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4、無法呼吸的黃百洋

  第二天開始,一切似乎都沒有發生過,錢總沒有再來找張慕,黃總崔真真也沒來找張慕的麻煩,一切都如同個小插曲般過去了,張慕繼續千篇一律的上班、下班、巡邏,生活如同流水帳。

  只有老徐明顯對張慕熱情了許多,空閑的時候會來找張慕聊聊天,跟張慕說說廠里的許多內幕和佚聞,每每讓張慕覺得自己身邊居然發生了那么多精彩的故事,而自己居然無知無覺,實在是情商堪慮。

  十多天以后的一個晚上,張慕在安保室值班,黃百洋醉熏熏的回到門口,依然把車在門口一堵,走進門衛室里,眼睛瞄了一圈,也不說話,把鑰匙向張慕一扔,轉身然后出去了。

  張慕出去一看,黃百洋換了輛奧迪A6,雖然這種車張慕沒開過,不過也難不到他,他停好車,又照老規矩把鑰匙放在安保室里。

  看到黃百洋也沒特別為難自己,張慕的心放下了不少,想想自己不過是個小角色,應該入不了這些老爺們的眼。

  第二天下午,張慕要去換班,路上被人事科的丘野喊住了,麗科公司的人事科是全公司最小的科室,里面一共才五個編制,丘野沒有固定的角色,在人事和辦公室兩頭幫襯著,輪到什么都幫上一手。

  張慕看到是丘野,心里有了點期待,難道自己真要轉運了?

  結果丘野一句話就給了張慕一盆冷水:“昨天晚上安保是你值的班?”

  張慕點點頭。

  丘野又問道:“那昨晚上黃總的車也是你去停的?”

  張慕又點點頭。

  丘野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似乎松了口氣道:“嗯,昨晚上你停車的時候把黃總的車給擦了,黃總剛才來我們人事科反映情況,你跟我去現場一趟。”

  張慕半點也摸不著頭腦,昨晚上自己停車停的好好的,怎么莫名其妙就把車子擦了?

  他跟著丘野到了停車庫,才發現那里已經到了好幾個人,除了黃百洋,還有人事科長應總,以及姚力,此外還有幾個保安。

  黃百洋臉色鐵青,斜著眼睛,其他幾個人也都不啃聲,只有姚力目光散亂而閃爍,不敢正眼看張慕。

  張慕圍著車子轉了一圈,發現副駕駛一側的確有一道長長的劃痕,從前保險杠劃過兩個車門,一直到后保險杠,至少涉及到四塊面板的板金和油漆。

  張慕努力的回憶昨晚停車的情形,只是當時天黑了,而且劃痕又不在駕駛室一側,張慕對此毫無印象,但張慕肯定這不是自己停車的時候劃的。

  丘野板起了臉,粗聲粗氣問張慕道:“黃總說昨晚上回廠時車子還好好的,車子交給你以后才出的問題,你自己交代,是不是你把車子刮花了?”

  張慕立刻否認:“完全沒有,昨天黃總把車停門口后,我就把車子停進了車庫,才短短幾十米路,根本就不可能擦到,如果擦到的話,也會有刮痕的,你們說對不對?”

  黃總冷笑一聲:“小子,難道是我故意來冤枉你的不成?”

  人事科的應總是個胖胖的女人,打扮的很時尚,初看只是三十多歲的年紀,但張慕聽老徐說過其實她已經四十五歲了,最初是黃百洋介紹進廠里的,兩人有不清不楚的關系。

  此刻,她擺出一副老好人的嘴臉:“小張啊,我們公司一直都是公平公正的,也是希望把事情調查清楚的,你呢也不要心急的否認,再好好想想,昨天晚上黃總把車子交給你以后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你只要好好回答,公司是不會為難你的,畢竟你還年輕,年輕難免會犯點小錯誤,有道是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你再好好想想,想想,我們給你機會?”

  張慕矢口否認道:“這根本不用想,安保室替黃總停車又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停好車以后就把車子鑰匙放安保室了,這點路上,不可能有刮擦,如果擦到了,路上或者墻上肯定有痕跡,你們看這周邊那里有刮痕了?”

  應總搖了搖頭,一副深惡痛絕,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冷聲對張慕道:“小張,機會我給過你了,你不愿意把握,我也沒辦法,既然這樣,我們人事處理起來也就不留情面了。”她轉過頭對姚力說道,“小姚,你把你知道的情況說一下。”

  姚力定了定神道:“昨天晚上,黃總把車停在門口,把鑰匙交給張慕,張慕看到黃總開得是一輛新車,就說要把車子開出去溜溜,試試性能,他出去轉了半個多小時才回來,回來以后他還給我分了一包煙,讓我不要把他偷出去開車的事情跟別人說,今天我才知道、才知道......。”

  說到這兒,姚力偷偷看了張慕一眼,看到張慕的眼中已經開始冒出了火花,姚力對張慕戰斗力一清二楚,只是他被黃總脅迫,無奈陷害張慕,眼見張慕能殺人的眼神,頓時嚇的一哆嗦,后面早編好的臺詞都說不下去了。

  張慕聽到這兒,怎么還不知道這是一個針對自己的赤裸裸的陰謀,眼見著那一張張嘴臉,一股無名的火在胸口騰騰燃燒起來。

  他沖上前去,一把抓住姚力胸口的衣服,喝道:“姚力你個龜孫子,居然敢冤枉老子,說,是哪個王八蛋讓你這么說的。”

  張慕盛怒之下用力極大,姚力被張慕抓住以后頓時難以呼吸,臉色通紅,丘野和三個保安上前幫忙才把姚力從張慕手上拉開。

  那黃百洋立刻洋洋得意起來,在一旁對應總風言風語道:“你看吧,果然是這種黔省來的外地小子,做錯了事還想打人,這么低的素質,以后廠里招人的時候就應該注意一點,一開始就不該招這種人進廠,有人生沒人教的小畜......”

