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昰的聲音冷了下來:“我只希望你不要將人都當做白癡!你處處以這丫頭的師伯自居,只是你這師伯是從何處而論,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這個丫頭念及往日情分裝糊涂,可你不要指望我也裝傻!”
孔微海先是一怔,神色一凜,隨即聲音也冷了下來,道:“與你無關!”
“凡事與這丫頭有關的事情,都與我有關!”軒轅昰毫不相讓,握住戰天劍的手背已經繃緊,“別以為你將雪暮寒抬出來,以她的師伯自居,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樣!”
孔微海邪邪一笑,更顯美艷:“你待如何,難不成還要殺人滅口?一個連真氣都沒有的普通人,難道我還怕你不成?”
軒轅昰漆黑的眸子一沉,戰天劍已經舉了起來;“一個普通人又如何?照樣要你的命!”
孔微海冷哼一聲:“不自量力!”
說出這話來的時候,他的人卻已經與軒轅昰拉開了距離,手中藍幽幽的真氣吞吐明滅不定。雖是一臉的不屑,目光卻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軒轅昰以一個普通人界武者的身份,又兼身具隱晦的魔修真氣,卻進入了修者夢寐以求飛升的神界,還不被神界這片天地排斥,本身就說明了這個普通人的不普通,孔微海雖然表面上不當做一回事,其實心中還是相當警惕的。
當初孔微海在修真界劍宗的時間,比在圣獸宗的時間更就,對于劍宗的鎮宗之寶戰天劍,自然是也是相當了解的。何況現在的戰天劍,比之在劍宗的時候,還多了完整的軒轅劍魂!
那威力,自然是不容小覷!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瞬間就劍拔弩張起來,藍色的真氣瞬間籠罩了孔微海全身,而軒轅昰的戰天劍也是蓄勢待發,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才刺出。
偏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入定的沈衣雪眼皮突然一動,緩緩睜開了眼睛。她舒緩了一下四肢,慵懶地開口:“我這是睡了多久?”
似乎對于這兩個人之間的劍拔弩張毫無察覺,沈衣雪站起身來,走到二人中間,左看看,右看看那,最后笑著道:“微海師伯,軒轅,你們這是要準備切磋么?不過現在好像不太是時候。”
她伸手一指東北方向:“方才我入定的時候,突然感覺到,那個方向突然多出來一股十分恐怖的氣息,想必就是之前白髯翁口中的云山老祖了。”
“什么?”
“你入定的時候對于四周還有感應?”
軒轅昰和孔微海同時面露驚訝之色,又幾乎同時開口問道,臉上的表情也頓時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孔微海極度不自然地清咳了兩聲,軒轅昰收起了戰天劍,沉吟片刻,正色看著沈衣雪:“丫頭,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再瞞你了。我懷疑…”
“你懷疑?”孔微海毫不客氣地打斷軒轅昰,“我還懷疑你呢!”
“你——”
軒轅昰大怒,一下舉起了手中的戰天劍,朝著孔微海就刺了過去!
孔微海卻是不避不讓,甚至就連真氣也不再動用,就等著軒轅昰的戰天劍朝自己身上刺,只是拿眼角的余光朝著沈衣雪的方向瞟了一眼。
沈衣雪頭疼地扶額,無奈只得伸手扯住軒轅昰的衣袖:“軒轅…”
軒轅昰自然不敢用力掙扎,無奈只得收回,轉而一臉擔憂地看著沈衣雪:“丫頭,這個人居心叵測,你…”
沈衣雪嘆了口氣:“軒轅,微海師伯現在人在神界,就算是有目的,也只能的與神界有關。而對于你我來說,想辦法離開這里才是最為緊要的。”
“還是衣雪師侄識大體,”孔微海沖著軒轅昰得意地一笑,將后者氣得直咬牙,這才正色看著沈衣雪,微微嘆了口氣,“其實一開始衣雪你就說對了,我怎么忍心拋下圣獸宗那些徒子徒孫,在修真界任憑其他宗門欺凌呢?”
這句話他說的聲音不大,卻讓沈衣雪的腦子瞬間轉了好幾圈,再聯想到孔微海對待言寂的態度,最后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來:“難道你是想…”
孔微海搖搖頭,阻止沈衣雪繼續說下去:“神界之中,不管佛宗還是道宗,對于你這個天魔女,都不會心存善意。若是我能做到,對你也是有好處的,不是么?”
沈衣雪似乎明白了什么,卻又皺起了眉頭,面露不解:“可是,若是如此,方才我讓綠竹仙子顯出原形的事情,你為何不阻止?”
