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兒驚恐地看著眼前這個白發蒼蒼的女人,下意識地往后挪。
眼前這個女人著實奇怪,她穿著一身粗布衣裳,披散著頭發,明明頭發都已經花白,可是她的臉卻保養得似乎才二十出頭的模樣,看起來鮮嫩得猶如一個小姑娘。
鶯兒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女人,心中不免心生怯意。
但是鎮定下來之后,發現眼前的人似乎并沒有想象中張牙舞爪那般可怕,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你…你是誰?”鶯兒大著膽子問道。
白發女人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冷冷道:“你又是誰?為何要闖進我的院子里?”
她的院子?鶯兒微微一愣。
她突然想起昨日齊嬤嬤的警告,說是有的地方不能去,若是發現了什么異常,只怕連小命都保不住。
鶯兒看向了眼前的女人,說道:“對不起,我是府中新來的丫鬟,不認識路,所以走錯了。我不是故意要進這里的!”
白發女人微瞇起眼睛,看著眼前的小丫鬟,輕笑一聲。
鶯兒立馬爬了起來,對著白發女兒恭敬地行了一禮,說道:“我馬上就離開這里!”
她正想走出去,沒想到白發女人卻開口道:“你若是現在出去,被人發現,定然是要被滅口的。”
聽到這句話,鶯兒大腿一軟,一時竟走不動道了。
她結結巴巴地問道:“為什么?”
白發女人笑了起來,笑得十分肆意,鶯兒看得有些呆了,因為這個女人生的十分好看,五官精致,皮膚白皙,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可是她的笑,卻帶著一絲的蒼涼之感。
“因為,你看見我了。”白發女人說道,“他會殺了你的。”
鶯兒回過神來,蹙眉委屈地說道:“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是誰,我出去之后也不會亂說的!”
她還想活著回去見大小姐呢,她可不想就這樣死在這里。
白發女人不理會她,隨即朝著不遠處的屋子里走去。
鶯兒這才發現她是光著腳走路的。
這么冷的天,她居然光著腳走路!鶯兒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今日有太陽,可是這溫度不高,自己穿的厚實,還是帶著涼颼颼的感覺。
或許是剛才在雜草叢里走路,鶯兒發現她的腳竟然有些被劃破了。
那雙白皙的腳滲出了絲絲的血跡。
鶯兒看著都覺得心疼,雖然只是一個陌生人,但是她還是上前道:“姑娘…你的腳受傷了,這樣應該會很疼吧?還是回去涂藥穿上鞋子!”
白發女子聽到鶯兒的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有些茫然地看著鶯兒:“可是,我不覺得疼呢。”
鶯兒微怔,不覺得疼嗎?
一想到她說自己現在出去就會被滅口,鶯兒深呼了一口氣,倒是也不敢貿然就出去,她跟了上前,從袖子掏出一瓶藥膏來,遞給白發女子:“用這個藥膏,涂在你的傷口上,會好得快一些。雖然你可能不知道疼,但是也不能這樣糟踐自己的身子。”
看她年紀不大,或許就是因為生了一頭白發,所以才住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不許旁人知道。
高門大戶里總有些不為人知的故事。
可是她偏偏就撞上了。
白發女子看著自己手里的小瓶子,倒是覺得好笑,居然有人給她塞藥?
她是誰?她是樓家的人!醫藥世家,若是論治病和制藥,誰能比得上他們樓家的人呢?!
她輕哼一聲,有些不屑地將那藥膏扔到了一旁,瓷瓶一下子被打碎,彌漫出來的熟悉的味道讓她有些發怔。
白發女子立馬將那藥膏撿了起來,湊近了鼻子,仔仔細細地又聞了兩遍,目光一下子變得暗沉下來,她一把抓住了鶯兒肩膀,問道:“你是誰!你怎么會有這個藥膏!”
鶯兒被她這突兀的樣子給嚇了一跳。
“我只是一個新來的丫鬟而已。”鶯兒委屈地解釋道。
白發女子又問道:“那你這個藥膏是怎么來的?”
鶯兒瞎扯道:“買的。”
“你撒謊!”白發女子說道,“這里面用的藥材可不是你一個丫鬟能夠買的起的。”
鶯兒閉口不言,她暗道倒霉,自己真是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
原本想拿藥膏給她用,沒想到她不僅不懂自己的好意,摔了藥膏,現在還逼問自己!
白發女子有些發狂:“你說啊!”
鶯兒想要掙脫,可是這個瘋女人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自己根本沒法掙脫她的禁錮,無奈說道:“你到底想怎樣,我真的只是一個新來的普通小丫鬟,我不是故意要來打擾你的,我也不會到處亂說,求你放過我吧!”
