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梁雙喜有些不滿道:“還說呢,錢叔你怎么讓那樣的人給你打下手。”
“這不是手下沒人嗎,再來,他雖是人品有問題,卻有些絕活兒。”
梁雙喜翻了個白眼:“他能有什么絕活兒。”
梁綠珠不滿的看向梁雙喜,不愿意她再多提起萬瞎子的事。
“比如暗門,半面門,名堂可多著呢。”錢叔一邊說著,這就隨著梁綠珠到了柴房里。
“現如今屋子里的柴禾還有些多,到時候我給搬出去,這屋子要放得下兩張床,一張床是我和雙喜睡,一張床是我娘睡,做大一些,我娘身子不方便。”
“好。”錢叔點著頭,粗略觀察了一下房中的面積,這就往外走:“桌子大概是要放在哪個位置。”
“跟我來。”梁綠珠帶著錢叔往廳房中,這才剛剛跨過門檻就聽見梁大海叫囂的聲音傳來:“梁綠珠,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是存心要餓死我是不是,在你眼里,根本就沒有我這個當爹的存在,昨天不讓我吃飽,今天竟直接讓我不吃了。”
錢叔看向梁綠珠,梁綠珠的面上全是坦然:“不礙事,那是我爹。”
“你還知道我是你爹呢,你要當真知道我是你爹,你還至于克扣我吃的。”她憤憤的吼了一句出來,霎時間,倒是錢叔試探著叫了一句:“大海,梁大海?”
說話之間,錢叔往里屋的方向湊了湊,驚道:“大海,你怎么睡地上了。”
梁大海看著他,只覺得有些熟悉,一聽他問這話,頓時覺得這人是在嘲笑他,這就沒好氣的道:“你又是哪根蔥,我喜歡睡哪里就睡哪里,你管的著嗎。”
“我是老錢啊。”錢叔笑意盈盈的補充了一句:“河對岸的那個老錢,咱們小時候的關系最是要好,后來也就不怎生聯系了,你還好嗎。”
梁大海自是想起了什么,這就撇開臉,不動聲色的將那些繡活兒收好,沒好氣道:“我這不是好的很嗎,吃的好穿的好的,能有什么不好的。”
梁綠珠有些吃驚,原本以為梁大海這樣的潑皮癩子應該也不是什么要臉面的人,可真是沒有想到,在面對錢叔的時候,他竟還會覺得面上掛不住。
“好就好。”錢叔點著頭,不無羨慕道:“還是你好,現在一家幾口人,真是幸福,不像我,沒了老伴,膝下連著說話的人都沒有。”
梁大海聽得這話,這就狠狠地看了梁綠珠一眼,沒好氣道:“我還羨慕你呢,我還真是巴不得我膝下也沒人,省的成天到晚的,作踐人!”
錢叔一聽這話,滿臉的驚訝:“你看你這說的是什么話,你是存心讓我羨慕的吧,這一家子的人都在一起,多么和美啊,不像我,注定是個老絕戶頭啊。”
梁大海依舊沒有看他,只是涼涼的回了一句:“生養了一大堆女兒,成天只知道吃里扒外,養大了也是賠錢貨,我跟絕戶頭有什么區別。”
此時的梁大海,每說一句話,都要白梁綠珠一眼,儼然覺得他此時此刻過這人不人的生活,全是敗梁綠珠所賜。
梁綠珠卻是笑了,梁大海明明有一肚子的委屈和苦水,偏偏見著了錢叔,卻是不愿意吐露,只能說明,他還是有點羞恥之心的,不愿丟人。
“你啊,快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看你這丫頭就挺好的,還知道賺錢養家,這不,讓我上門來量尺寸置辦家當,以后享福的,不也是你嗎。”
梁綠珠很樂意看這一出好戲,平日里這些道理沒人講給梁大海聽,正好錢叔來了,他不樂意聽,還是得聽。
午夜夢回,時間多了,再由著他好好的想想自己做的事情,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想明白通透了。
梁大海一看到梁綠珠得意的樣子,頓時氣的不行:“你愿意養,你去養,給我五兩銀子,這女兒以后就是你女兒了。”
說著,梁大海又是攤開了手掌心,梁綠珠嘴角冷笑,她一直都很堅信狗改不了吃屎這個道理,現如今,他隨口一提,都能想到賣女兒的事情,那也只能說明,他們對他,依舊是太好了。
“你這是說的什么話啊。”錢叔立馬站出來否定了梁大海的說法,就在這時候,梁雙喜忽然走了過來,湊到梁綠珠耳旁耳語了一番。
只說是趙玉瑾來了。
梁綠珠有些莫名,真不知道這縣令當的是太閑還是怎么的,三天兩頭的往村里跑。
讓梁雙喜幫著照看著錢叔,她這就往外走,一出了門,只見得院子里,趙玉瑾果真正站在那處。
“這次來又為了什么。”想起上次她來找自己的事情,梁綠珠現在都還覺得不可理解。
畢竟,自己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女,不可能當真參合到他查案子的事情中去的。
“出事兒了。”趙玉瑾一回頭,滿臉的愁容,倒是嚇了梁綠珠一跳,梁綠珠正要問他怎么回事兒,卻聽得他緩緩的解釋出來了:“羅秋明死了!”
