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歧見吳十八還不走,頓時拍著桌子嚎道:“怎么還不走,還以為我說的是假話不成。”
“不是,回來了,我們的人。”吳十八指了指外頭,心中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同樣,吳歧也是一怔,嘀咕道:“好端端的怎么回來了。”
吳十八看了吳歧一眼,目光中竟含著滿滿的可憐之意,自家這主子簡直就是魔怔了,明明就對梁姑娘關心的很,偏偏是打死也不承認。
“不好了,主子,蓮花村那邊出了大事兒了。”吳家下人到了屋子里,氣都沒喘息一下,這就忙不迭的將話說了出來。
吳歧一聽是蓮花村的事兒,頓時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這就似模似樣的責怪道:“讓咱們吳家的所有下人都給我回來,誰要再去幫那女人,我跟誰沒完。”
那下人怔了,不解的看向吳十八,倒是吳十八恍然想到了什么,連忙道:“梁姑娘是不是去了蓮花村?”
這么一問起來,那吳家下人更急了:“可不是嗎,去的時候蓮花村那邊的消息還沒有傳過來呢,我聽人說不少人被困在了雪堆里,又想起梁姑娘什么也沒有帶,只是帶著一個老的不能再老的牛,只怕。”
不等他將話說完,吳歧已經朝著外面跑去了。
那下人看著吳十八,有些緩不過神來,更不知道自家主子的意思,吳十八只得低呼道:“還愣著干什么,召集十來個人,趕緊去追主子。”
吳歧跑出門就直接去馬廄牽馬,一路上,忍不住的打了好幾個噴嚏,不由讓他想起了梁綠珠,暗道這丫頭一定是在罵他。
不過這次他卻樂意聽她親自當著自己的面前罵一罵人。
事實上,梁綠珠也確實在罵她。
在反反復復的嘗試著將老牛弄起來都無果之后,梁綠珠忍不住的想起了吳歧,要不是為了配合吳歧,她早就去蓮花村取紅薯了,說不準,早就將紅薯給做成了紅薯粉條了。
這個沒心沒肺的臭孔雀,簡直是狗咬呂洞賓,還動不動就翻臉走人。
在心里無聲的哀嘆了之后,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鈴鐺聲,那聲音由遠及近,倒像是在山坡上走著一般。
有人!
梁綠珠和小木匠對視了一眼,很快,兩人心中的想法便得到了一致,如今要靠著這老牛那是沒有希望了,只能借助于外人。
這白雪皚皚的,好不容易才見著一個人總沒有由著那人離開的緣故,于是,梁綠珠就直接往山坡上爬去,循著那鈴鐺聲,一邊叫道:“有沒有人,救命啊。”
雪堆比梁綠珠想象中還要厚上一些,每踩下去,雪花都能陷入到膝蓋處的距離,那冷意,竟跟冰窖一般。
小木匠在山下守著老牛,心都提緊了,也怪自己今天多話。雖然梁綠珠從頭到尾就沒有責怪多他,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都怪他自己話多,要不是因為他話多,恐怕綠珠姐也聽了羅老板的話,不往蓮花村來。
遠處的鈴鐺聲越來越遠了,眼看著就要走遠了,梁綠珠心下著急,趕緊朝著鈴鐺聲的方向又連著大喊了兩聲。
但是,還沒有等到期待中的回應聲,她一只腳竟踩在了雪坑當中,接著,整個身子都朝著雪坑里摔了去。
耳旁有著小木匠的驚呼聲,她下意識的閉著嘴,屏住了呼吸,如此還不忘記用手死死地捂住嘴,生怕大雪就通過口鼻進入肺部。
在野外訓練過她深知若是讓雪嗆入了腹腔,出人命也是極有可能的,她也深知在雪地里行走,應該拿一個木棍試探著行走,以免落入到雪坑當中,可她實在是沒有想到這雪坑竟在山坡上,也是因為著急,才讓她腦子也不好使了。
連著咳嗽了幾聲,梁綠珠抬頭看了看上面,幸虧這坑不深,但她也是絕度出不去的。
帶著一絲苦笑,她原本還想求人救老牛的命,眼下好了,她跟那老牛也沒有什么區別了。
“綠珠姐,我拉你上去。”小木匠焦急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梁綠珠看了看小木匠纖瘦的小胳膊小腿,心下有些擔憂。
現在她唯一能靠得住的就只有小木匠了,如果一會兒小木匠沒有把她拉上來,她倒是將小木匠拉下來了,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于是,她堅定的朝著小木匠搖了搖頭,十分肯定的道:“你給我聽好了,你現在就去我們來時路過的村莊找人幫忙,你要是摔下來,我們就只能一起等死。”
小木匠沒有說話,微微思量之后,又是離開了。
再次聽到腳步聲后,小木匠將他放在馬車上的襖子扔給了她,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才離開。
梁綠珠哈了一口氣,用力的搓了搓手,始終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如今她只覺得自己都快成冰雪人了。
趕緊將襖子疲在身上,梁綠珠盡量睜開眼睛,也不走動,只逼迫著自己打起精神。她知道,自己要是閉上眼睛,睡了過去,只怕她永遠都睜不開眼了。
可事實卻是事與愿違,開始的時候,梁綠珠還能是不是的扒一扒身上的雪,滿滿的,在又冷又乏的襲擊下,她只覺得周遭很是安靜,上下眼皮也漸漸開始打起了架來。
漸漸地,她再也沒有忍住困意,就那么沉沉的睡了過去了。
雪依舊是唰唰的嚇著,梁綠珠恍惚之間,只覺得自己又要回了現代一般。
若不是后來身子被人搖晃的厲害,她被迫的睜開了雙眼,恐怕她這一睡,倒是當真要睡過去了!
