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娶她了,那她往后該怎么辦,她該去哪里呢,或者是說,哪里還能容的下她?
爹娘會如何看待她,村里的人呢,她是否會成為村里的笑話。
越想,她就越發不敢往下想。
她不知道應該怎么去面對一切,甚至于面對她的姨母一家。
冷不丁的,一個小石子從自己的后腦勺上滑過,最后,落到了自己的腳邊上。
憤怒的睜開眼睛,趙圓圓的瞳孔里滿是氣惱。
可面前哪里有什么人,面對著張二叔家的圍墻,她氣的磨牙:“混蛋,現在是老天爺都要欺負我了。”
她不知道的是那原本躲在院門后的張春秋聽了這個咒怨,原本已經拿在手上,準備扔出去的石頭,無奈的,又被他收了回去。
趙圓圓看著空無一人的空氣,氣不到一處來。
當下,再顧不得其他,破口大罵:“我為什么要來清水村,我為什么要答應姨母的話。”
她皺巴著一張臉,從來就沒有這么難過過,以前跟著爹娘在老家吃苦,即便是要揭不開鍋了,也沒有這樣痛苦過。
至少,那個時候一家人團團圓圓,現在她孤身在姨母家,竟沒有一個能說的上話的人。
自從來張家,她往日還從來沒有這樣寄人籬下的感覺,因為,一直以來,她都覺得,張家日后就會是自己的家。
事實證明,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兒!
如果她的春生表哥還是傻的,那該多好啊。
咬著牙,她忽然狠狠地道:“張春秋,都怪你,你沒事兒爬什么樹,都怪你!”
而此時正躲在院后的張春秋聽了這話,耳根子一陣滾燙,這丫頭居然在背后頭說他壞話!
上次,要不是這丫頭,他怎么可能從樹上摔下去,他還想找她算賬呢,她倒是在背后頭說自己壞話了。
“你這丫頭,好歹我也是幫了你一回的,怎么在背后頭說我壞話。”張春秋終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想法,這就朝著屋子里走了去。
趙圓圓傻眼了,沒有想到空空如也的長廊上,居然會走出一個張春秋來,一時之間,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著拄著拐杖的張春秋。
張春秋眼看著趙圓圓不說話,只道這丫頭在背后頭說人壞話,如今是被抓包了,心里正當覺得不安呢。
咧著嘴,張春秋再忍不住道:“怎么,敢偷著說人壞話,如今當著人的面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你這膽子,也不是一般的小嘛。”
趙圓圓聽了這話,心里的火氣是騰的往上冒,再顧不得那么多,立馬破口大罵:“你還好意思說了,張春秋,都怪你,要不是你,我哪兒至于如今這個地步,都怪你,張春秋,你該死。”
言語之間,她朝著張春秋撲了過去,在張春秋詫異的目光中,一把將他手里的拐杖給拉了。
張春秋傻眼了,要不是因為失了拐杖,整個人往地上摔了去,他還不會相信一向不和他說話的趙圓圓,居然伸手拉了他的拐杖。
身上的痛感早就被張春秋忽視了,張春秋傻傻的看著趙圓圓,只看見趙圓圓拿著他的拐杖,高舉過頭頂,作勢要打她,她徹底的蒙了。
“張春秋,你信不信我,我。”耳旁傳來趙圓圓結結巴巴的聲音,張春秋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你怎么了,難不成,你還要打我不成?”張春秋啞然,一看趙圓圓這柔弱的樣子,也不像是能打人的人,語氣間不由多了一股子揶揄:“更何況,那日我可是幫了你一回,要不是我把繩子放下去,你能拉著繩子偷看梁綠珠?”
一見他居然毫不留情的揭穿了自己,趙圓圓有些氣惱道:“誰說我在偷看梁綠珠的,你才再偷看她!”
“他有什么好看的。”張春秋暗暗撇嘴,要不是因為吳家大少爺讓他盯緊一點,他才不做這事兒。
說到底,他也納悶的很,這梁綠珠性子乖張,而且和溫柔也是一點兒都沾不上邊的,那對付人的手段,更是層出不窮。
她就不明白了,這吳家大少爺犯的什么病,至于對梁綠珠上心。
想想自己摔的這么慘,他這心里又是一陣別扭。
倒是一旁,原本將拐杖高高舉起的趙圓圓聽了這話之后,眼睛巴巴的看向了他:“你剛剛說什么?”
她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張春秋有些不設防。
張春秋啞然的看著趙圓圓,卻又聽見趙圓圓急忙追問道:“你剛剛是不是說,她有什么好看的,你覺得梁綠珠生的不好看?”
