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她的言語,梁綠珠愣了愣,張春生,他?
“你聽誰說的。”之前她確實見過他吃花酒,不過,后來也是聽了她的勸,跟著趙圓圓回去了。
后來,她回村子里回的少,便是以為這事兒也算消停住了,誰知道,他竟然還去碰了那五石散。
那五石散是能碰的嗎,定然是不能的,那東西長時間服用,可是會要人命的。
梁雙喜見的自家二姐明顯不相信她的模樣,不由撇了撇嘴,這就道:“我騙你做什么,當千,他去吃了五石散,還沒銀子付錢呢,要不是趙大人幫他給了銀子,將他帶了回來,說不準,他早就被人打死了。”
梁綠珠輕呼一口氣,頓時有些悵然,原本以為張春生不傻了,是個好事兒,偏偏,他不傻了之后,竟又惹了這么多的禍端。
只怕張里長越發難安了吧。
“趙大人這人是真的好,明明不過是一個遠的不能再遠的親戚,卻也如此上心。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自從二姐沒在家中之后,趙大人似乎也許久不曾來過我家了。”
梁雙喜一邊說著,一邊去看梁綠珠。
梁綠珠迎著她一本正經的臉色,不由撲哧一笑,直笑的梁雙喜一陣古怪。
“趙大人?趙大人,我們這小祖宗的心里,怎么忽然之間就對趙大人那么上心了呢。”
梁綠珠那雙亮堂的眸子里,充滿了揶揄,一時之間,嗆的梁雙喜面色變了變,連忙道:“二姐全是取笑我,我不與你多說了。”
之后,便是快步朝著崖洞的方向走,梁綠珠則是沒有看到過她這樣子,一時之間好笑,又是追著上去說了一句:“趙大人那么好,為什么就說不得了。”
梁雙喜一聽,不光臉紅,就連著耳后根子處也一并的紅了起來了。
梁綠珠見她實在是個臉皮淺的,終究是沒有多打趣。
待到了崖洞,只見菜籽苗竟長得比家附近上等水田里的菜籽苗都要茁壯,一時之間,也是歡喜。
梁雙喜又引著她去看了一片野生的芋子,只說之前無疑中發現的,梁綠珠見著那芋子桿子已快有一人高了,又是扒開桿子一看,芋子竟快跟田地里的紅薯一般大了,也是歡喜,只打定了注意,晚上做個芋頭湯來吃。
姊妹兩人將地里的菜籽一并的澆過水之后,又去河灘地里挖了不少的芋子,再回家時,天也漸漸陰沉下來了。
周氏不再房中,若谷也不在,梁雙喜叫了兩聲,也沒聽到有人應。
將芋子放下,梁雙喜已經去拉梁大海了。
“爹,你起來,娘去哪兒了。”梁雙喜搖晃了梁大海一陣,就只聽見梁大海醉熏熏的回了一句:“喝,起來,咱們接著喝。”
梁綠珠皺了皺眉頭,忍不住道:“他睡的這么沉,哪里會知道,想來是去桂花嬸家串門子了吧,雙喜,你去找找看。”
梁雙喜連忙點頭往外走,梁綠珠的目光落在了梁大海身上,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就拿著刀子,挨個挨個的削芋子皮。
說來,晌午的時候,還剩了些白菜,如今,倒是正好用這白菜做芋子湯了。
芋子皮有些厚,想來是在野外生長時間長一些的緣故,不過,個頭不小,削皮起來,也不是難事兒,難就難在手拿的久了之后,會有一陣癢癢之感,十分不舒服。
不過是削了五六個出來,卻也足夠有一小盆了。
“不好了,不好了。”梁綠珠正打算收了刀子,沒曾想,梁雙喜忽然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咱娘不在桂花嬸子家,附近幾家我也叫了,就是沒人影兒。”
梁綠珠皺眉,看了看天色,此時,天已經漸漸地暗沉下來了,山里的風越是越刮越大了,照著周氏的性子,不會將若谷吹風才是。
梁雙喜也是急了:“往日咱娘可從來沒有這么晚回過,今兒個怎么回事兒,該不會是遇上什么事兒了吧。”
梁綠珠瞪了她一眼,再也不說別的話,這就起身道:“你再去后面的院子里找找,我去奶奶那處問一問。”
梁雙喜點頭,兩人同時往外頭走。
梁綠珠不敢再有別的猶豫,這就徑直的往外面走。
問了麻婆子之后,無果,她又往村口的方向跑去,沿路見著熟悉的人就問,可問了好些人,到后來也始終是沒有結果的。
等她終于又回屋的時候,屋子里面還是空無一人,梁雙喜空手回來,一臉挫敗之際,梁綠珠已經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兒了,趕緊去找張里長。