入眼看到的是吳歧那張著急而暴怒的臉頰,梁綠珠頓了頓,有些煩躁道:“你等我再睡一會兒,別老是壞事兒。”
吳歧見她又要睡過去,心下急了,只用最大的音量朝著她吼道:“睡什么睡,梁綠珠,你給我醒一醒,還發著這么大的燒呢,你想死也不是在這地兒。”
吳歧的聲音猶如平地一聲雷,霎時間讓梁綠珠清醒了三四分,梁綠珠傻愣愣的看著吳歧,好半響也沒有回過神來。
她剛剛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如今,這臭孔雀當真是在自己面前的?
此時,吳歧的手還放在梁綠珠的額頭上,察覺到她身上在發燒,她這心就沒安穩過。
而梁綠珠終究不知道是不是夢境,終于忍不住用力的打了吳歧一個耳刮子,吳歧懵了,長這么大以來,他還從來沒有被人這么打過,梁綠珠是第一個打他的人,而且,還是個女人!
梁綠珠的手早就被凍的毫無知覺了,此時,即便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去打吳歧,自己也絲毫感覺不到有什么異常,那軟綿無力的感覺猶如打在了棉花上。
梁綠珠心下有了打量,難不成自己當真是在做夢?
她到底是有多么不幸,就算是做個夢,都能夢到吳歧,這樣的噩夢到底什么時候是個頭。
反正也是做夢,不打白不打。
于是,梁綠珠再次伸手準備去打吳歧,偏偏這時候,手還沒有伸過去,已經被吳歧死死地箍住了。
梁綠珠懵了,傻傻的抬眼看著吳歧,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這孔雀也實在是討人嫌,即便是在夢境當中,卻也是這么討厭的。
梁綠珠咬牙切齒的想著,這就捋直了石頭,準備吐吳歧一臉的口水,吳歧早就意識到了什么,趕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破口大罵道:“梁綠珠,你這沒心沒肺的死女人,我好心過來救你,你打了我就算了,你居然還想吐了口水,早知道,我就讓你死在這里好了,免得這個世上又多了一個禍患。”
這毒蛇,這怨毒的眼神!
梁綠珠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哆嗦,總覺得這樣的吳歧實在是太過于真實了,難不成自己不是在做夢?
心中這么想著,她稍稍愣了一愣之后,終究反問道:“我沒有做噩夢?”
吳歧的嘴角抽搐了幾下,終于忍不住的朝著梁綠珠吼了一聲:“梁綠珠!你會不會說人話。”
梁綠珠只覺得自己的耳膜都快被他給震破了,想要伸手揉一揉耳朵,可身上也確實沒有多大的力氣了,實在是沒有法,她只能道:“吳歧,你怎么在這里。”
“你那老牛身上留了一張紙,紙張有字,我找過來的。”吳歧說到了這處,又是忍不住吐槽道:“梁綠珠,我看你平日里聰明的很,腦子也不像是不夠用的人,你明明知道蓮花村下著大雪,路面走不得,你還非得帶著一個快死掉的老牛來,還把自己折騰成了這幅半人半鬼的模樣,剛剛我跳下來的時候,還以為你死掉了,你可有的自知之明,明明就是假成親,別想為了入我們吳家的祠堂就把自己給搞死了。”
梁綠珠眉頭皺了皺,猝然道:“你說什么?”
吳歧翻了一個白眼:“話還說的不夠明顯嗎,你這腦袋瓜子有問題,不夠用。”
梁綠珠哪兒顧得上跟他斗嘴,這就道:“你跳下來了?你人都跳下來了,你怎么救我,你是瘋了嗎?”
她雖然渾身沒氣力,但耳朵還是好使的,周遭確實沒有什么人,所以,她可以篤定,這時候,吳歧根本就沒有人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