“那也得她能認清自己的身份才行!”孔微海的面色一冷,“她在神界的時間太久,恐怕都要忘了本!也該讓她清醒清醒了!我不但不會阻止,還要多謝你才是!”
沈衣雪沉默片刻,也就明白了過來。
六界之中,不管是人界,鬼界,神界,魔界還是修真界,都有自己獨立的意見,唯獨妖界是個例外,散落于除了鬼界之外的其他四個域界。
——當然也不是絕對的,因為不論是哪個域界的人,真魂除了消散天地之間,被其他修者捕殺獵食,總要進入鬼界輪回。所以嚴格說來,妖修是散落于其余五個域界當中的并沒有自己獨立的域界。
哪怕是在神界,也只有佛,道二宗,而并無妖宗一說。
而此刻的孔微海所圖,就是想要讓神界從佛道并存,成為妖,佛,道三足鼎立的局面!
妖修,就算是不能擁有自己獨立的域界,也應該在神界擁有自己獨立的宗門!
這就是孔微海肯舍棄修真界的圣獸宗,飛升到神界的真正原因。
所以,在言寂離開之后,孔微海才突然改變口風,向沈衣雪說了這樣一句話出來。
當然,就是現在兩個人之間也只是心照不宣,反而將一旁的軒轅昰看得一頭霧水,心中卻是分外不滿,終于忍不住開口:“丫頭…”
沈衣雪這才醒悟過來,自己同孔微海之間的眼神交流,已經引起軒轅昰的不滿來,生怕再讓引得對方醋海生波,于是連忙笑了笑,解釋道:“軒轅,事情的確是與我們無關,但也不是沒有好處,只是不可說罷了,若是你真想知道,至少也要等離開這個域界…”
越是這樣的含糊其辭,越是讓軒轅昰心中不滿。他盯著沈衣雪的目光有些微的失望:“丫頭,你同這個人,一起瞞著我?”
“軒轅…”軒轅昰的語氣讓沈衣雪的心一沉,知道自方才的解釋,反而成了火上澆油!
她有些無奈,然而孔微海所圖,還真的不能直言!這里是神界,誰知道此時此刻,他們的談話,不會被哪個修者釋放出來的神念感應到?
到時候孔微海在神界,恐怕都是再無立錐之地,就是言寂也無法容得下他!
然而,沈衣雪的猶豫落在軒轅昰的眼中,卻全都成了欲蓋彌彰。他失望地搖了搖頭:“丫頭,我本以為,從你的前世到如今,我們也算是共同經過磨難的了,想不到…”
男子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傷感,又有些受傷,讓沈衣雪無奈的同時卻又一個頭兩個大,無力地道:“軒轅,既然你也說我們從前世直到今生,經歷了許多,為何竟然會不肯信我?”
軒轅昰一愣,往事歷歷,如同走馬燈一般地在眼前掠過,終究是不愿再繼續逼迫她下去,于是深深地嘆了口氣,不再言語,只是周身的氣息,卻似乎更冷了一分。
孔微海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插嘴,眼見二人都沉默下來,這才開口,卻是轉移了話題:“你說,云山老祖要醒了?”
沈衣雪搖搖頭:“不是快要醒了,而是已經醒了。”
說話的時候,沈衣雪的目光從葬神山,一直移到身邊的界河處。界河上空的天地靈氣依舊順著河水往下游流淌而去,并且朝著兩岸擴散開去。只是…
界河的對岸,怎么竟然好像有一層極其單薄的金色氣息在流動?
初時,沈衣雪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于是皺了皺眉,再次仔細朝著界河對岸看去。
界河源自葬神山,自北向南流淌,將佛宗與道宗分開,然而卻是寬窄不一,最寬的地方卻是在下游,此刻沈衣雪等三人所在的位置,也就是一百多丈寬的樣子。修者又都是目力竟然,所以稍微用心,就能夠看清對岸的情形。
沈衣雪原本只是無意中掃了一眼,此刻卻發現界河對岸,好像有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芒猶如墻壁一般在界河對岸挺立,往下游看不到盡頭,往上游卻是將葬神山整個隔絕在外。
不留心還不覺得如何,沈衣雪只覺得越是細看,就越是心驚。
那金色的光芒并非靜止不動,而是一直在隱隱地,按照某種特定的規律在緩緩流動,造成那金色深淺不一。
而隨著那金色光芒的緩緩流動,界河上空原本朝著兩岸散溢出去的天地靈氣,竟然有大半都朝著對岸涌了過去。而隨著天地靈氣的涌入,那金色的光芒雖然依舊暗淡,卻似乎是深沉了許多!
這是個什么情況?佛宗的人,這是要做什么?
沈衣雪還來不及多想,就聽背后傳來一個蒼老中帶著狂傲的聲音!