她的聲音都快哽咽起來了,果然離開了大小姐,自己總是那么一無是處。
白發女子漸漸冷靜下來,可是目光仍是緊緊地盯著她:“你只要告訴我,這個藥膏哪里來的,我可以保你不死。”
“真的?”鶯兒問道,有些不相信。
白發女子說道:“自然是真的。”
鶯兒咬唇,說道:“是我以前的主子做的,她精通醫術,又會制藥,所以做瓶藥膏根本不是什么難事。”
白發女子又問:“你以前的主子是誰?”
鶯兒悶悶地說道:“你不是說只回答一個問題就可以了嗎?”
白發女子說道:“你覺得你現在還有別的選擇嗎?”
鶯兒撇嘴,不說話了。
想繼續套她的話,沒門。
白發女子微瞇起眼睛,說道:“你是從長安來的?”
鶯兒眼眸微閃,別過臉去,并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
白發女子終于還是放開了她。
她越是不愿意說,這其中越是有貓膩。
難不成她們樓家還有人活著嗎?
這似乎不太可能。
鶯兒后退了好幾步,和白發女子拉開了一段距離,免得又被突然發瘋的她抓住。
白發女子看著鶯兒,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鶯兒搖頭,她都已經說了好幾遍自己是個新來的丫鬟,什么都不懂,又怎么會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是誰?要是知道了,豈不是要被滅口了?
白發女子輕笑一聲,說道:“我叫樓鳶,是這個郡王府里的郡王妃。”
鶯兒愣住,她昨日和縣主回來的時候,明明見過郡王妃的,根本就不是眼前的這個人。
而且看起來這個自稱是郡王妃的女子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似乎比世子殿下的年紀還要小,又怎么可能是郡王妃?
難不成是個腦子不正常的?
鶯兒倒覺得看起來確實像是個腦子壞掉的,想要當上郡王妃想瘋了。
她訕笑一聲,說道:“哦,原來是郡王妃。”
樓鳶看著眼前這個小丫鬟,眸子里滿是打量,但是很快又說道:“你走吧。”
鶯兒問道:“你不是說,我如果出去的話,會被滅口?”
樓鳶說道:“現在中午正是守衛換班的時候,你偷偷從側門離開,不讓別人發現,誰能滅你的口?”
聽到樓鳶的話,鶯兒心中松了一口氣,看來剛才自己是真的被嚇到了。
原本還想著能夠橫穿這個院子回縣主那里,可是現在看來有些不可能了,在這里耗了那么久,估計秋菊吃了午飯快要回來了。
她想不了那么多,隨即朝著剛才進來的地方小跑了過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那個白發女子已經不見了。
她心里發涼,隨即腳步走的更快,來到了剛才進來的側門,偷偷拉出一條縫,發現沒人,這才趕緊走了出去,將門再次關了起來,心虛地往之前的方向跑。
還沒等她走出多遠,便看到了兩個侍衛走了過來,在周圍巡視了一遍。
她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還好自己出來的及時,不然就被抓到了。
果然高門大院里不能到處亂走,不然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有些無奈地走回了之前的地方,等著秋菊回來,反正現在這個時候她再趕回去,只怕大廚房也不會留下什么東西給自己了。
鶯兒靠在一棵大樹上,歪著身子,一把揪起了旁邊的野草,一點一點地掐著它的葉子,在想著這個沒良心的秋菊到底什么時候能回來,難不成要把自己晾在這兒一天?
“你在干什么?”一個聲音在她的背后響了起來。
鶯兒猛然一跳,隨即轉身,看見了容方玉竟然就站在她的背后!
容方玉身著鵝黃色的長袍,雖然衣服有些厚實,但是看起來并不顯得臃腫,反而將身材襯托得格外的挺拔修長;他披著灰色的帶絨披風,看起來像是剛從外面回府的樣子。
不知為何,鶯兒看著容方玉的這張臉,莫名就想到了剛才的那個白發女子,自稱是郡王妃的人。
她覺得世子的眉眼居然和那個瘋女人的十分想象!
“世子殿下!”鶯兒回過神來,立即給容方玉行禮。
容方玉看見她這般受驚的模樣,微微蹙眉,隨即瞥了瞥她手中的拿著的一株植物。
他再次問道:“你在這里做什么?”
鶯兒咬唇,如實將事情說來:“齊嬤嬤讓秋菊給奴婢帶路認識這郡王府的路,可是剛才秋菊說她肚子疼要去茅房,便讓奴婢在這兒等著她,奴婢等了快半個時辰了也未見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