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他的腦海里飛快的浮現過了這個場景,眼看著張春生就要走到自己跟前了,他猝然開口:“站住!”
張春生不解,停下腳步,左右搖晃了一下腦袋,再看向梁綠珠,他又笑了一聲:“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愿讓人知道我們的事兒。你早心屬于我,又怎能對我沒有信心,我明日就。”
“住口!”梁綠珠再聽不下去,只怕他在說些什么難聽的話語,這時候匆忙打斷了他的話,冷冷的道:“張春生,你到底吃了多少五石散?”
梁綠珠早聽人說張春生有吃五石散的習慣,即便是趙氏和趙圓圓將她捆綁起來戒五石散,似乎也沒有什么大的效果。
五石散的可怕之處就在于會讓人產生戒不掉的癮,吃多了會產生幻覺,漸漸地人的身體也會被掏空。
如果張春生戒不掉五石散,可以想象,往后,他的后果是有多么凄涼。
梁綠珠有些不明白,這趙圓圓為何就能忍到如此這般,難道,她當真愿意嫁給這樣的一個男人?
眼前的張春生依舊是在自言自語著五石散,說了好一陣之后,他恍然之間抱頭無措道:“綠珠,你不要聽他們的,我沒有吃五石散,我怎么會吃五石散呢,我永遠不會吃那東西的。”
梁綠珠再聽不下去,緩緩拿出了彈弓,朝著張春生的雙腿打了兩下,張春生立馬跪坐在了地上。
梁雙喜來時正好看到張春生跪坐在地上絮叨的跟梁綠珠說著話,而梁綠珠則跟個沒事兒人一樣,繼續摘著清明草。
但仔細一聽,她才聽明白了,那張春生全然在訴說著梁綠珠和他是如何如何有緣分的一對情人。
霎時間,梁雙喜差點沒有氣的暈厥過去,沖上前去,朝著張春生的身上踢了好幾腳,怒氣沖沖道:“混蛋,你胡說八道什么呢,我二姐的名聲也是你能玷污的。”
還想惡狠狠的咒罵一陣,忽然之間,又聽到耳旁傳來了的趙玉瑾的干咳聲,她這才想起來身后還站著一個人,慌忙一改之前的兇悍,扭頭朝著趙玉瑾尷尬一笑。
梁綠珠回頭見著趙玉瑾過來,面上倒是沒有多余的困惑之色,指了指一旁的張春生,梁綠珠淡淡道:“趙大人來的正好,張家公子五石散吃多了,產了幻覺,還得麻煩趙大人你把他送回去。”
趙玉瑾驚訝:“春生又吃五石散了?”
梁綠珠點了點頭,淡淡的干咳了一聲:“趕緊把他帶回去,對了,你可得提防著他,別讓他將你認成了花樓姑娘。”
一時之間,氣氛似是凝固起來了一般。
趙玉瑾面上添了一抹酡紅之色,不敢置信的看向梁綠珠,對于她這個比喻感到了十分的不甘心,自己在她心目中,就當真那么像一個······姑娘?
梁雙喜也沒有想到自家二姐就竟會這么比喻,詫異的目光在梁綠珠的身上打量了一眼,終是打定了主意。
她一定要幫趙大人避了這風險,想象分度偏偏大趙大人即將別張春生染指,她就高興不起來。
“只怕趙大人一個人也將張春生弄不回去,我現在就去找張里長來幫忙。”說著這話,梁雙喜一溜煙的跑了。
梁綠珠看著梁雙喜的背影,面色怔了怔,終是搖頭。
她早知道這丫頭對趙玉瑾的心思很不一樣,瞧吧,如今這么一點事兒就上火成了那樣!
“你妹妹倒是個懂事的姑娘。”趙玉瑾也從之前的尷尬中回神過來了,他緩緩地朝著梁綠珠這邊走,悠悠的說了一句。
梁綠珠懶懶的瞟了趙玉瑾一眼,翻了一個白眼兒道:“也就她傻。”
這話倒是說的趙玉瑾一陣尷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嘆息道:“罷了,我還能指望你說些什么好的。如今,我來找你是有要緊事的。”
言語之間,他看了看一旁的張春生,領著梁綠珠往前方的一個田埂上走去。
處在幻覺當中的張春生能想些什么好的來,于是他不可抑制的大鬧了起來,場面有些失控。
梁綠珠和趙玉瑾直走了好些距離,方才停下腳步。
“羅家那藥材,你也別搬趕忙收了。”趙玉瑾也不耽擱,徑直將自己想說的話語說了出來。
梁綠珠見他面色嚴肅,也知道定是生了什么事兒,不由道:“李如意的那邊查出了什么?”