只是,張里長沒有見著,卻是見著張春生正被趙氏和趙圓圓綁起來,只見他渾身哆嗦個不停,臉色發白,額頭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一副五毒散發作的模樣。
梁綠珠忍不住皺了皺眉,還沒開口,就被趙氏連推帶攘的推了出去。
她此時正焦頭爛額,又讓梁綠珠看到了這一幕,怎生是好,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難聽。
一聽梁綠珠問起周氏,她連忙搖頭:“沒見過,沒見過,春生他爹也不在。”
眼看著趙氏又將房門關上,梁雙喜站在身后,一臉的急色:“怎么辦,二姐,咱們總不能不管咱娘吧。”
梁綠珠回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再不說別的:“你現在就去縣衙找趙大人,讓趙大人幫忙,快去。”
梁雙喜聽了聲音,趕緊拋開了。
梁綠珠又回到屋子里等了一陣,期間,她弄醒了梁大海,梁大海一聽周氏帶著他兒子不見了,也是滿臉的震驚,酒氣完全沒了。
抬著步子就往外頭跑,只說要去將周氏尋回來。
梁綠珠見狀,越發頭痛,她娘的性子不該是這樣的,以往周氏要走哪里去,勢必要跟他們說上一說,如今就這么不聲不響就走了,實在是讓人覺得奇怪不已的。
又等了片刻,遠門處忽然走來了一個人,梁綠珠看著那身形,倒是更周氏很像,趕忙走了出去,誰知道,湊近一些之后,她方才看清,來人竟是王秀秀。
梁綠珠皺了皺眉,沒有開口。
王秀秀則是滿臉的急色:“我,我看到過你娘。”
梁綠珠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王秀秀,她猜不準王秀秀過來的緣由,因為王秀秀和她之間的過節實在是太深了,如今,就算是知道怎生回事兒,也不會來告訴她才是。
偏偏,王秀秀也不在意她的冷淡,徑直開口:“楊家那天殺的二叔把你娘給拐了去,我看著朝山里的山神廟拖了去的,只怕現在。”
言語之間,王秀秀又用那沒有絲毫同情,卻帶著一份興奮之光的目光在看著她。
這樣的神色,看在梁綠珠的眼里,分明就是幸災樂禍!
若是之前,梁綠珠還尚且不相信她的話,那么此時此刻,梁綠珠是當真信了,能讓她親自來走一遭,一面告訴她事由,一面又挖苦冷笑于她,這樣的事兒,可不就是王秀秀做的出來的嗎!
咬著牙,梁綠珠再不說別的話語,徑直朝著山腳下的山神廟跑去。
雖有戒備,她卻沒有多叫任何人,因為她怕王秀秀說的是真的!
這個時代,女人的名節實在是太重要了,若是讓人看到她娘不堪的樣子,后果幾乎是可以想象的。
梁綠珠一轉眼就跑遠了,只是,她沒有注意到王秀秀那越發得意的笑臉!
梁綠珠趕到山神廟的時候,還未進廟子,就被人一把給拽到了林子里。
入鼻的酒氣,還有吳歧那輕浮的笑聲,惹得梁綠珠一陣冷臉。
扭頭看去,果真見得是他沒錯,頓時冷著臉,將他的手一甩,又要朝著廟里去。
如今,她已經管不得別的了,她只知道,若是她的母親當真在里面,她就一定要進去救她于水火。
誰知道,吳歧卻是涼涼的來了一句:“你娘坐船離開了,有人看見的,聽說是回娘家。瞧把你急的,我已經讓吳十八跟去看了。”
梁綠珠驚訝,目光下意識的向著廟子的方向看了看。
她沒有想到,吳歧不但知道她所來為何,還知道她娘的去向。
想著王秀秀之前來的那般蹊蹺,再對比于吳歧的話語,不知道為何,她竟愿意相信吳歧。
緩緩地蹲了下來,她皺眉道:“我憑什么信你?”
梁綠珠笑了笑,又湊近了她一些:“倒是你,人家讓你來這破廟,你就來,你就不怕里面有豺狼虎豹等著你。”
梁綠珠冷笑:“有現成的豺狼虎豹,我也不見得怕,難不成,還會怕別的不成。”
吳歧無言,敢情說到底,竟是在嘲諷挖苦他了。
“你的人?張春秋?”梁綠珠忽然想到了什么,扭頭看向吳歧,吳歧面色呆愣,遲疑之間,終究聽見王秀秀忍不住朝著她喊了一句:“吳歧,你又讓人監視我!”
吳歧有些氣短的,那種感覺,儼然是被人抓包的感覺一般。
咽了一口涎水,她干咳了一聲,兀自道:“這不是湊巧嗎,我要當真讓他監視你了,他能知道你娘的動向?
梁綠珠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什么話也不說,起身就準備走。
她娘若當真去了周家,她還得趕過去看看才是。周家雖是有好相處的周老太和大舅舅的,卻還有大舅母這類難相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