羅秋明?
這名字還有些熟悉。
趙玉瑾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一般,這就趕忙道:“就是那四海藥鋪的掌柜。”
梁綠珠一時愕然,翻了個白眼:“關我什么事兒。”
說了這話,她這就要往屋子里走,倒不是因為她冷硬心腸,只不過這查案子的事情,實在是她幫不了的。
趙玉瑾見她要走,頓時急了,趕忙道:“怎么不關我的事兒,你倒是跟我說說,綠珠,你知不知道這個事情究竟是有多嚴重,羅秋明死的時候,身上可全是螃蟹。”
梁綠珠翻了一個白眼,回頭看向趙玉瑾:“又是螃蟹?趙大人,不要每次關于螃蟹你就找我吧,還有,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你在懷疑我?”
越說到后面,梁綠珠越發覺得離譜。
這時候,趙玉瑾十分嚴肅的朝著她走來,梁綠珠頓時覺得有些失落,不會吧,還當真是讓她猜中了。
“當然不是,我怎么可能懷疑你,只不過,有個事兒,我得跟你說一說。”
趙玉瑾的話讓梁綠珠頓覺松了一口大氣,這就擺手:“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什么都不要跟我說,只要你不懷疑我就是了,我是良民,我知道種菜吃飯,別的我也管不了。”
她才不想攪和進去,她還想過安安穩穩的日子呢。
趙玉瑾見她又要回屋,趕忙道:“你就真的不好奇,嫌疑人還是一個跟你很熟悉的人,甚至是有些小仇。”
有仇?
梁綠珠第一時間想到了吳岐,可也只是想想罷了,很快他便是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猜測,怎么可能呢?
人家吳岐好歹也還是吳家的大少爺,煩不著難為一個掌柜,而且那日吳岐在四海藥鋪,明明表現的跟羅家很是熟稔,也不像是有仇的模樣。
當然,最最重要的是吳岐有一個豬腦子,不像是那種心思縝密的人。
這個案子前前后后的折騰了人那么久,這才給了給了一個了結,而且,這么長久的時間里,根本就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這只能說明,作案的人,是極聰明的。
梁綠珠一邊告訴自己不要攪合到這樣的事情當中去,心里,終究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問了一句:“誰?”
這話問出來,梁綠珠自己都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刮子。
趙玉瑾似乎早就想到梁綠珠會這么問一般,笑了出來,剛一湊近梁綠珠的耳旁,這就輕聲嘀咕了一句:“吳岐!”
梁綠珠聽了這話,倒吸了一口冷氣,霎時間,只覺得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一般。
“不能吧,他,他那豬腦子!”
梁綠珠是發自于真心的在嘲諷吳岐,而不是信任他的人品。
只是,趙玉瑾聽了這話之后,連忙將手湊到了嘴邊,沖他輕輕的噓了一聲:“這事兒目前還只是在懷疑當中,切不可泄露出去。”
梁綠珠見他如此神秘,頓時沒好氣道:“既然不想泄露出去,你跟我說這些干什么,你就不怕我泄露出去。”
“這案子跟螃蟹有關,我怕往后有人會將矛頭指在你身上。”趙玉瑾說起這話,面色有些凝重。
梁綠珠一愣,深知這個時代屈打成招應該不再少數,她不想趟這趟渾水,原本早已經不想多問趙玉瑾的,可這時,她的心里竟隱隱的有了一絲擔憂。
“既然是跟螃蟹有關系,那么,吳岐又跟螃蟹有什么關系?”該不會是那日她賣給吳家許多螃蟹,應而才懷疑到他身上的吧。
細思極恐,若當真是因為這個緣故,那她不是更應該被懷疑嗎?
“吳岐讓人去蓮花村,特意搜羅螃蟹回來,這樣的行為,豈不是別有居心?”
梁綠珠啞然,又是蓮花村·····
沉默了片刻,她終開口:“即便是讓人去找了螃蟹又如何,興許,他只是拿回家吃了,這也不是有力的證據,畢竟沒有親眼看到他如何處理螃蟹。”
“絕無可能,我已經查的清清楚楚了,吳岐確實搜羅了許多螃蟹回來,可是,螃蟹根本就沒有送到吳家,仔細一想,這其中的意欲何為,確實有些讓人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