當初,本是想要用李如意來引出后面的人,結果卻失敗了,趙玉瑾這種人怎么能善罷甘休,只怕表面上平靜,暗地里也沒少讓人盯著她吧。
“不是她的事兒,是我順藤摸瓜,找出了問題。”
趙玉瑾的長相,原本倒也算的上是奶油小生,偏偏他說起了這方面的問題,整個人的眉頭就皺在了一起,活脫脫的把自己折騰成了小老頭。
梁綠珠的目光一直在那眉毛上,凝在一處的手還忍不住想要伸過去一陣擺弄,但對上趙玉瑾那張嚴肅的不能再嚴肅的臉,她一個哆嗦,又回神了過來。
訕訕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梁綠珠問他:“找出了什么問題?”
“上次李如意讓人送過來的盒子,你還有印象嗎?期間官府里糟了幾次賊人,偏巧也沒有錢財遺落,所以,我思來想去,便是覺得這事兒定然是跟那盒子有關系的。”
梁綠珠點頭:“那盒子里有讓人染上瘟疫的東西,幕后的人自然想將它拿走,以免后患。”
“李如意是羅家的下人,她周遭的圈子十分簡單,我實在是想不到······你覺得,這后面的人,最有可能是誰?”趙玉瑾反問。
梁綠珠見他神色凝重,明顯就是知道了什么,故意來問問她心中所想的。
一時之間,梁綠珠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懷疑羅家?”梁綠珠脫口而出的問了一句,可這么一問,又覺得不太妥當:“羅家不過是一般的商賈,瘟疫爆發對他們有什么好處,更何況,控制不好,還會禍害到自己的身上。不,不會的,羅子陽不會這么傻。”
“那要是跟官府的人有所勾結呢?”趙玉瑾反問,眼看著梁綠珠明顯還不怎生明白的樣子,這又耐著性子小聲的解釋給她聽:“這次雪災連著瘟疫一并的爆發,我已經上書給了清河郡的知府劉奎,但事到如今,他除了派了人過來,威脅我放人之外,再沒別的表示。”
梁綠珠也是奇怪:“說來遇上這種災荒瘟疫的,他不應該上奏給京城嗎,皇上必然會讓人賑災放糧,給與幫助,除非······”
趙玉瑾和梁綠珠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跟他想的一樣。
“你可知上一任縣太爺是如何去的?據說是得了怪病,不過正當壯年就沒了性命,誰又說的清楚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眼看著他分析案件時那敢想敢說的樣子,梁綠珠忍不住打趣了一句:“你就不怕?你還沒有娶妻生子,你就敢繼續查下去。”
她原本也不過是想要緩和一下氣氛,沒有想到,趙玉瑾卻是義憤填膺的拍著胸口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既然如今我當了安縣的縣太爺,這事兒就是我必須該做的,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須得這么做。”
梁綠珠語塞,心中暗想,若是國中全是趙玉瑾這凳子一根經的書呆子官員,那也是百姓的福分吧。
“你既是懷疑上頭有問題,那羅家?”梁綠珠剛說到此處,就被趙玉瑾打斷了后面的話語了:“我還正想跟你說起這事兒的,我在那木盒子里發現了北國天山雪蓮的存在,雖知識一點點,可經過我四方打探,那天山雪蓮只有羅家有,而且,并未送過人。”
梁綠珠看著趙玉瑾,好半響,終是忍不住說了一句:“你行啊,這沒想到你這腦子不但是讀書夠用,而且查案子也這么夠用啊。”
趙玉瑾被他這么一夸獎,忍不住撓頭一笑:“也不算是,要不有人提醒我,我卻也想不到那里去。”
“誰?”梁綠珠是真的好奇。
趙玉瑾愣住,想著吳歧似乎也并不愿意將這事兒告訴梁綠珠,一時之間,心里充滿了兩難。
“莫不是你的紅顏知己?”梁綠珠見他一直不開口,也是覺得好笑,忍不住又打趣了一句。
趙玉瑾平素里就不是會說謊的人,更何況,此時此刻,她竟那般打趣自己,一時之間,他的臉羞的通紅。
梁綠珠瞧著趙玉瑾這紅的跟個猴子屁股一樣的臉頰,忍不住干咳了一聲,暗暗郁悶,這男人的臉皮怎么比大姑娘還要薄一些啊。
就在這時候,終于聽見趙玉瑾嘆息了一聲:“是吳歧,他讓我想法子,讓你莫要再接羅家的生意,又說了一些自己的發現,我恰巧又查出了天山雪蓮的存在,讓人去問了問他,倒是得了一個準確的答復,事實,確如我想的那般。”
梁綠珠怔怔的看著她,一時之間沒了言語。
竟然是吳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