雖然不明白趙圓圓為什么會這么的激動,張春秋依舊緩緩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趙圓圓見狀,忽然蹲到了他的面前,之前的成見早不見了,反而是關切道:“你沒事兒吧,沒有摔痛吧。”
張春秋點了點頭,雖是不明白她為何轉變的這么快,但是不得不承認,他對她的轉變還是很受用的。
在他看來,女人就是要像趙圓圓這樣溫順一點才是。
可冷不丁的,卻又聽見趙圓圓沉聲道:“既然你不是在圍墻上偷看梁綠珠的,那你在干什么?”
張春秋竟也有些有理說不清的感覺,明明,他是想正正經經的在酒坊里找點事兒做,誰知道,巴結吳歧不成,卻讓他知道自己和梁綠珠是一個村的!
于是,他之后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這種偷摸之事!
“你是不是想害春生表哥!”趙圓圓冷不丁的回神過來,‘突’的從地上坐了起來,看向張春秋的目光,儼然就像是在看仇人一般。
這還了得,這話可不就是在責怪他嗎?
連忙擺手,張春秋解釋連連:“沒,沒,我怎么會害自家兄弟,更何況,我聽我娘說,我這么一摔,反倒是救了自家兄弟!他現在不是不傻了嗎?”
趙圓圓不聽這話還好,一聽了這話,氣的抬腿就踹了他腳邊上的拐杖一下。
張春秋伸手去夠,想要將拐杖拿到手里,確是有些吃力。趙圓圓只覺得那拐杖還是離他近了一些,氣的她又是抬腿,將那拐杖朝著更遠的地兒踹了去。
總之,一定要將他踹的遠遠的才成。
張春秋張了張嘴,有些說不出話來了,再看趙圓圓朝她得意一笑,轉身而去的影子,更是莫名。
垂頭,他回想剛剛的經過,不由又是好笑。明明他被趙圓圓欺負了一通,他本就不寬厚的性子,絕對是容忍不了的,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不覺得生氣,反而覺得趙圓圓十分的可愛。
想著想著,他又是有些惋惜,真是可惜了,好歹也是一個姑娘,偏偏要嫁給一個傻子。
可冷不丁的又想起張春生已經不傻了,他這心里又不是滋味兒了。
夜里,梁綠珠就周氏換洗下來的衣服放再盆里,又把周氏那件舊襖子蓋在她的身上,生怕她就受涼得病。
自從周氏生了男孩兒之后,整個梁家都處于歡天喜地當中,梁綠珠也樂在其中,只要周氏好,那便一切都好。
當然,這份和諧也沒有持續多久,夜里,梁綠珠翻看著賬本,發現前幾日的賬目全部動過,原本總共是收了三百多文錢的藥材,偏偏不知道是被誰改成了六百多文錢的。
整整翻了一倍!
梁綠珠問了梁雙喜,這才知道梁大海拿過賬本,頓時她面色一沉,拿著賬本就往外頭走。
此時的梁大海還在院里洗著衣物,自從周氏生了男丁以后,梁大海倒是勤快了很多,主動的幫周氏洗衣物。
“雙喜,去幫爹下一碗面疙瘩,餓的慌。”梁大海聽見了腳步聲,以為是梁雙喜,徑直的開了口。
梁綠珠沒有一皺,也不答應她,只冷著一張臉走到了她的面前站定。
顯然,梁大海沒有聽到回應聲,也是奇怪,這就抬頭看向了來人,一看是梁綠珠,那理直氣壯的聲勢軟了一些,這就兀自開口道:“我今天累了一天了,實在是餓的慌,要是不吃東西,明兒個一定沒力氣干活兒。”
梁綠珠好笑,他竟以為自己是在和他計較那一碗面疙瘩?
抬手,在她的面前揚了揚賬本,梁綠珠冷笑:“不解釋解釋?”
梁大海一愣,繼而垂頭繼續搓揉著衣服。
“解釋什么,這賬本不是一向是你和雙喜在管嗎,我也不識字兒。”
梁綠珠見他居然不承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蹲了下來,指著賬本道:“上面的銀錢,無來由的翻了一倍,你覺得羅家人是傻的,收藥材的時候不會再上一次秤?”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梁大海搓揉著衣服的手僵了僵,顯然也沒心思再洗了,這就站直了腰桿,冷聲道:“有你這么跟當爹的說話的嗎?我白日里辛辛苦苦的,還不是為了這個家,你倒是好,倒以為我是一己私欲,會動你這賬本。”
梁綠珠好笑:“你就是動了,你是不是以為羅家把多余的錢一給你,你轉手就能藏起來,做你的春秋大夢,你要不想沒了這營生,你就這么干。”
梁大海原本還想瞞下去的,沒有想到梁綠珠竟然這么直截了當的指出了這事兒,他眉頭一皺,將腳邊的小凳子踹飛了去,冷臉道:“我還不是為了你娘和你弟弟好,就你這活兒計,能賺多少,我也沒什么本事,總不能別人家的孩子有的,咱們梁家的孩子都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