  他還沒說完,只聽啪的一聲,張慕已經一巴掌甩在黃總臉上。

  黃百洋看上去似乎很結實,其實平時早被酒色淘空了身子,身體虛的很,一巴掌下來,立刻眼角開裂、鼻血長流。

  他頓時蒙了,今天是一個設計很完美的局,他前幾天與應總春風一度的時候早就商量妥了,先把張慕拿下,最好張慕向錢總求救,然后順便給錢總也套個小圈圈,就算不能把錢總設計了,但至少得把張慕從廠里面踢走,也算是殺雞儆猴,讓廠里人知道誰跟他黃百洋做對就沒有好下場。

  誰知道這張慕完全不按照套路走,更想不到張慕敢直接對自己動手,他又驚又怒,捂著鼻子,渾身哆嗦,指著張慕喊道:“你敢打我?竟敢打我......”

  張慕一把抓住黃百洋領口的衣服,把他整個人拎了起來,舉在空中,冷笑道:“打都打了,還問我敢不敢,姓黃的,別以為你們有錢有勢我張慕就會怕你,告訴你,我張慕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誰要敢陰我,我會讓你做惡夢都記得有我。”

  黃百洋個子不高,跟張慕差了十幾公分,這一下被張慕舉到空中,一開始還想拉開張慕的手,然后發現張慕的手勁好大,根本做不到,只覺得胸口猶如堵了一塊大石頭,漸漸的難以呼吸,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只好手腳在空中亂舞。

  應總眼看勢頭不對,連忙指揮幾個保安來救黃百洋,幾個保安不愿跟張慕作對,只有其中一個人勸了一句:“慕哥算了,再不放手人要出事了。”

  張慕看著手中黃百洋的慫樣,心里的氣也出了一大半,他也沒真想把黃百洋怎么樣,手一松,黃百洋啪的掉到地上。

  應總和丘野連忙上前把黃百洋扶了起來,眼見黃百洋臉色青紫,頓時惱羞成怒,指著張慕尖聲囂叫道:

  “張慕,你上班期間擅離崗位,偷開公司車輛造成重大財產損失,被人發現后還威脅證人,毆打領導,真正無法無天,你被開除了,現在就被開除了!”

  張慕看了看他們,冷笑道:“你以為我還會在你們這群人手下干活?”他轉身就走。

  黃百洋漸漸喘過氣來,哼道:“小子,你以為打了人,犯了事還能開溜的了,應總,打110報警,你們幾個,把他先抓起來。”

  幾個保安面面相覷,想要圍上來,張慕轉頭瞪了他們一眼,他們立刻不敢動手了,只是遠遠的跟著張慕。

  “啪啪啪啪......”有人在隔壁車庫的辦公室鼓掌,張慕轉頭看時,原來是老徐,他一邊鼓掌一邊大聲喝彩:“精彩啊!精彩啊!好戲啊!好戲啊!”然后他拉住了張慕的肩膀道:“急著走干嘛?做戲要做全套,這才剛演了一半,主角怎么好退場?”

  他慢悠悠的走到姚力身邊,看了姚力一眼,姚力不知道徐前進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下意識的躲開了徐前進的目光。”

  徐前進裝作很驚奇的道:“姚力,你說你昨晚上看到張慕偷偷把車子開出廠去了,是幾點鐘看到的啊?為什么我昨天看到張慕直接把車子開進車庫了呢?”

  姚力頓時心虛起來:“是十點多,哦是十一點左右,可能是......可能是張慕先把車開進車庫,然后又把車子開出去的吧?”

  徐前進頭一歪:“哦,那我怎么還聽說你昨天晚上搭我們車隊的車去市區玩去了,今天早上才回的廠,你是怎么看到張慕把車子開出去的呢?”

  姚力更是心慌,昨天晚上他一個老鄉來看他,下班以后他就搭了廠里的車去了市區,兩個人先去了游戲廳,后來又去了迪廳,然后宵夜喝得爛醉,最后在一個相熟的老鄉的出租房內窩了一宿,早上才搭車回的廠,然后就被黃百洋拉過來作證。

  本來以為只是按照臺詞背著說,可是突然見徐前進把自己戳穿了,只好支支吾吾的說:“我也是......也是聽人說的,聽人說的。”

  黃百洋一看風向要變,對徐前進氣不打一處來:“徐前進!你想跟我作對,上次的教訓還沒記住?”

  徐前進冷笑一聲:“黃總,你好歹也算是有身份的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使出來,你也不覺得丟臉?上次的事,你以為你那套把戲真難瞞得住所有人?”

  “你!”黃百洋用袖子擦了擦鼻子上的血,“這次的事別想完,我現在就這個樣子去董事長那邊,看董事長是相信我還是相信你,哼,這次套不了錢學林那個小王八蛋,套住你也算意外收獲,六年前有人保你,這次看還有誰會保你?你等著死吧。”

  “哦,是嗎?你想去見董事長再來段苦情戲?好啊,黃百洋,你這個人不去拍電影真是太可惜了,來,我帶你去見董事長,你接著演。”徐前進拉住黃百洋,往一邊的車庫辦公室走去。

  黃百洋還沒明白徐前進的意思,卻突然間渾身一僵,有個人正站在車庫辦公室的陰影里盯著他,一驚之下,他幾乎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熊貓文學    八種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