書給抽了出來,翻了幾頁卻也沒有發現有何特別之處。
她正打算放回去的時候,卻從書里的最后一頁掉落出了一張紙。
紀顏寧微微蹙眉,隨即伸手將那掉落在地上的紙撿了起來。
站在紀顏寧身后的小廝似乎也不知道那本書上居然還夾有一張紙。
紀顏寧展開被折過的紙張,上面寫的是一首情詩,是用漂亮的小篆體些出來的,字跡婉轉細膩,看起來出自女子之手。
“這是什么?”小廝問道。
紀顏寧淡淡地敷衍道:“大概是隨手摘抄的詩句吧。”
她拿著這張紙,卻覺得腦子越來越暈沉了,腳下一軟,有些站不穩。
“小姐!”珍珠看著紀顏寧要摔倒的樣子,急忙上前扶住了她。
小廝看著紀顏寧那張蒼白的臉,也是勸道:“表小姐身子不舒服,還是回去好好歇著吧。”
紀顏寧將那紙張放入了自己的袖子里,用手扶著書桌面前讓自己站起來,隨后將剛才那本詩詞集放回原處,這才在珍珠的攙扶下緩緩往門口的方向而去。
只是剛走到門口,紀顏寧眼前閃過一個人影,隨即便暈了過去。
“小姐!”
珍珠驚呼一聲,還沒等她將人扶住,紀顏寧已經被人攬入了懷抱之中。
她抬頭這才發現暄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來到這里,將紀顏寧給扶住了。
容澈將紀顏寧橫抱起來,目光看向了珍珠,說道:“顏寧怎么會在這里?”
珍珠有些內疚:“小姐說想要出門走走散心,然后不知怎么就想來看看表少爺的院子,然后就過來了…”
容澈現在沒空去責怪珍珠,抱著紀顏寧便往她的院子里走。
安氏聽到消息也匆匆趕到了紀顏寧的院子里,看著躺在床上的紀顏寧面無血色,她的心都要揪起來了。
這些日子她只顧著柳長源的消息,倒是忽略了生病的紀顏寧,沒想到只是一個小小的風寒而已,現在越來越嚴重了,竟然還暈了過去,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事情都堆到一起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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