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方玉聽了鶯兒的話,不經意地皺起了眉頭。
他問道:“你知道你手里拿著的是什么嗎?”
鶯兒低頭看著自己手里拿著的野草,已經被蹂躪得不成樣子,她有些茫然得搖了搖頭。
容方玉眼眸微動,說道:“你手里拿著的,叫隨香,是一種十分珍貴的藥材,你拿著的一株,大概能值五十兩銀子。”
鶯兒聽這話,立馬瞪大了眼睛,隨即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野草”,認真打量了起來,又拿著它湊近了鼻子聞了聞。
她緊蹙起了眉頭,轉頭看著容方玉,說道:“這不是隨香。”
容方玉微微挑眉,倒是有些意外。
他說道:“你怎么知道不是?”
鶯兒說道:“隨香的葉子應該是鋸齒形的,味道也不對。奴婢雖然不知道這個是什么,但絕無可能是隨香。”
容方玉輕笑一聲,說道:“腦子倒是沒有壞掉,怎么就讓別人給耍得團團轉?”
鶯兒聽到容方玉這么調侃自己,垂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她倒是不想讓別人給耍得團團轉,奈何自己也跑不掉啊,要是再亂跑遇到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只怕自己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她還是安分些好了。
容方玉身邊的隨從卻說道:“隨香乃是十分珍貴的藥材,有價無市,一般都是進貢給太醫院的,你這個小丫鬟又怎么會懂得辨別?”
鶯兒聽到那隨從的話,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
總不能說跟在大小姐的身邊,什么奇珍異寶都見過吧?
元嬌嬌當初橫掃長安城各大高官府邸,偷了不少價值連城的玩意,小姐又素來愛藥材,元嬌嬌偷來的那些珍稀藥材幾乎都送給了大小姐,她雖然沒有珍珠那般的本事,可是久而久之,認些藥材的能力也還是有的。
可是旁人問起來,她確實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容方玉看著她糾結又心虛的模樣,說道:“罷了,認識便認識吧。”
若是暄王府的人,能認識這些也不是什么難事。
鶯兒訕訕地朝著容方玉微微頷首,背后卻有些發涼。
秋菊這個時候已經吃了午飯回來了,看見鶯兒身邊站著世子殿下,她微微一愣,急忙上前行禮。
容方玉瞥了一眼秋菊,說道:“你們今日一直都在認路,還未曾吃午飯吧?”
秋菊偷偷看了一眼鶯兒,看來鶯兒把事情都和世子殿下說了。
她只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說道:“剛才奴婢肚子疼,就去了一趟茅房,讓鶯兒先等著,只怕這個時候已經錯過了大廚房的飯點了。”
容方玉說道:“既然如此,本世子的院子里此處不遠,你們一同前來。”
鶯兒和秋菊相視一眼,都有些疑惑不解,但是世子殿下的話,她們自然不敢違抗,只能低頭跟著容方玉往前走。
兩個人跟著容方玉進了院子里。
鶯兒目不斜視,余光卻是將這院子里大致地打量了一遍,院子里的下人很少,但是都井然有序的干著自己的活。
她突然想到大小姐的院子里差不多也是這樣的景象。
一個小廝迎了上前,對容方玉拱手行禮道:“世子殿下,飯菜已經備好,您需要現在就用膳嗎?”
容方玉說道:“不必了,我在外面吃過了,不過這兩個丫鬟正好沒吃飯,把飯菜平分給這兩個丫鬟吧。”
小廝頷首,應了一聲是。
鶯兒和秋菊連忙給容方玉行禮:“多謝世子殿下。”
容方玉轉身看著她們,說道:“本世子向來不喜歡旁人浪費糧食,你們要好好吃完,別浪費本世子的一番心意。”
秋菊眼眸微閃,神情有些不自然。
她剛才去大廚房的時候可是吃了不少,連鶯兒的那份都入了自己的肚子,現在撐的哪里還能吃得下其他的東西?
還沒等她說話,世子已經回了自己的房間,只留下一個冷漠的背影。
小廝上前讓她們跟著去了旁邊的小亭子里,隨后將飯菜都分成了兩份,分別遞給了鶯兒和秋菊。
鶯兒打量了一眼這些飯菜,確實都不錯,分量很足,有清蒸獅子頭,清蒸魚肉,烏雞湯,木耳筍絲等等。
只怕自己餓了一個早上的都未必能全部吃下,更別說秋菊了。
沒想到世子殿下看起來一派正色,背地里卻是喜歡整人。
一想到這里,鶯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秋菊和小廝看了她一眼,不解地看著她。
鶯兒急忙解釋道:“我…只是覺得世子殿下人實在是太好了,對我們這些奴婢都如此上心,所以很高興。”
秋菊偷偷地剜了她一眼。
看著這些素日里自己都吃不上的飯菜,現在卻是怎么都下不了口。
鶯兒從善如流地坐了下來,拿起了筷子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秋菊眼眸微閃,拿著筷子夾了半根素菜,往自己的嘴里送,而那小廝就一直站在她們身邊,看著她們吃。
鶯兒咬了一口那清蒸獅子頭,倒是覺得不錯,對秋菊說道:“你怎么光吃青菜?這個獅子頭可好吃了!”
秋菊說道:“你既然喜歡,不如把我這份也給吃了吧!”
鶯兒蹙眉,說道:“你這是做什么?世子殿下好心給我們吃食,難道你不喜歡嗎?我這份已經足夠了,還不至于要你盤子里的。”
秋菊撇了一眼鶯兒,她甚至覺得鶯兒什么事情都知道,只是在裝傻罷了。
可是看著她的模樣,自己又不能說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吃。
鶯兒心情甚好,看著秋菊這副模樣,食欲漸盛,不一會兒便將這盤中的食物幾乎掃了個精光,滿足得無法言喻。
而秋菊卻有一種想死的感覺,她食之無味,因為吃得太多,甚至有些想吐,盤子還剩許多的飯菜。
鶯兒終于放下了筷子,高興地望著秋菊。
只怕經歷過這一次,秋菊下次是再不敢做這樣的事情了。
從世子的院子里出來,秋菊又跑了兩趟茅房,吐得不像話。
下午的時候,只能老老實實地帶著鶯兒在郡王府中認路,這回走得快,鶯兒也把郡王府大概給認清了,便沒有讓秋菊第二日繼續帶著自己了。
回到縣主院子里的時候,鶯兒上前給容方琦行了一禮。
容方琦問道:“只一日你便熟悉了這府中的路?”
鶯兒回答道:“奴婢自小愛亂跑,所以認路并非難事。”
她看著容方琦的臉,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那個白發女子,她覺得世子的眉眼和白發女子的相像,可是縣主生的明明又挺像郡王妃的,和那白發女子一點都不相似。
她甚至懷疑那日見到的白發女子只是一場幻相而已。
不過作為一個新來的丫鬟,她自然不能到處亂打聽,安安分分的才是她應該做的事情。
容方琦對鶯兒倒是十分滿意,說道:“以后你便在我身邊伺候吧。”
鶯兒頷首:“是。”
紀顏寧在萊州城待了幾日,柯管事照顧得十分周到,只是不明白大小姐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他問起來,紀顏寧不過也只是說到處游玩罷了。
柯管事便推薦了幾處游賞的好去處。
紀顏寧倒也一一都去看了,雖然是冬日,但美景確實不少。
綠蕪往屏風后的火盆里又添了些炭火,正在看著書的紀顏寧突然開口道:“你先下去罷。”
“是。”綠蕪行了一禮,隨即退出了房間。
袁武走了進來,上前拱手行禮。
“還是沒找到?”紀顏寧抬眸看向了袁武,看見他的神色,就已經猜到了結果。
袁武頷首,說道:“屬下按著您所說的地址去找過了,也問過當地的人,二十一年的事情都記不清了,更不知道那份尸骨被埋在了哪里。”
袁武去找了兩日了,都沒有結果。
按著綠枝吐露出來的地址,在萊州的這一份尸骨就埋在城外的一個小山頭上。
那山頭孤墳很多,很難找到線索倒是正常。
紀顏寧眼眸微閃,說道:“明日我同你們前去。”
她記得上次在臨都的時候,自己靠近孤墳身體就會有所反應,或許現在也只能靠著這個來尋找。
只是她們行動不便大張旗鼓,畢竟容鄔還在萊州城,蘇貴妃所做的事情,容鄔未必不清楚,若是他發現了有人想動應采薇的尸骨,還不知會做出什么舉動來。
紀顏寧抬頭看著窗外的天色,說道:“過幾日應該就下雪了,有些事情還是早作打算為好。”
袁武嗯了一聲,說道:“瀝郡王府那邊也讓人盯著了,不過這幾日郡王府里好像有些異動。郡王妃受了傷,府內巡衛更加嚴謹了起來,似乎在防著什么事情。”
紀顏寧問道:“查到郡王妃是如何受傷的了嗎?”
袁武道:“據說是有小賊入府盜竊,誤傷了郡王妃。不過此事處理的極為隱秘,其中應該還有其他的內情,郡王世子也在暗中調查此事。”
紀顏寧沉吟半響道:“這個郡王妃…有自己的兒子吧?”
袁武道:“是,郡王府的小公子容方昊乃是郡王妃劉盈盈所出,今年十一歲。”
紀顏寧沉默了下來,眸子有些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